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鳴山,雖是一座孤山,但高近五百丈,即便是在隔著十裏之地的蒼鳴城內,也能時常看見在那雲霧之中若隱若現的山峰。


    方圓百裏內唯一的仙門,蒼鳴仙門的山門……


    就在蒼鳴山巔之上!


    若是在白日,數百名弟子同時引天地靈氣淬體,亦是山上靈氣最為濃鬱的時候。


    若在山腳下向山巔看去。


    那一圈又一圈,宛若凝成實質,肉眼可見的靈氣光華不斷向外擴散。


    異常華麗。


    也正是近十日來的白日裏沒有了那靈氣光華的波動,這才引來了鶴立群的警覺。


    仙門百家收徒大比,皆是每兩年舉辦一次,蒼鳴仙門亦不例外。


    在這蒼鳴仙門,地位最低的便是雜役。


    他們皆是在大比淘汰之人,隻是心中仍舊懷揣著那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心有不甘。


    這才以雜役的身份進入蒼鳴仙門,幹著劈柴燒水的活。


    期待有一天,在這靈氣濃鬱的仙門內開竅,從而踏入修仙之路。


    有些自知無望,提前從夢中醒來之人在下山時,腳步遲緩,一步一迴頭。


    雖有心痛,有不甘,但終歸是接受與仙路無緣的現實。


    欲語淚先流!


    而那些在山上待滿三年,被強行驅趕下山之人,無不是苦苦哀求,甚至舍棄了為人的尊嚴,也想要繼續留在山上。


    當他們徹底被驅至山門外時。


    看著那些如他們三年前一般上山的弟子。


    他們的眼中隻有空洞,下山之路雖就在眼前,但是他們卻仿佛身處迷霧之中,找不到方向。


    山路雖是不平。


    但這是時常有人來往的仙山之路,也算不上崎嶇難行,更無荊棘巨石擋路。


    但是他們的下山之路卻是一路磕磕絆絆。


    行至山腳,頭破血流者都不在少數。


    迴到家中之後,皆是大病一場,臥床修養月餘方才有所恢複。


    隻是,在十日後蒼鳴仙門在蒼鳴城內舉辦的的收徒大比,注定了會平添許多的變數。


    此時的蒼鳴山巔之上。


    三座主殿和那數十院落內,是一片灰暗。


    殘月躲在烏雲身後,隻有絲絲縷縷的月光灑落在這山巔,隻能勉強看見一個輪廓。


    整個山門內,唯有微風吹動樹葉的沙沙之聲,再無其他聲響。


    連一個休息的鼾聲都未曾出現。


    突然。


    噠……噠……噠……


    似是什麽東西敲打在地板上的聲音,這個聲音既規律,又有一定的節奏感。


    細細辨聽聲音傳來的方向,目光逐漸偏轉,最終鎖定在一處階梯。


    噠……噠……


    夜風吹動烏雲,讓皎潔清涼的月光落在山巔之上。


    漆黑深沉的蒼鳴山巔,多了幾分明亮。


    終於看到,在那座階梯上,有一團模糊的黑影正在不停向著最上麵的雄偉的那座主殿蠕動。


    腳步聲依舊在響起。


    黑影來到主殿前卻突然變換方向,向左走出數十步的距離。


    直到來到了一個小院門前,方才停下。


    唰!


    黑影從懷中取出火折,將插於院門旁的火把點燃。


    火光照亮了那張滿臉溝壑的蒼老麵龐,在這寂靜無聲的山上,顯得格外的瘮人。


    他舉起火把,將這院門推開。


    隻是不知是火光的映照,還是這院門是紅木所製,


    再加上這暗夜映襯,這扇木門之上,竟是隱隱顯得略微有些暗紅之色。


    嘎吱!


    院門打開,老者提著火把走進去。


    來到這座院落的中央,便見他的衣袖輕揮,數十個看不清是何物的東西便被他甩了出去。


    隻是在下一息,暗紅色的光芒在這院落中亮起。


    一道道紅色的符文,在他的周身顯現,向著他所在的位置匯聚。


    隨著紅色符文不斷凝結在一起,在老者眼前,一道紅色的虛影閃動,若隱若現。


    那宛若銅鈴大小的雙眼,透露著不加掩藏的猙獰。


    它張牙舞爪地在咆哮著什麽,似是要將眼前之人徹底撕碎,隻是此時的它卻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又是數息過去。


    紅色符文開始逸散,飄散在這庭院的各個角落,竟是構成了一個血紅色的法陣。


    若隱若現的血紅色虛影竟在瞬間凝實。


    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向著這老者的脖頸咬去。


    “孽障!滾下去……”


    吼!


    隨著他的一聲暴喝響起,那血紅色實影再次怒吼一聲,便化為無數血紅色的光點,消散在這陣法之中。


    而他所在的位置,亦是院中唯一沒有被紅色符文蔓延的地方。


    “差不多了吧!”


    “哢哢哢……”


    隨著聲音不停的響動。


    院落中間一塊不足三尺的地麵上,竟是出現一個裂縫。


    緊接著,那塊地麵竟是出現了明顯的下凹,雖隻有一寸左右的高度,但是在這平坦的地麵上,卻格外的顯眼。


    三尺大小的地麵移動,一點一點的將地下的空間露了出來。


    入口完全顯露,他舉著火把,順著台階走了下去。


    在他的腦袋完全消失在地麵上之後,那塊地麵也隨之再次移動了起來。


    轟!


    那處地麵再次恢複原樣,進入地下的入口也再次封死。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道之中,他手中的火把成了唯一的照明之物,又是下行了約莫半炷香的時間。


    轉過十六個彎,終於看到了前方出現了一抹亮光。


    隨著他的繼續深入,那抹亮光也出現了變化。


    暗色!暗黑!暗紅……


    直到現在,已經變成了耀眼刺目的鮮紅。


    雖然他已經來過這裏很多次,可終究還是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待他的眼睛有所適應,將手中的火把熄滅,隨手丟在一旁。


    有這刺目的紅芒,即便是火把都變得昏暗不少。


    他繼續深入,那抹鮮紅依舊在變,甚至走到最後,若非他已無限接近大羅金仙之境。


    單這紅芒足以刺傷他的雙目。


    終於,又是十幾步邁出,他的腳步停下,也不再向前。


    隻因……已經沒路了!


    他的臉上,他花白的頭發和胡須,乃至他穿在身上的衣袍,都被映了火紅之色。


    丘二胡低頭看向將整個山洞都映成火紅色的源泉。


    一抹狂喜之色逐漸的在他的眼中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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