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尋常的大羅金仙如此威脅自己,巫明翻手間就可將其滅殺。


    但……那是王後啊。


    與王上地位齊平,共掌人族權柄,同樣有氣運加身,隻是在身體抱恙之下,這才退居後宮,鮮少再出現在人前。


    隻要是人族。


    境界再高,在芸汐的麵前也無用武之地。


    她的威脅是真的有效!


    巫明也不知跪了多久。


    自牆外傳來閑言碎語之聲,讓他刹那間驚醒。


    芸汐已經不知去向。


    巫明長出一口氣,心中的那塊巨石卻是終於落了地。


    隻因,他終於等到有人推了他一把。


    他也隻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才從芸汐的視線之中發現端倪。


    那種飄忽不定,迷離而又迷茫的眼神,說芸汐是在走神,但是她那雙明媚的眼睛又再隨著子受而移動。


    巫明絞盡腦汁,苦思冥想。


    最後也駭然地想出了那唯一可能,那根本就不是在看眼前殿下的眼神……


    而是芸汐從未見過的……


    他奉命而來。


    如今病因已經找出,順藤摸瓜自然也就找到了藥引。


    可是他也徹底陷入了進退兩難之地。


    報與不報!


    如今芸汐替他做出了這個決定。


    他便選擇了拖……


    彩色的光影再次一閃,巫明的身影也消失在汐芸殿中。


    “啊!”


    一名侍女率先從轉角之處走了出來,驚叫一聲,抱在懷中的木盆也摔落,剛洗幹淨的衣服也灑落一地。


    “你怎麽了?”另外一名侍女快步上來關心道。


    她轉頭看向那兩名同伴,指向巫明剛剛所在的位置,一臉得驚恐。


    “有……有……人……有男人!”


    另外兩名侍女的心中一驚。


    這裏可是後宮,侍衛也隻能值守在前殿和後宮的交匯之處,根本進不來。


    汐芸殿更是王後和王上所在的寢宮。


    除了王上,根本不可能會有第二個男人出現。


    當然,如今的殿下也隻能算是男孩,根本不至於讓她如此驚叫。


    兩名侍女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隨即又一臉疑惑地轉頭看向驚叫出聲的侍女 ,問道,“男人?在哪裏?我怎麽沒有看見?”


    見兩人不信,那名侍女的手指再次指了指。


    似是以為是自己指歪了,又轉頭看向巫明原本所在的位置。


    那裏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身影存在。


    “在哪裏啊?沒有人啊!”


    “我也沒看到啊,花兒姐,你會不會是看花眼了?”


    那個被喚作花兒姐的侍女,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看向巫明所在的地方,發現確實已經空無一人。


    “剛剛明明是有……嗚嗚……”


    隻是她剛剛說到這裏,嘴巴便被身旁之人死死捂住。


    那侍女將手中的木盆放在地上,另一隻手在她的額頭上摸了摸,“你也沒發燒啊,怎麽出現幻覺了?”


    最後的那名侍女則是將自己手中裝著幹淨衣物的木盆,遞到了花兒中的手中,自己則是將那灑落在地的衣物重新拾到木盆之中。


    一邊說道。


    “你肯定是這幾天太累了,出現幻覺了,你就拿我洗好的衣服迴去,這盆衣服,我幫你去重新洗下吧。”


    “還有,花兒,這種話以後不能再說出口了。”


    似是怕她離開後,花兒又會開始胡言亂語,麵色嚴肅,再三叮囑。


    “也就是我們,若是被總管婆婆聽到,你怕是要被杖責後直接逐出宮去了。”


    “嗯嗯嗯……”


    一直將花兒的小嘴死死捂住的侍女連忙點頭附和。


    “玷汙王後清譽這種事,就算是把你杖斃都不為過呢!”


    花兒也意識到了自己剛才所言的嚴重性。


    一臉歉意的看向身旁的兩位好友。


    至於為何芸汐從來不提?


    這個世上,除了她的親生父親,恐怕沒有一個人比帝乙更了解芸汐的為人。


    巫明隻是做了一個引導,就足以讓帝乙想明白這一切的關鍵。


    ……


    屋內寂靜無聲!


    巫明的答複再未得到任何的迴應。


    幾聲輕微的響動傳入耳中。


    他的頭微微抬起了些許。


    那雙有著玄鳥刺繡的鞋子正在向著玉床邁去。


    待他完全抬起頭時,便看到帝乙已經再次坐在了玉床之上,心中輕舒了一口氣。


    “王後久病不愈,氣衰致血虧,臣下現在能做的,唯有以這寒冰玉床所蘊含的極寒之氣,固王後體內生氣,減緩王後體內的生氣的流逝。”


    “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如今殿下尚幼,王後尚有一絲牽掛,對生執念尚重,若不能在這最後的生機消耗殆盡前,為王後服下心藥,到時即便是臣下亦無力迴天!”


    “臣下盡力了!”


    咚!


    當巫明將最後一句話說出之時,頭再次狠狠的磕在地上,不再出言。


    也已經無言可表。


    正如他所言,他已經盡力了。


    心病不去,多年過去,芸汐的身體早已形同一個漏鬥,不管補什麽,怎麽補,都已經無法長存於體內。


    時至今日。


    芸汐下床活動的時間一旦超過三個時辰,身體就會癱軟無力支撐。


    如今本該是風華正茂的年齡。


    她體內的氣血卻比那些年近半百的老人更加的幹涸。


    “她成為王後之前,也是我人族的天之驕女,姿色、身世、天賦皆是處於人族絕頂之列,但是……”


    帝乙喃喃自語。


    “自從她成為本王之妻後,這個身份卻反倒成為了她的枷鎖,境界也始終卡在大羅之境,無法感悟聖心,突破桎梏,邁入聖境。”


    “王上如今已然知曉心藥為何,但臣下還是冒死進言,還請大王三思。”


    帝乙的話,讓巫明的臉色變了又變。


    他本以為在得知心藥為何之時,王上會以大局為重,打消念頭。


    但是王上此時的語氣……


    “世間唯有兩法能在天衍神術之中屏蔽氣機,其一便是人皇血脈,除此之外,便唯有達到與天地相和的聖境。”


    “王後雖有氣運加身,但依舊無法逃出天衍神術的演算。”


    “五百多年前,姬家先祖雖然主動將天衍神術交於先王之手。”


    “但此前又是數百年,誰能保證,世上再無第二個精通天衍神術之人,一旦大殿……”


    “找死!”


    巫明話還未說完,巫明隻感覺一陣寒風襲來。


    原本跪伏在地的他便被一隻手死死的錮住自己的脖頸,直接被從地上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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