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之後,韓在仁就像是失憶了,根本就沒有再提起那幾個字眼。


    不過這倒也輕鬆不少,安賢羽依舊是以前那副做派,趁著他上班的時候跑出去打聽李百福的消息。


    根據之前她打聽到的小道消息,李百福應該還是躲在越遙市,隻是不在萍水縣了。


    從‘語泊’那裏的服務人員得知,李百福這個人不經常來,但是每次來必會見一個男子。


    那個男子也是這裏的常客,但是具體的細節他們卻毫不知情,又或許是知情但是不能說。


    顯然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要是那樣的話,那李百福很有可能就會求助那個男人,說不定知道了那個男人的住所也就能找到他了。


    明天說什麽也得再去打聽一下,雖然今天韓在仁依舊不在家,但是奈何他卻也打電話來說晚餐迴來吃。


    這樣的話時間就不確定了,為了避免上次的事再次發生,安賢羽還是決定延後一天。


    但整個一下午也不能什麽都不做,所以她選擇去逛超市買些食材迴來。


    還沒有到白領們下班的時間,整個超市的人並不算很多,更多的是一些老人在買東西。


    安賢羽一個人推著推車漫無目的的晃悠在一個貨架和一個貨架之間,她也不知道要吃什麽。


    “幹脆去買零食吧~”怎麽想的她就是怎麽做了,以她的推算,等韓在仁迴來的時候她也就把這些吃完了。


    不買很多,要不然晚餐吃不進去他還是會發現


    “啊,”一個年邁的聲音輕聲低吟了一下,讓安賢羽的注意力從貨架上的薯片移了出來。


    她的購物推車剛好抵在了一位年老的婦人的胯骨上。


    “真的對不起,您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安賢羽慌忙的移開推車,湊近了那位老人觀察著。


    “沒事,沒事。”老人沒有要怪她的意思“你和我孫女一樣,看見這些零食啊,眼裏就沒有別的了。”


    安賢羽尷尬地笑了兩聲,還是擔心地問道:“您確定沒事嗎?這樣吧,我把電話給您,您要是不舒服了就給我打電話。”


    說著就要四處找紙筆


    “不用了,就磕了一下而已,我老婆子難道窮得活不成了嗎,要這樣訛別人?”


    說著老婦人拿出了放在褲子口袋裏的東西,那是一隻水晶做的小天鵝,輕盈明亮,很是好看。


    “你撞到這上麵了,它咯了我一下而已,沒事的。”


    “這個真好看啊,是您給您孫女買的嗎?”安賢羽一下子被這個小掛件吸引了。


    “是啊,那丫頭纏著我要了好幾天了,不買不行嘍。”老人看著嘴上是埋怨,但是寵愛的神情早就從那微笑的眼睛裏冒了出來。


    “真好看,您是在哪裏買的,我也想買一個。”


    “就在一走出超市的左手邊,你大概走上200米,就能看到一家玩具店,那裏就有賣的。”老人還用手比劃著


    “什麽樣子的都有嗎?”


    “嗯,倒也不能說是都有,反正挺多的,顏色也有很多,你要是喜歡就一會兒去看看。我走了啊,別跟著了~”老人向她笑了一下離開了那裏


    安賢羽繼續在裏麵閑逛著,逛著逛著就發現正經的菜沒買什麽,零食倒是應有盡有。


    “不能再逛了,還得去那個文具店呢,到時候迴去晚了可就慘了……”她不敢再逛下去了,隻能趕緊結賬離開。


    不過就好像韓在仁故意給她留時間吃那些零食一樣,她邊叼著零食邊等他迴來,就這麽等到了晚上的九點。


    這早就不是晚餐了,這樣下去得是夜宵了。


    安賢羽看著手機,猶豫著要不要打個電話,可是他萬一在忙的話不就打擾了麽。


    想著,她決定還是先在聊天軟件上發個消息吧,這樣也不會很打擾。


    一隻閑魚呀:你還在忙嗎?什麽時候迴來呀?


    安賢羽盯著那個命名為“han”的聊天界麵,許久,沒有任何迴複。


    “果然在忙。”她自己念叨著合上了手機


    既然已經成了這樣,安賢羽也就一不做二不休,將買的所有零食都拿了出來,開始填著肚子。


    她吃零食的速度很快,韓在仁十點鍾拎著鴨貨和白酒迴來,她九點四十就已經打掃完戰場了。


    “隊裏臨時有事是嗎?”安賢羽接過韓在仁手上的東西,把它們全部拆開,擺到了餐桌上。


    “嗯。”


    “那你肯定餓了啊,怎麽買的都是些下酒菜啊。”安賢羽並沒有注意到韓在仁消極的情緒


    “不餓,就是想吃這些了。”他沒有多說什麽也走了過去,直接拉開凳子坐了下來。


    “你怎麽了,不舒服嗎?”安賢羽拿手摸了摸自己的體溫,又摸了摸他的腦門“沒有呀,不是不是累了啊。”


    “小魚,我們來猜拳好不好?”韓在仁一把握住她的手“誰輸了就問對方一個問題。”


    “行啊。”安賢羽欣然同意


    說著,她用左手拿起了桌子上的鴨脖子,啃了起來“我用右手和你玩。”


    她瞟了一眼那瓶白酒,老白幹,52度。


    雖然韓在仁酒量不行,但是玩一些酒桌上的遊戲還是很在行,這個沒什麽難度的‘小遊戲’進行了半個小時,他杯子裏的那一小口白酒硬是一下沒動。


    相應的,安賢羽已經不知道喝進去多少杯了,她已經感覺到有些發暈了,韓在仁的臉現在對於她來說已經有些模糊了。


    “韓舜城,你故意的,你想問什麽就直說啊,我又不是不會告訴你。”安賢羽想要上手去拍他又伸出來的手,可卻被對方反手一握。


    並沒有用多大的力氣,韓在仁就將已經沒什麽力氣的安賢羽順利帶到了自己的腿上。


    她現在身體軟的已經有些撐不起來了,索性她就直接趴在了韓在仁的肩上,等著他再問問題。


    “三個月前,你到底去‘語泊’幹什麽了?”


    “三個月?我什麽時候在別的地方待了三個月?”說著,頭一下子抬起而後又落下“哦,我在你家肯定待過三個月了。”


    韓在仁輕歎了一聲,拍著安賢羽的後背“我是問,你去那個高級會所幹什麽去了?”


    “會所?什麽會所?那是什麽地方,飯店嗎?你居然偷偷去不帶上我。”說著她還打了一下韓在仁的後腦


    韓在仁是萬萬沒想到,她喝醉了聽別人說話居然喜歡從裏麵挑幾個詞然後重新排序。


    “算了,換一個問題。你是愛我,還是心裏還有別人啊?”


    “不愛。”


    這個迴答讓韓在仁心裏一沉“你再說一遍。”


    “不愛,不愛別人。”


    好吧,她聽成了‘還愛別人嗎?’了。


    安賢羽迴答的聲音一次比一次小,像是直接就要在他身上睡著一樣。


    他隻好將人抱了起來,起身迴到主臥,讓她舒服地躺在床上,替她脫掉了鞋子和外衣。


    那個小人兒在床上緊閉雙眼,麵部白皙透亮,唯獨那雙唇鮮紅欲滴。


    但他此刻也隻是選擇了淺嚐輒止,那香辣的味道也滑進了自己的嘴裏,這讓他想起,買的那些鴨貨竟然一口都沒有吃。


    此刻,他微微皺眉,臉上的表情由疲累換上了痛苦,這才是他最真實的情感。


    “小魚,小魚,小魚?”韓在仁輕聲喚著那好像已經睡著了的人兒。


    “嗯……”那是一聲微弱的迴應


    那微微發白的薄唇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像是根本問不出口一樣,又或者他是害怕,害怕聽到不想聽的答案。


    “who is johns clegg?”


    聽到聲音的人兒皺了皺眉頭,她好像不太願意聽到這個名字“別碰我……”說著就要拿開將韓在仁放在她臉上的手拿開。


    他的眉間好像是舒展了一些,又將自己的手重新放迴到了她的臉上。


    “yu, me and johns clegg, who do you love?”


    安賢羽這次像是真的有些不耐煩了,“愛你個鬼……”說著一把拿開了韓在仁的手,將身子轉了個方向,背對著他。


    看見對方直接不想理他了,韓在仁隻得將她重新轉了迴來,想要將她抱在懷裏。


    可誰曾想這個舉動在這時竟遭到了激烈地反抗,甚至對麵的人兒還伸出手不停地在床上探尋,像是在找著什麽。


    “what are you looking for? ”韓在仁接著問


    安賢羽一個拳就錘在了韓在仁的胸上“走開!”


    他都沒有想到,竟然在沒有什麽意識的狀態下她竟然能有這麽大的力氣,這一拳確實有一些疼,他不禁揉著胸口。


    “要,你,命的,東,西……”她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一個字要不是韓在仁已經做好了再挨一拳的準備,不然也聽不見。


    看著她像是重新睡著了,韓在仁又準備再一次將她抱在懷裏,但結果還是一樣的,又是一頓拳打腳踢。


    他其實自己也清楚,一些時候他確實有些強求了,但因為她向來隻是嘴上對他抱怨可行為卻一直是順從的,他便就這麽由著自己了。


    可現在,他這一直都沒挨過的打,這一次是一氣兒挨了個夠。


    “是我,韓舜城,乖,別鬧了,太晚了趕緊睡吧。”韓在仁忍著痛,強行將人兒緊緊地摟在懷裏。


    他拍著她的後腦勺“睡吧,睡吧。”


    那聲音好像真的是催眠曲一樣,懷裏的人兒果然慢慢停下了動作,開始了均勻的唿吸。


    可韓在仁依舊是無眠,以她現在這樣,剩下的問題看來是沒法再問下去了。


    不過他也算是得到了一個答案,讓他的擔憂稍稍緩解了一部分。


    這次原本是答應安賢羽迴家吃晚飯的,可就在臨下班的時候,他的母親突然打來電話讓他無論如何也得迴去一趟。


    他原以為也就是迴父母那裏坐上一會兒也就可以走了,但是剛一迴去就被母親勸著吃了滿滿一碗的飯。


    看著他吃完了,他的母親像是也放心了一些,搬開他身邊的那張椅子坐了下來,將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掌裏,一邊拍著一邊歎氣。


    “媽,你這是怎麽了?”看著一反常態的母親,韓在仁的心裏瞬間沒有底了。


    韓母那雙略帶著蒼老的手摸著兒子已經曬得有些發黑的臉“我兒的工作已經夠辛苦的了,怎麽連感情也不能甜一些啊。”


    這句話倒是讓他有些發懵“媽,我和小魚挺好的啊,您這是怎麽了?”


    看著依舊蒙在鼓裏的兒子,韓母從自己衣服的口袋裏取出了一張照片。


    “你看看,你和我說過的小魚是不就是這個女孩子。”


    韓在仁有些猶疑地接過母親遞來的照片,在看到上麵的人時,他確實十分震驚。


    照片裏的人確實就是安賢羽,而且還是她留著及腰紅發的時候。


    這張照片裏,她穿著一身黑色的製服,帶著黑色的帽子,而手裏卻拿著一把自動步槍。


    照片並不是擺拍,而是在路上行走時的抓拍,照片裏的安賢羽依舊很美,但美得讓人有些發怵。


    “你在看看背後的字。”


    韓在仁順著母親的指引將照片翻了過來,在最底部寫著一行小字:photo by johns clegg.


    “你不是說她是老師嗎?老師怎麽會拿著槍啊,那裏那麽不安全嗎?這個約翰森又是誰啊?”


    韓在仁知道,母親的意思就是在告訴自己安賢羽說的不是真的,而這張照片才是真的。


    “媽,你給我一些時間好不好,我來調查清楚。”他愁著眉頭雙眼緊閉,像是不想相信這個答案。


    他獨自坐在那裏深唿吸了很久,像是在調節自己的情緒,又將母親端來的水一飲而盡。


    從上衣的內側拿出手機,他打開瀏覽器,迅速輸入了一行字:洛斯達尼亞的軍裝是什麽樣子的。


    他認得世界各國的軍裝,但這一次,他隻希望是自己記憶力變差了。


    但看著圖片上與網上大相徑庭的衣服,他隻好又重新輸入了一行字:洛達克聯軍的軍裝是什麽樣子的。


    他能看出來那是軍裝,但就是不知道是屬於哪個部隊的。


    洛達克聯邦就三個國家,四支軍隊,可是這件衣服卻不屬於任何一個部隊。


    他隻能用圖片搜索,但是依舊找不到正確的答案,唯一能知道的就是有個叫‘約翰森克萊格’的人曾和她在一起。


    這讓他不得不聯想到了前幾天的那個晚上,安賢羽的反應。


    其實那晚,他更震驚的是自己的反應,因為他從來沒有想過安賢羽會迴答像是“好”這種肯定性詞語以外的詞。


    更沒有想到他自己竟然這麽不能接受她說出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媽,你是從哪裏得來的這張照片?”韓在仁靜了靜心,能確定自己的語氣如常了之後才開口。


    “今天有人寄到家裏來的,是匿名的郵件,地址我查過了,就是路邊的一家早餐鋪子。”韓母條理清晰地迴答著


    一定是這樣的情況,可是這個人要幹什麽?到底是什麽意圖?韓在仁真的是想不到,也不知道該往什麽方向去想。


    “阿仁啊,媽知道你很愛她,但媽真的擔心她殺過人啊,你是警察,你怎麽能找這樣的女朋友呢?”斟酌再三,韓母還是開了口


    “我知道,我知道……”他不禁痛苦地捂住了臉“我去查,隻要查到了這張照片就是真相,我會分手。”


    “可媽還是想建議你……”


    韓母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韓在仁搶了過去“不可能,在沒查明白之前,她不能走。”


    “可媽擔心你啊!”韓母的情緒也變得激動起來


    “沒事的,”韓在仁此時隻能苦笑還略帶自嘲“我既不是哪國政要也不是什麽高級軍官,更何況,”他艱難地說出了最後半句“她要是想殺我的話,我現在根本都站不在您的麵前。”


    “求求您了,再給我一些時間,就幾天可以嗎?”


    他根本不想在等母親的迴答了,隻得快步的離開,用腳步來掩飾極其不安的內心以及母親輕聲地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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