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鋥鋥鋥”的聲音不斷響起,好像還能聞見些許的木材的味道,王茂龍不禁吸了吸鼻子。


    一陣陣顆粒般的東西掉落在臉頰上,那味道更加的清晰了,就是木屑,應該是有人在鋸木頭。


    他下意識的想動動身子,發現除了頭以外,哪條胳膊腿都沒辦法動彈。


    王茂龍驚恐的睜開了眼,看到了依舊飄在空中沒能散去的另類塵埃。


    “呀,你醒啦?”那個聲音有些雀躍,金屬摩擦著水泥地麵,“格楞楞”的響聲在這有些空曠的倉庫中顯得更加刺耳。


    一個腦袋從他的正上方出現,大大的眼睛緊緊盯著他,然後咧出了一個笑。


    “你要幹什麽?!”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因為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水泥台上,四肢被分別綁在了那台上按著的四根鐵柱上。


    “不幹什麽,就是想問你些問題。”女人的音色突然變了,由之前的活潑調皮變得冰冷嚴厲。


    或許這個時候王茂龍才發現,這才是原本的jessi.


    “瘦貓,雖然你沒有去過南美洲,但阿福是司令的人那你也就是司令的人。”


    安賢羽向後退了幾步,走到他腰部的位置,向上一跳,坐在了水泥台上。


    “妄談司令的生死是你犯的第一個錯,而和阿福聯合想把我賣了則是第二個錯。不過這都不算什麽,都是可以彌補的,想知道怎麽彌補嗎?”


    王茂龍點了點頭


    “那就我問什麽你答什麽,不要耍小聰明,不然就讓你見識一下司令是如何懲罰以下犯上的人的。”說著將那副電鋸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安賢羽自動忽略了對方驚恐的表情以及顫抖的四肢,自顧自的接著說:“答案可得想好了在迴答,我一次不滿意你就少一條胳膊,兩次不滿意你就沒有胳膊,以此類推。”


    “下麵是第一個問題。房國軍說的失身藥是什麽?”


    “就是一種類似於安眠藥的東西,能讓人失去意識。”


    安賢羽滿意的點了點頭,因為這個問題她早就問過房國軍,再問他隻是想看看他到底有沒有膽敢和她說謊。


    很好,答案是沒有。


    “第二個問題,警察為什麽在到處找你?”


    “我不太清楚……”


    “是吧,那我幫你迴憶。”說著就跳下水泥台,將電鋸的開關按下,高速旋轉的齒輪就像是野獸的利齒,正涎著口水向他靠近。


    安賢羽走向離她最近的那條胳膊,將電鋸舉高,就要向下揮。


    “可能是因為房國軍綁的那個小女孩也可能是因為下河村的事被發現了!我是真的不清楚為什麽啊!!!”王茂龍聲嘶力竭的喊著,目不轉睛的盯著那懸在上空的電鋸,眼珠子快要瞪出來了。


    齒輪停止了轉動,高高舉起的死神鐮刀也被收迴,周圍再次恢複了平靜。


    “下河村發生了生麽事?”安賢羽聽到了一個全新的地名


    “我們抓來的女孩跑出去了兩個,而且還好巧不巧的發現了一年前福哥失手殺的一個女孩兒……”


    安賢羽的眼睛變得更加陰晴難辨“阿福居然還敢犯命案?那個老匹夫果然一點都不安分!怪不得能想出這招呢,原來是老本行。”


    她平複了心情接著問“那失身藥水就是給她們用的是吧。”


    王茂龍點了點頭“也會流到夜店,提供給那裏的顧客。”


    安賢羽一邊點著頭一邊在王茂龍周圍來迴踱步“你說,你福哥是從哪裏得知的司令已死的消息?”她的臉瞬間出現在他臉的上方。


    這把王茂龍嚇得將頭往旁邊一側。


    “是不是從緬北那幫人那裏得知的?他們消息向來靈通。”


    “這個我真不知道,福哥從來不和我們說這些,他隻和鼠哥說這些。”


    她不禁挑了挑眉“鼠哥又是誰?”又是一個沒聽過的名字,今天的收獲格外多。


    看著離開了自己身邊的王茂龍,他又將頭正了迴來“叫張霽,他屬鼠,所以都叫他鼠哥。”


    “接著說。”


    “他跟在福哥身邊最久,所以福哥也最信任他,我們隻知道肯定是又開了新業務,而且特別賺錢,別的一概不知道。”


    安賢羽若有所思的笑著,聲音裏帶著些憤怒“李百福啊,司令讓你盯著他們你卻和他們搭上線了,誒,”她像是想通了什麽


    “是不是這個張霽給阿福提的建議讓你來綁我的?”


    “對。”這句話讓他有些不可思議


    “原來如此,”安賢羽拍了拍王茂龍的腦門“恭喜你,成功被遺棄。”


    她從被綁就一直都想不明白,阿福為什麽會想出這麽個辦法來對付自己。


    李百福雖然不安分但也不至於是個以貌取人的人,就派一個人來想把她拐走,莫不是太輕敵了。


    原來他的用意隻是想讓這個王茂龍拖延住自己,他好攜帶著東西趕緊跑路。


    能跑到哪裏?緬北嗎?


    除非偷渡,否則以他手裏的東西隻會被發現然後抓迴來槍斃;不然就是藏起來,藏到市裏或者離開本省也說不定。


    “你是說,福哥遺棄了我?”他顯然是有些不相信的


    “對啊,既然警察盯上你了,那就把殺人案也一並推到你頭上,用你保他自己。”


    “當然,或許不是用你,而是用我。”


    李百福知道光憑王茂龍是製不住jessi的,所以那就直接激怒她。


    “他的目的也有可能是用你激怒我,讓我幹掉你。然後,所有的罪名都是我的。”


    那個時候,雖然他無法確定司令是否真的已經死了,但卻讓司令失去了監視他的眼睛。


    他李百福換個名字換個地方,又能活的風生水起。


    “這樣吧,一會兒警察來了呢,你就把你知道的說出來爭取寬大處理,但是有的事情還是要有所保留的,我想你應該清楚。”


    “你報警了?”


    “沒有啊,你竟然都沒發現,我已經在你潛入這裏的第一天就知道你的存在了。”


    “什麽?”王茂龍簡直不敢相信


    “你難道就不想想,為什麽自從你進了我家之後我沒有一次在裏麵吃過一頓飯,但卻還天天買新鮮的菜迴來嗎?”


    安賢羽似笑非笑的看著王茂龍“都是給你準備的啊,你還準備賣了我,忘恩負義啊。”


    她停頓了一下“不過,你是不是不信我沒報警啊?我確實是沒報警,隻不過你在我家的這幾天我一直都在和警察吃飯。”


    如果一個明明已經和你約好一起吃飯的人突然沒有消息了,去家裏找也找不見,作為一個警察他會不會去找呢?


    “不過我沒想到的是,你居然這麽晚才動手。”安賢羽側眼看著他


    “你是知道了他們在找我,所以順手直接將我送給他們對吧?”


    “嗯嗯。”安賢羽十分滿意這個答案“不錯不錯,這迴轉過彎了!”


    聽到這個答案,王茂龍無奈的自嘲似的搖搖頭“原來從始至終我才是哪個最傻的人。”


    “誒,”可能是自知沒有任何退路了,他沒有了恐懼與害怕,而是多了一絲的探究“你為什麽要幫警察啊,難道?”


    “你想多了,我不是幫警察,我隻是想幫他而已。”她抬頭看了一眼天花板,那個簡陋的吊燈正在一閃一閃。


    下一秒好像就好熄滅


    “那個你經常約人家吃飯的警察?你看上他了?”


    “是啊,”安賢羽很坦蕩的承認“所以,你要是敢壞我的好事,我就讓你好看。”


    說著,拿出了手機,上麵是一張雙人的合照,一個中年婦女摟著一個花季少女站在越遙大學門口,臉上透露出的幸福無以言表。


    “你外甥女兒真漂亮,剛考上大學對吧?”她的笑容裏瞬間藏下了幾分殺意“你覺得司令會不會喜歡這樣的?”


    “你別動她!她是我姐姐唯一的依靠,沒了她我姐姐會死的,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他的聲音慢慢由激動變成忐忑,再由忐忑變成悲傷,最後化成了懊悔。


    “那你自己選,這報應是你自己承下呢?還是讓你外甥女兒幫你分擔一些。”


    “我承,我承,什麽我都認,可以嗎?”


    “我可沒讓你什麽都認,你把你自己的交代清楚,再把阿福的交代清楚,剩下的不用我再說了吧。”安賢羽又重新換迴了之前那副冷漠狠厲的樣子


    “我知道了。”他的聲音變得逐漸小了起來,直到最後一個‘了’字,輕的都快要聽不見了


    “那就好,要是我發現他懷疑我的身份了,你的外甥女兒下一刻就會出現在南美洲。”


    ……


    韓在仁就在推開那個倉庫門的前一刻,手都還在發抖,就怕看見自己不想看見的那一幕。


    大門打開,風找到空隙擠了進來,掀起了地上的塵土與木屑。


    這是一家木材廠的倉庫,但已經很久沒有用過了,算是半廢棄的狀態。


    裏麵的木材也不是什麽好的木料,所以他們連鎖都沒打算上,就等著有人將它租走,好賺點租金。


    他看見安賢羽就靠在那個水泥台下麵把玩著幾塊廢舊的木頭,在看見自己來時才站了起來。


    而那個水泥台上,被綁著雙手雙腳側躺著的就是他們找了很久的‘瘦貓’王茂龍。


    眾人一擁而上,將王茂龍帶迴了警車。


    而他也是一個飛奔,將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的安賢羽攬在懷中,雙臂不自覺的用力,像是生怕她下一秒就會再次消失。


    “你沒事就行,沒事就行。”他撫摸著她的後腦勺,是在安撫。


    安賢羽跟著韓在仁迴到了警局,將今天發生的所有事都說了一遍。


    他依舊在審訊室審訊王茂龍,而她在做完筆錄之後就被安排在了他的辦公室。


    好像過了很久,他才重新迴到辦公室。


    “小魚,我們是不是應該談一談了。”看著他嚴肅的表情,安賢羽心裏不由得緊張了一下。


    “談什麽?”她從他的辦公椅上起身,繞到了他的身邊


    韓在仁沒有立刻開始,而是把她帶到了對麵的接待沙發上,讓她坐在了上麵,自己則蹲在了她麵前。


    他拽著她的手“小魚,你從來沒跟我說過你練過。”


    聞言,她略微一笑“舜城,我從小生活在洛斯達尼亞,如果不會這些的話是根本挨不到你來救我的。”


    這句話讓韓在仁瞬間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麵時的情景,那裏是屍山血海,她是唯一的潔白。


    “對,對。”他摸著那白皙光滑的臉輕聲念著


    “那你能不能答應我,以後在製服了壞人之後,就別再打他們了。”


    “怎麽了?我就是踢了兩腳而已,他斷胳膊斷腿啦?”安賢羽很是不理解韓在仁為什麽會說這種話,臉色也變得有些不好了。


    韓在仁聽了這話一下子也變得嚴肅起來了“小魚,你不和我說實話是不是。”


    看見他嚴肅的表情,安賢羽倒是有些心虛了“我說了啊,我不是承認了我踢了王茂龍了麽……”


    “那個華天義呢?你可是開著車去找過他對不對。”韓在仁看著安賢羽不看他,接著說“我們也去了,鼻青臉腫的,非說是自己撞的。”


    “那他說是撞得就是撞的唄……”


    “小魚!”他難得的嚴厲了起來“雖然他不認,也隻是輕傷,更沒有什麽證據,但我知道……”


    “呐,”安賢羽另一隻手也遞到了韓在仁的麵前“你把我抓走吧,看是拘留還是判幾年啊。”


    他將她的手放迴了原位“我知道你是受害者。”


    “那你還給他說話啊!你看記錄了嗎?是他要買我當他的情婦,還要把我關在那裏給他生孩子!”


    安賢羽的聲音陡然提高,這讓外麵來來迴迴經過的警察都不免駐足。


    “不對,這些你一定都看了,然後你還替他說話。”她苦笑了一下“我打他怎麽了?難道我不該打他嗎?韓舜城,想定我的罪就找證據去吧。”


    安賢羽一把將手從他的手中抽出,大步流星的邁出了韓在仁的辦公室。


    而外麵因此停下的同事也在門開的瞬間邁動了腳步,在敞開的大門間,隻看見了按著眉心站在那裏的韓在仁。


    韓在仁並沒有追出去,因為他並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麽,他隻是不想安賢羽因為衝動將人打傷,這次隻是輕傷,那之後呢?


    夜已經深了,隊裏已經有人開始張羅著夜宵,但他並沒有什麽胃口。


    安賢羽也打車來到了‘南知’咖啡廳,外麵的小吃街已經開張了,麻辣鮮香的味道衝擊著每個過路人的味蕾,但她此刻根本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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