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出去吧。」晏二公子的傷口巨疼,他性格堅韌,當然不至於哭天抹淚,可是抽痛時皺一下眉的自由並不想被剝奪。


    華奕軒趕緊附和,「別擔心,公子的傷沒事,死不了……」又開始嬉皮笑臉,「安姑娘那麽多的淚都存著別浪費,等他真不行了,再哭也來得及。」


    安玲瓏最聽不得什麽「不行了……」之類的話和晏瑜然聯繫在一起,人雖然是溫順地往外走,抽泣得卻是更兇,整個肩膀都在劇烈抖動,楚楚可憐。


    晏瑜然狠狠瞪華奕軒一眼,冷冷地:「我不行了……你也得陪葬。」


    「哎喲,好怕呀。」


    晏瑜然閉上眼不予理睬。


    刀劍無情,華奕軒仔細檢查完他的身體後,認真囑咐:「公子必須要休息三日,大軍才可以開拔。」


    「你這是給我下命令?」挑挑眉毛。


    「我怎麽敢,是公子的身體在央求而已。」


    晏瑜然本來也有心休整,點點頭。


    大穆朝軍隊安營紮寨的這幾日,銀族也沒有閑著。


    墨黑城,幾位部落的首領齊聚一堂。


    銀族之王,邪枝夜黑沉臉上,怒火燒在狼一樣的眸子裏。


    他正直盛年,強壯的身體裹在皮裘衣下,由於氣憤而不停地抖動,手中長鞭子落下,啪地一聲,讓四周之人膽戰心驚。


    「一個二十幾歲的將軍,二十幾歲,帶著騎兵在我們的眼皮底下,縱貫大草原幾個來迴,你們——」喉嚨裏發出怒吼聲:「真是群廢物!廢物!」


    一陣暗夜般沉默後,才有人敢試探地開口,是邪枝夜的親弟弟蟬翼胡,「大首領,」輕輕地,生怕觸怒對方,「這隻騎兵戰術奇特,行蹤飄忽不定,有點像我銀族的打法,但又整齊劃一,紀律性極強,確實防不勝防。如今又是在冬季,我族賴以生存的草原貧瘠,也不能夠怪——」聲音壓得更低,「不能怪各位首領。」


    「那你說怎麽辦!」邪枝夜反問道,依舊怒不可遏,覺得自己手下都是些無勇無謀之人,隻能被對方追著打,冷笑一聲:「繳械投降,向大穆朝低頭?」


    「當然不是。」蟬翼胡湊近幾步,突然狡黠地笑道:「大首領可還記得自己埋的棋子?」


    邪枝夜眼睛挑過來,細長的眼睛露出兇光,「你是說——」


    蟬翼胡點點頭,又使個眼色示意摒除眾人,單獨說話。


    大首領揮揮手,底下的人樂得立刻開溜,剛才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瞬間便退出去。


    蟬翼胡滿臉怪笑,湊近幾步道:「那個女子,可以一用。」


    「她也來了?」


    「嗯,看上去就是個機靈人,而且深得晏瑜然信任。」


    邪枝夜終於露出笑容,不過又很猶豫地念叨:「隻是一個女子恐怕不夠分量。」


    蟬翼胡笑笑,「當然不能完全依靠她,咱們也可以加把力。」說著又附耳道:「大穆朝與我們銀族不一樣,他們的官員各懷鬼胎,我已經和掌權之人說上話,大首領還請放心。」


    邪枝夜滿意地瞧著蟬翼胡,當初父親是要選定對方作為大首領,他這個弟弟曾經在大穆朝生活過一段時間,精通中原文化與語言,又是個心思縝密之人,隻是自己彪悍的性格讓父親顧慮,最終還是將權利交於他的手中。


    蟬翼胡倒也沒有二心,一直盡力輔佐,這種背後的詭計多端,最適合他來做。


    短短的三天休整後,晏瑜然整兵待發,此次目標是墨黑城附近的兩座營地,都屬於銀族的精銳部隊,如果拿下,墨黑城便是囊中之物。


    這是場拚命之仗,晏瑜然估算,恐怕會有半數死傷。


    不過這最硬的骨頭,當然是要他晏瑜然來啃。


    兩座營地分別為左右賢王來領兵,銀族的這兩位王子也是勇猛善戰,不可小窺。


    晏瑜然照舊晚上出發,分別派出兩隻善戰的騎兵突襲,直倒二王的大營內。


    紅纓騎兵旋風般出現在營地裏,對方一片慌亂,其實兩位王子也已經做過部署,但無法抵擋晏瑜然騎兵的威力,很快敗下陣來,亂作一團。


    晏瑜然的這兩隻騎兵也不戀戰,打幾下,抓幾個俘虜便走,一來二去讓對方摸不著頭腦。


    本來兩軍對峙,最忌諱打草驚蛇,可是晏瑜然卻反其道而行之,偏偏就要讓銀族二王日日惶恐,墨黑城的軍隊也不敢輕舉妄動。


    銀族三處都有軍隊,卻不敢相互支援,隻怕自己後院起火,分不清晏瑜然的目標到底是哪一邊。


    晏二公子表示,其實我全都想要。


    月黑風高之夜,草木皆兵。


    晏瑜然領大軍突然壓近,這次並不打閃電戰,而是要徹底將對方最重要的兩個營地連根拔起。


    銀族戰士已經被晏瑜然的騎兵折磨得不堪一擊,他誌在必得的同時,也想要盡量減少傷亡。


    一路狂飆,很快便拿下二王,卻在挺進墨黑城時遭到伏擊,高山之上猛地出現無數銀族騎兵,十幾萬大軍從天而降,絕對不是一時可以調遣而來。


    晏瑜然很快意識到中了早有預謀的埋伏,邪枝夜在黑壓壓大軍之前得意地狂笑,他不惜犧牲二位銀族的王爺,就是為了此刻。


    晏瑜然並不慌張,他的作戰計劃飄忽不定,對方卻可以精準算計到,除了有內應再無別的可能。


    自古兵不厭詐,他也認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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