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中旬拍開了辛起雲的手。


    還非常不配合的前後蹬腳,想借助重力勢能,掙脫封粟禦的手,如他所料,盡管後者用了全部的力氣,但由於精神高度緊張,皮膚出了一層汗,摩擦力小了許多。


    “額……”


    封粟禦原本就是重傷未愈,他的胳膊經受不住太大的拉力,封中旬的不配合,無疑給他增加了許多負擔。


    鑽心的疼痛傳來,他悶哼了一聲,咬牙堅持。


    因為緊張而分泌出來的汗液,自鼻尖落下,直接滴到了封中旬的額頭上,燙傷了他的心。


    他抬起頭,靜靜地望著上方拚盡全力拉住他的封粟禦,掙紮的力度不自覺地小了些。


    “為什麽。”他猶豫地開口,最終還是問了出來。


    “爸爸,他,要你,活著。”


    封粟禦咬緊牙關,語速慢而堅定,他不再多說了,隻是努力把手又往外伸了些。


    似乎是瞧見他們努力挽救自己的樣子,封中旬的眼神突然變得深邃起來,他沒說話,但不再動了。


    “封中旬,把手給我。”辛起雲大聲喊道。


    然而那個掛在窗邊的男人,一點反應都沒有,隻是沉默地低頭,看著腳下的畫麵。


    20層樓,行人如螞蟻,如果掉下去的話,他會氣得很難看。


    封中旬抿了抿唇角,心中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他在想封粟禦剛才的話。


    “爸爸希望你活著。”


    爸爸,嗎?


    已經多少年,沒有喊過這個名字了。他的人生裏,原來也應該有這樣的家人呀。


    封中旬迴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見封錦的場景。彼時,他還以為他是舅舅,還曾聽從那個女人的話,小心翼翼,費盡心思的想討他歡心,以換來投資,改善他們的生活。


    可這一切,最終還是因為那場偷聽,破滅了。


    他還沒喊爸爸,就已經先把這個名字,從生命裏劃走。


    他的爸爸說,不會管他的死活,他的爸爸,從來沒把他放在心上,不然也不會,從小就把他送走。


    他受了多大的苦啊。


    一個人被姑父丟進,遭受非人的待遇,九死一生的時候,他的爸爸媽媽,哥哥,或許在享受財富權勢帶來的好處,接受所有人的奉承討好恭維,高高在上。


    而他,在連一條狗都不如,常常天一亮,就得爬起來訓練,接受各種非人的折磨。


    他要討好高層,像個機器一樣,冰冷地執行上級交代的每一項任務,不然就會死。


    而國際恐怖組織的訓練內容,又是什麽呢?


    連他自己都忘了,在那樣黑暗的幾年裏,他是怎樣抱著做人上人的想法,一步步堅持到最後的。


    殺人,殺人,殺人。


    他十五歲的時候,殺了第一個人,自此墜入深淵。


    而他的兄弟,十八歲的時候,救了第一個人,成為英雄。


    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卻走了兩條不同的人生。


    一個鋪滿鮮花光明和榮譽,另一個,肮髒,黑暗,臭不可聞。


    他本是一個獨立的,活生生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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