“在下孟陽雲,見過蔡丞相。”


    孟陽雲自收到柳高飛的消息後,便立刻開始整理好衣裝,然後在柳高飛一路左拐右拐的領路下。


    來到了府中書房,在這裏終於是見到了這蔡丞相,率先拱手應道。


    “請坐吧。”


    “多謝蔡丞相。”


    蔡鬆年微微搖頭道:“別叫我蔡丞相了,我這個丞相啊什麽都不是,更不敢與秦丞相相比,我是萬萬擔不起的,你今後可以叫我蕭閑先生。”


    “是,蕭閑先生,不知今日蕭閑先生找在下前來有何要事。”


    孟陽雲在旁坐得端正,平聲詢問道。


    最近關於金國的消息他也都聽說了,那事情可是老多了,一時間他都還沒來得及消化完呢。


    萬萬沒想到,這個新上來的金國皇帝竟然如此之瘋狂,簡直是瘋狂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這不妥妥亡國之君的前兆嗎。


    好事,這對於我大宋來說自然是好事,越是瘋狂就亡得越快。


    但如今這時段也是不可輕視的,所以孟陽雲剛才都還在房間裏潤筆呢,看看應該如何給丞相傳達此消息,也好幫助丞相更好的抵禦金軍。


    哪知剛剛才開始下筆呢,這柳高飛就突然闖了進來。


    本來剛開始孟陽雲對此也不在意,甚至連頭都沒有抬,反正這樣類似的事情也多了,自然而然也就習慣了。


    隻是讓他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是蔡鬆年蔡丞相要見他。


    這就說明,金國內部也是真的要變天了,就連蔡鬆年這奸猾家夥兒都已經坐不住了。


    看來之前丞相還真是說得不錯,其實以往那些時候壓根兒就不需要去管這蔡鬆年。


    反正隻要等時機到了以後,他自己就找上門來了,否則在怎麽想辦法也沒用。


    要不說丞相是丞相呢,這人都還沒見過呢,就已經將其給看透了,看來以後該學的地方還多著呢。


    “高飛你也坐吧。”


    片刻後,蔡鬆年看向在他身旁站著的柳高飛輕聲說道。


    “是,舅舅。”


    於是柳高飛也緊跟著坐在了孟陽雲的對麵。


    一直以來也算是聰慧的他,自然已經意識到,舅舅這邊兒肯定是有什麽大事情要說了。


    而且還是那種.......關於將來生死大事的事情。


    蔡鬆年先是平淡的看向孟陽雲,輕聲問道:“近幾年在燕京的情況,你可都傳信告訴了秦丞相?”


    “是的,蕭閑先生。”


    孟陽雲絲毫不猶豫的點頭應道:“聽說最近金國皇帝到燕京來以後做了很多事情,在下正在思索著應當如何潤筆告訴秦丞相此事。”


    “如今在下還在想著,不知蔡丞相可否能為在下提些建議,看看這些事情應當如何告知秦丞相才是。”


    “原來如此......”


    蔡鬆年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繼而又看似隨口說道:“今日我剛從元帥府迴來,已經確定於下月正式出兵南下,其預計兵力至少有五十餘萬。”


    “五.......五十餘萬?”


    孟陽雲在聽到這個數目的時候,當即便不可思議的連聲問道:“這怎麽可能?該不會是將運送糧草的人也一並算上了吧?”


    “自然沒有。”


    蔡鬆年微微搖頭道:“因為金國的軍製與以往都不一樣,所以確實是可以在短時間內集結起五十餘萬的大軍。”


    在停頓片刻後,蔡鬆年繼續說道:“但如此大規模的軍隊,糧草方麵一定是供應不足的。”


    “整個大金國庫,再加上即將交上來的稅收,若是出軍南下,一共也就隻能支撐大軍一個多月的消耗。”


    孟陽雲聽到這裏,猛地想起了什麽,當即說道:“所以蕭閑先生的意思是說,我大宋隻要固守黃河,金軍就當不戰自退?”


    蔡鬆年在沉默片刻後,輕聲說道:“或許秦丞相那邊兒並不是這個想法。”


    孟陽雲不禁疑惑的問道:“蕭閑先生這話的意思是.......”


    然後蔡鬆年隻是微微搖了搖頭,什麽也沒說,隨即又讓柳高飛送其迴去。


    很快,很懵的柳高飛便送著有些懵的孟陽雲,就這樣迴去了,就是這麽簡簡單單。


    蔡鬆年看著二人離開書房的背影,不禁暗自搖著腦袋長歎了一口氣。


    他隱隱有感覺到,如今這金國皇帝完顏亮,隻要率軍離開燕京之後,恐怕就不太可能能夠迴來了,或許這將會是金國史上在位時間最短的皇帝。


    沒法子,完顏亮他實在是太激進了,已經激進到了瘋狂的地步,在內憂外患的情況下,如此行事是萬萬要不得的。


    還記得在數年之前,蔡鬆年就給完顏宗弼上過奏章,一項為期十幾二十年休養生息、恢複生產的章程計劃。


    隻是萬萬沒有想到,計劃沒有變化快,之前本以為都要與宋國議和了,就隻是帶兵去淮南逛一圈兒而已。


    哪知秦某那家夥兒竟然在臨安突然發動了政變,幾乎還是那種沒見血的政變,其速度之快即便是現在想來也不可思議。


    秦某繼而又在淮南直接變了卦,順勢將十幾萬金軍全部都圍困在了淮南。


    最後就連完顏宗弼本人,都沒能活著迴到燕京來,隻有完顏亮帶著少許殘部跑了迴來。


    蔡鬆年有猜到,這些人之所以還能迴來,多半也是因為秦某放了他們一手,不然他們根本就逃不出淮南。


    對於大宋而言,隻有將完顏宗弼放迴來,金國內部才有會內亂的隱患和機會。


    當然了,完顏宗弼還算是英雄,他應該是猜到了這一點,所以一過黃河就死,極大避免了金國的內亂。


    隻是可惜啊,完顏宗弼恐怕也不會想到,這個完顏亮竟然會變得如此之殘暴。


    既然完顏宗弼都死了,那麽這些計劃也就擱置了。


    對於如今金國內部的情況,蔡鬆年可謂是比誰都更加清楚。


    完顏宗弼死得太突然,完顏亶更是被殺,其內部簡直矛盾重重。


    完顏亮在近期殺了很多反對他的人,強行平息了很多聲音,但是實際問題依舊沒能得到解決,反而變得更加矛盾尖銳,畢竟大家都沒好處怎麽能行呢。


    一想到這裏,蔡鬆年又不禁朝著南麵的方向看去。


    因為他此時又突然想起了,身為大宋丞相的秦某人。


    蔡鬆年還記得,他曾經見過秦某,就在上京的時候,那時候的他還隻是一個小小判官,就有見到跟在完顏粘罕身後的秦某。


    當時的秦某是何等的卑微,是何等的沒臉沒皮,就差直接叫完顏粘罕爺爺了。


    哪曾想近二十年過去後,秦某竟然已經成為了大宋的丞相,而且還是文治武功都絲毫不弱的那種大權臣。


    真可謂是,天有不測風雲啊,不到最後,誰又能真正的看懂誰呢。


    隻能說,人不可貌相........


    那麽我蔡鬆年在這如此之動蕩的時代,又當作何選擇才能保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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