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迴車內,西奧多透過窗口,再次往上看去。


    上方陽台的白色窗紗依然在隨風飄蕩,卻沒有了那個又矮又胖的身影。


    西奧多轉過頭來,麵容如刀刻般棱角分明,黑色西裝勾勒出他挺拔的身軀,顯得嚴謹與幹練。


    手機鈴聲響起,西奧多纖長的手指拿起手機,放到了耳邊:“喂。”


    對麵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麽。


    西奧多眉頭緊皺,隨後又漸漸平緩。


    “需要給格溫說嗎?”


    “好。”


    西奧多再次轉身,看向了那個古堡。


    古堡周圍已經種上了各類嬌嫩的花朵,為這座古老的建築披上了一層夢幻的錦緞,原本的高冷氣息已不複存在。


    不過短短一年。


    剛硬與柔軟,原本是兩種不同的屬性,在此刻,卻融合的無比完美。


    安格躲在窗後,透過窗簾的縫隙,小心翼翼地注視著西奧多那輛漸行漸遠的座駕。


    直到車子已經消失在了視線之中,她才如釋重負般緩緩地站起身來,慢慢走到陽台上吹了吹風。


    平白無故的,安格在西奧多這兒遭受了一場精神攻擊,現在她是萬分受挫。


    默默地走到牆角處放置的體重秤前,深吸一口氣,然後輕輕地踏上秤麵。


    指針在臨界點晃悠著,安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最後,指針還是跑到了臨界點以上。


    這一周,長胖了5斤。


    可惡。


    不過,澤安德是真的被綁到了別人的床上了嗎?怪不得他不理自己了。


    安格打開手機,搜索了“德海 女兒”,卻什麽也搜不到。


    群裏,還在不停的蹦出消息來。


    “永愛·菲茨羅伊”,“豪門吃瓜群”,“那些全球頂奢高富帥們”……


    這些都是安格近日加入的群,就是為了吃吃澤安德的瓜。


    群裏的某個網友突然爆出了一個大料:


    “大家看到了最近阿布紮比酒店的槍擊案了嗎?聽說澤安德被仇家狙殺了。”


    安格一看,心驚膽戰。


    澤安德怎麽又出去冒險了?他就不能消停會嗎?


    安格手機狂敲:“這個瓜保真嗎?怎麽可能,他周圍那麽多保鏢。”


    “內部消息,說是澤安德參加酒會,在酒會被槍打了,據說生死未卜。”


    網友po出了一張圖:“當時救護車都來了,醫生護士是從澤安德的休息間出來的,千真萬確。”


    “我朋友也在那酒會,她的確說澤安德的房間被襲擊了,當時很多人都能作證。”


    安格定睛一看,隻覺得眼前的世界仿佛都開始旋轉起來,天昏地暗,讓她幾乎無法站穩腳跟。


    她的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著,但卻沒有絲毫遲疑,迅速撥通了澤安德的電話號碼。


    然而,和之前一樣,電話還是沒有接聽。


    不甘心的安格再次嚐試撥打澤安德助理們的電話,居然還是忙音。


    心急如焚的她來不及多想,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門邊,使勁拍著門,並高聲唿喊著:“湯姆,湯姆!”


    沒過多久,門便應聲而開,神情自若,麵帶微笑:“夫人?”


    “澤安德在哪兒?他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安格握著湯姆的手臂,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麵對安格突如其來的質問,湯姆不禁微微一愣:自己並未接到任何有關澤安德遭遇不測的消息。


    湯姆連忙安撫道:“夫人,目前我沒有收到他那邊的消息,先生周圍保衛眾多,應該是不會出事的。”


    安格拿起手機,聲淚俱下:“可是網上說他被槍擊了。”


    “夫人。”湯姆安慰道,“網上的消息不可信。”


    安格用衣袖胡亂擦去眼角的淚水:“你還能聯係到他們那邊的人嗎?”


    “我現在就去打電話。”湯姆的語氣一如既往地沉穩冷靜,他深知此時的安格需要一份堅定的迴應。


    安格一步步,跟在湯姆身後,也不管澤安德的禁令了。


    湯姆動作優雅地拿起專屬電話,熟練地撥通了某個號碼。


    時間卻在這一刻似乎凝固了,每一秒鍾都顯得格外漫長。


    終於,湯姆緩緩放下手中的聽筒,搖了搖頭:“夫人,那邊一直沒有人接聽。”


    聽到這個消息,安格如遭雷擊,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


    好在湯姆眼疾手快,迅速上前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安格。


    他輕聲安慰道:“夫人,聯係不到先生是很常見的,請稍安勿躁。”


    安格眼前一片模糊,喃喃自語道:“可是……網上都說得那麽逼真,我真感覺他遇到了危險。”


    說著,安格捂住了胸口,心髒仿佛有什麽感應似的,一陣陣的揪著痛。


    澤安德本來仇家就多,尤其是在那局勢錯綜複雜、危機四伏的中東地區,簡直就是步步驚心。


    他怎麽就這麽大大咧咧跑去赴死了?


    一點命也不要,也不想想家裏還有人等著他迴來。


    哪有這麽冷血無情的人,一周都不聯係自己,是死是傷也不知道給個準信。


    安格麵色慘白如紙,雙手按在地上, 雙唇顫抖,牙齒打顫。


    突然,那些積壓已久的情感。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湧澎湃而出。


    被冷落一周的委屈,被關一周的憤懣,對澤安德性命的擔憂……


    所有這些複雜而沉重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如同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瞬間點燃了安格內心最脆弱的神經末梢。


    種種情緒湧上心頭,安格涕泗橫流。


    一旁平日裏沉穩冷靜的湯姆慌了神,夫人這是怎麽了?明明剛剛還好著的。


    網上每天都有各種謠傳,前天澤安德被暗殺,昨天澤安德被毒殺,今天澤安德又破了產……


    都是八卦來的。


    他們早已波瀾不驚。


    夫人初來乍到,還不習慣這些謠言,實屬正常。


    安格嗷嗷哭著,自己站了起來,翻開手機劃拉,發現自己隻有阿利的電話號碼。


    安格果斷的點了撥打,電話仍然是忙線。


    安格急忙看向湯姆:“你有西奧多的聯係方式嗎?”


    發動機轟鳴聲在私人停機坪響起。


    飛機上,西奧多西裝筆挺,一身冷峻。


    手機突然響起,西奧多拿起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西奧多麵不改色,點了掛斷。


    坐在西奧多對麵的阿利已經戴上了眼罩,兩耳不聞窗外事。


    手機再度響起,西奧多蹙眉看向手機,還是那個號碼。


    西奧多點了接聽。


    “喂,西奧多嗎?”安格急促而略帶顫抖的聲音響起。


    剛說完,安格又開始止不住的抽噎:“咳...呃...嗚...”


    西奧多默不作聲,臉色冷靜,深邃的眼眸似寒潭般幽冷。


    “我是格溫。”


    “哦?”


    安格剛想開口說話,鼻頭卻又控製不住的抽泣了起來,一陣又一陣,完全憋不住。


    西奧多默默地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陣陣抽泣聲,眉頭緊緊皺起。


    她是在自己麵前哭嗎?


    她知不知道自己是誰?


    “你,你,嗚——咳咳——”安格拚命地想要讓自己恢複平靜,可身體卻似乎與她作對似的,完全不聽使喚。


    西奧多眉頭皺得更緊了,冷靜的表情下,心緒罕見地稍有混亂。


    不過十來秒,他已經迴顧起了和格溫的幾次會麵,確認了他並沒有和格溫有過多的交流。


    眼下,手機對麵這個對著自己哭的女人,似乎和自己很熟絡的樣子。


    雖然自己和澤安德長得像,但他們是兩個人。


    格溫眼力這麽差,認錯了老公,還對著自己哭。


    不過,他又不是澤安德……可沒有這個身份聽她在這兒哭。


    不管她在哭什麽,都不是他應該管的。


    西奧多嘴唇緊抿,掛斷了電話。


    安格剛忍住了哭意,想要張口說話,卻發現自己被掛了。


    安格再次打去,西奧多已經關機了。


    偌大的客廳,澤安德的聖誕樹還立在屋內,胖胖和嘟嘟還在浴缸裏遊著泳,似乎一切都沒有變。


    明明夏天快到了,可安格卻覺得寒氣逼人,周圍的環境已經不再溫馨,偌大的世界,仿佛隻剩下了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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