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在仁立刻趕往了事發的台球廳


    這裏是位於休閑區域的最後方,他就連趕過去就足足用了十分鍾


    等他到時,周圍已經圍了一群人了,在看見警察來了之後都紛紛給他讓開了一個通道。


    韓在仁小心的走過去看著麵前正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賈公路,他的麵部呈青紫色,口唇紫紺,嘴角以及周圍的附近的有嘔吐物,而且能夠清晰的聞見排泄物的味道。


    “你好,請……”


    韓在仁話還沒有說完,麵前就遞過來了一雙一次性的手套,這種手套是清潔廚房經常用的薄質透明的橡膠手套。


    他抬眼看了看人,並不認識,但是此人一身的黑色西裝,身材高大筆挺,應該是周宗濟的貼身保鏢。


    “是我讓他去拿的,嶄新的,韓警官放心用。”周宗濟撥開人群走到最前麵來


    韓在仁來的匆忙,根本沒有注意到周宗濟也被這突發狀況吸引而來


    不過並沒有見到他的妻子和女兒以及給周嫣然過生日的幾個孩子,想來是都由他的妻子在房間裏看護。


    接過手套,他首先摸了摸脈搏,輕輕搖著頭,這位賈公路先生已經沒救了,周圍的人均發出了一陣驚唿。


    人群也開始討論了起來


    “不愧是身手最好的呢,效率就是高。”也有人在稱讚著那個保鏢


    在短暫的混亂後,人們也都安靜下來,韓在仁此時也清晰的聽到了一個女人淡淡的抽噎聲


    他又將死者半閉著的眼皮掀開,此時瞳孔已經散大;然後用手用力掰開了死者的嘴,向裏麵望去。


    死者的舌尖有出血的現象


    又將死者的胳膊上的袖子擼了起來,對著燈光看了半天,並沒有說什麽就再次放下了。


    “初步判斷死者是中毒而死,可能是毒鼠強也有可能是其他致命的化學品,這得做全麵的屍檢。請報警吧,這裏是臨水區,不在我的管轄範圍。”


    韓在仁嘴上說著,而手上的行動一點也是沒有落下,他在檢查死者周身的衣物,看能不能發現有用的證物。


    死者身穿的是灰藍色的西服三件套,上衣、西裝馬甲以及裏麵的白色襯衫都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東西。


    隻是當他在順著兩邊摸到死者的西服褲子口袋時,裏麵確實裝著兩個很硬的東西。


    口袋一邊一個,一側像是一張什麽堅硬的卡片,而另一側好像是一個小盒子。


    就當韓在仁以為那張卡片可能是之前經理所給派發的房卡時,而真相卻讓他覺得既是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賈公路的口袋裏麵裝的竟然是梁誌強的身份證!


    難道那個真正將他引到這裏來的人竟然是賈公路嗎?


    韓在仁迴想著當時發生的情景,雖然那人穿著很寬鬆看不出身形,但是身高確實與麵前的這個死者有些許的吻合,但他依舊不相信那個人竟然是他。


    “韓警官,你應該也需要它。”那個保鏢又及時地遞出了兩個沒有開過封的密封袋


    韓在仁將身份證裝了起來後,又開始端詳另一個盒子


    那是一個小型的塑料盒,打開之後裏麵的空間被塑料隔擋均勻的分成了六份,每一份裏都有放著一粒膠囊。


    而此時,左下角的那個小方格裏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卓女士,這個盒子裏裝的是什麽藥?”韓在仁越過人群,走向了蹲在一個角落掩麵哭泣的卓文文


    女子抬起頭,現在她的妝雖然有點花,但依舊不能夠打擾到那讓人驚豔的外貌,盈盈淚珠還給女人增添了楚楚可憐的味道。


    “是,是胃,胃藥。”卓文文此時的聲音斷斷續續,音量也很小,想聽清楚就得將耳朵湊過去


    韓在仁單腿跪在地上,讓自己的視線盡量與卓文文平行“你丈夫有胃病是嗎,多久了?”


    “有,有幾年了,但是,並不嚴重,一般也,不會,不會犯。隻是,這次,他,他怕需要喝酒,就,就帶上,了。”卓文文還是一邊抽噎一邊迴答韓在仁的問題


    “這藥是他隨身攜帶的嗎?”


    聽到這個問題,卓文文不禁瞪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警察同誌,你是在懷疑我嗎?”


    韓在仁公式化的一笑“沒有,這隻是例行詢問,你是他的太太,所以就會問的細一些,請你不要介意。”


    “這藥是我給他的,在他向我索要的時候,我一直就把它放在包裏。”卓文文迴答


    “那能讓我看看你的包嗎?”


    卓文文顯然是不願意的,沉默了好久最終才點頭


    韓在仁拿過那個黑色絲絨的精致小包,裏麵的空間很小,一盒粉餅、一串鑰匙、幾塊包裝完好的話梅糖以及一小瓶功能飲料就已經將空間快塞滿了。


    “好的,我看完了,謝謝賈太太。”


    裏麵並沒有任何特別的東西,更沒有什麽夾層能夠放下剩餘的作案工具,隻是在上麵絨球的裝飾品上發現了一個細長條的絲狀物,像是線之類的東西。


    “你覺得賈先生會突然胃痛,是因為什麽緣故呢,吃了什麽或者喝了什麽?”


    卓文文思考了片刻迴答“吃的東西都很正常啊,倒是今天的紅酒他還喝了挺多,就連到這裏他也不忘拿一瓶來喝。”


    那有可能是因為賈公路今天有些過量飲酒,導致胃不舒服,所以想要吃藥,然而胃藥也早就被換成了毒藥,於是一命嗚唿。


    “那你的包是一直都帶在身邊嗎?”


    “嗯,是的,因為我習慣隨時補妝。”


    隨後,韓在仁起身,向站在自己身後的那群人問道“你們有沒有人知道在賈先生失去意識之前有什麽特別的舉動。”


    “有,”一位中年男子開了口“他像是有癲癇一樣,一直在抽搐。”


    這是典型的中毒的症狀


    “那,事發的時候,有幾個人在這裏。”


    聽到韓在仁這句話,周圍一片寂靜,因為大家都知道,誰在現場那麽誰的嫌疑就大。


    “詢問這個隻是我想盡可能真實的還原當時的情況,大家也知道我們現在被關在這裏,就算是有監控也無濟於事。還請大家不要隱瞞。”


    這句話說出口之後,果真就有幾位向韓在仁說明自己當時就在現場,他也分別記下了這幾位的姓名以及他們當時在做的事情。


    首先是鄧傑夫婦,是鄰省一所大學的教授,他們到台球廳裏來是因為他們的兒子非常喜歡這項運動,所以兩人十分好奇就想來了解一下。


    事發那段時間的時候他們一直都在參觀,偶爾會向賈公路詢問一下規則。


    其次就是那個去找韓在仁的中年女子,她是國內某知名籃球俱樂部的老板,名叫閻織萍。


    她來這裏是想要和周宗濟租借他們集團的一塊場地來舉辦明年年初的大型明星賽,還邀請了賈公路今年年中才簽約的一個籃球打的很好的男主播。


    這他們老板一出事,閻織萍也在顧慮會不會出現什麽變動


    而在事發的這一段時間她之所以會來這裏,單純是因為這裏人並不是很多,她可以處理俱樂部裏的事。並沒有多注意賈公路的言行,倒是真的聽到了他讓卓文文將胃藥拿給他。


    其餘的閻織萍也就沒什麽印象了,直到她聽到賈公路“咚”的一聲倒地,她趕忙跑了出來。


    最後一位便是賈公路的同行,也是一個直播平台的老板,楚宏,他來這裏也是想找周宗濟幫忙,但韓在仁問起什麽事的時候他卻閉口不談。


    不過他承認這次除了周宗濟,他也挺想和賈公路好好談談,畢竟他懷疑賈公路故意捏造一些自己旗下主播的不實黑料用來打壓他們平台的發展。


    可賈公路的反應一直都很冷淡,隻是一味地擊球,偶爾會喝兩口杯子裏的紅酒。


    在他吃了藥之後沒過多久楚宏就看見他在全身抽搐,楚宏一開始並沒有引起重視以為是賈公路的隱疾被他發現了,就在一旁冷眼相看,畢竟他也惱火賈公路的態度。


    當韓在仁問起有沒有注意到在場其餘人有什麽異常的舉動,楚宏表示並沒有什麽發現,就是賈公路的老婆在他抽搐的時候上前詢問,很是焦急,其餘的就不記得了。


    經過短暫的詢問韓在仁並沒有發現什麽有用的信息,目前明麵上的與賈公路有恩怨的就是楚宏了。


    閻織萍其實也有嫌疑,就算她在忙著處理自己的事,總不能一點別的動靜都聽不到吧,尤其是在賈公路抽搐之後卓文文那時的焦急,應該聲音很大她怎麽能注意不到呢。


    至於鄧傑夫婦,老兩口是教育體係的,明麵上和做娛樂產業的賈公路八竿子打不著,他們的嫌疑目前最小。


    不過若是因為兒子的原因,也倒是有可能,隻不過老兩口對於兒子的事情三緘其口倒也值得尋味。


    還是需要再次向周宗濟了解一下比較穩妥


    韓在仁早在詢問之前就已經讓其餘的人離開了這個空間,雖然這裏已經被破壞的不成樣子,但是也得保證屍體此後不再有人觸碰。


    他一人沿著外側的玻璃與內側的牆壁來迴踱步,看能否在其他地方找到什麽有用的東西。


    這裏一共有四個台球桌,其中最裏麵的那個和賈公路旁邊的台球桌上的球是十分雜亂的,另外兩個一直都保持著開球前的規範狀態。


    不過讓韓在仁意外的是,這裏竟然都是斯諾克球桌


    就當韓在仁以為最裏麵的那個球桌是賈公路最開始用的,不知什麽原因就換到了現在從裏往外數的第三台那裏的時候,他無意之間用球杆觸碰了一下台上的紅球,竟然讓他大吃一驚。


    那個紅球根本就沒有動!


    他心裏頓時湧上一股怪異的感覺,又立刻用球杆觸碰了一下其他的球,發現竟然都動不了……


    最終,他發現,這個台麵上的所有球,除了母球之外竟然一個都動不了。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這難道就是一個擺設嗎?


    韓在仁想了想也不對,這裏本就是給客人進行娛樂的地方,弄一個擺設就說不通。


    他重新看了一遍,現在已有球的擺設


    黃、棕、綠三顆彩球依次按照他們特定的位置擺在球桌的最上方,籃球也在桌子最中央自己的位置上,黑球也是在桌子最底部自己的規定位置上。


    此外,黃球的右下方也有一顆紅球,兩球距離很近但並沒有挨上。


    隻有粉球的擺放位置並不是在自己特有的位置上,而是在靠近黑球的左前方的位置。


    而在籃球和粉球的中間,更靠近粉球的位置,那裏有挨著的五顆紅球,上兩個下三個,但中間都有些許空隙。


    在規則當中,如果球手在擊球的過程中讓其他顏色的球將該位置原本的彩球擊開,並此球占據了原有球的位子。


    那麽,此球便在此局中一直占有這個位置,而原有的彩球也將一直在它的新位置,直到那顆球被擊落入袋,此時處在新位置的彩球才可重新迴到原位。


    而就在現有的這個局麵來看是下麵那三顆紅球中的中間那顆,占了原本粉球的位置,所以粉球被撞擊到了黑球的斜前方。


    韓在仁仔細看著這球台上球的分布,根本就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無論是紅球相連、彩球相連還是按照分值以及規則按步相連,都得不出什麽值得推敲的線索。


    在始終不得解時,韓在仁果斷的放棄了這種好像“很傻”的行為,轉而將視線移到了其他的地方。


    他重新走迴到賈公路所在的那個球桌,在案台上依舊放著那瓶產地來自巴西的紅酒,以及一旁已經空空如也的酒杯。


    小心上前拿起酒杯,這時韓在仁才注意到這瓶酒隻被倒去了不到五分之一的酒液。


    也就是說,賈公路在這裏最多也就隻喝了不到五杯的酒


    由於這些人喝紅酒是不會倒滿的,也就是倒在整個杯子的三分之一處,所以一定不到五杯。


    那其實也就是說,賈公路根本就沒有喝很多酒,那為什麽卓文文會說她老公是因為喝了很多酒的緣故?


    在席間,韓在仁是和賈公路在一起的,他並沒有發現賈公路喝了特別多的酒。


    不過,由於他自己在中途接了個電話後沒再迴去,那麽也說不好之後賈公路又喝了許多。


    帶著這個疑問,韓在仁繼續搜尋著這裏的每個角落,就連台球桌底部他都沒有放過。


    由於這桌子本就較為寬闊,再加上屋內燈光是暖光,在外側韓在仁根本看不清桌子下麵到底有沒有東西。


    沒辦法他隻好將手機中的手電筒打開,然後鑽到桌子下麵來進行尋找。


    直到尋找到了那個最裏麵的桌子,他才欣喜的發現就在這桌子下麵有一個用膠帶貼在上麵的東西。


    這東西用厚厚的泡沫紙包裹,外麵有裹了一層黑布,他根本不知道這裏麵是什麽東西。


    小心翼翼地將其外包裝一點點拆開,看清裏麵的東西後,就算他已經做好準備,但還是被驚得向後退了好幾步。


    沒錯,和他預想的一樣


    這是一把警用的64式手槍,不用進行任何比對了,這槍必然就是雷肖丟的那把。


    為了避免造成人群的恐慌,他重新將手槍用黑布包好,快速走出這裏。


    等他走迴大廳,果然現在就隻有周宗濟和軒轅正在等著他,而那些他帶來的保鏢此刻正在進行嚴密的警戒。


    “有什麽發現嗎,韓警官。”


    周宗濟坐在其中的一把椅子上,麵朝著韓在仁


    “有,不過我認為這東西與賈公路的死沒有關係,但關係到我查的另外一樁案子,所以請原諒我不能向周總透露。”


    周宗濟聽完韓在仁的解釋,倒是沒有什麽表情,隻是輕微點頭表示理解。


    “連清,”周宗濟喊了一個韓在仁沒有聽過的名字


    韓在仁隨著周宗濟的目光看去,那個原本站在大門正中間的男人走了過來


    他認得,就是那個時候遞給他手套的那個人


    而這次也是和之前一樣,又遞給了他一個嶄新的密封袋


    “謝謝”


    “不客氣”


    此時一股輕微的味道鑽進了韓在仁的鼻子裏,這味道像是在哪裏見到過。


    “抱歉,周總,我可能還需要看一下那份客戶名單。”韓在仁有些不好意思了


    “配合工作,當然沒有問題,阿正,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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