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成親了。”


    她握著海碗的手微微一愣,臉上露出一絲解脫,輕鬆道,“是嗎?那可太好了。”


    “方不方便問一句,是和哪家的千金啊?你給隨禮嗎?隨多少?”


    鬱川怔怔的看著她,脫口而出。


    “元青姝,大長公主,杜家軍曾經的首領,元青姝。”


    她手中的碗掉落在地上,發出一絲清脆的聲音。


    不可思議的看向鬱川,“你說什麽?”


    “他要娶你的牌位。”


    剛才還笑眯眯的五官瞬間變得嚴肅,嗬斥,“荒唐!這不純純的胡鬧?!陛下就不管管?這哪有抱著人牌位成親的?”


    “他若是抱著大長公主的牌位成親了,那不就是有先例了?”


    “陛下沒說什麽?他也跟著一起胡鬧?”


    “陛下眼下沉浸在寧太妃去世的事情中,哪有心情管這些事?再說了,他心中有愧,再荒唐的事,他都會答應。”


    “能不能想個辦法阻止?”


    鬱川搖頭,“今天,便是陛下親選的黃道吉日,都城內,這會兒,估計他已經抱著你的牌位成親了。”


    元青姝很是震驚,一時說不出別的話。


    接下來是一陣長久的寂靜,也不知過了多久,鬱川突然開口,“其實我一直不明白言予懷為什麽要察舉我入朝為官,我和言予懷非親非故,甚至還刻意刁難過他。但是他都沒有計較,還主動找到我說要察舉我……”


    元青姝,“那自然是因為你能力出眾, 他看到你?”


    言予懷搖搖頭,“這隻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理由,直到後麵他追隨你去了北境,那時我就明白了,他是想與你長相守,但又放心不下朝堂的事情,所以才察舉我,希望我能代替他在朝堂中的作用。”


    “我一直自認為對你可謂是情根深種,一往情深,可如今想想,和他比起來,我實在是太不入流。”


    說著他笑了笑,沒想到自己也有一天會這麽輕鬆的說出對她的感情,原來真的隻要放下了就可以了。


    元青姝嘴巴張的合不起來,不知是被鬱川喜歡自己的事實震驚了還是其他什麽。


    “你不用覺得困擾,我如今能說出來,那就是已經放下了。”


    她喃喃著開口,“對不起……”沒有察覺到他的心思。


    鬱川拍拍她的肩膀,“有什麽對不起的,非要說,也是我說,再說了,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


    ……


    鬱川來林州是秘密調查某位官員,於是他以生意人的身份在林州城外租了個院子,白天調查貪汙受賄一案,晚上又去元青姝那裏蹭吃蹭喝,日子過得好不瀟灑愜意。


    兩日後的晚上,他帶著兩個穩婆去了元青姝的小院,這兩個穩婆都是熟人介紹的,信得過。


    趙管家將兩個穩婆安排在空著的房間裏,他們幾人以一家人相稱,趙管家是父親,元青姝和南墨分別是大小女兒,鬱川則是元青姝那早逝的丈夫的弟弟。


    兩個穩婆不多嘴,和生孩子無關的事情一概不問,元青姝十分滿意。


    如此又過了幾天,接下來的幾天裏天氣並不算好,倒春寒,屋外風刮的嗚嗚的,更是吹斷了不少樹枝。


    元青姝的房間內燒了一大盆火,將屋子熏得暖烘烘的。


    元青姝,南墨,趙管家三人圍著火盆坐著,南墨在縫小孩的衣裳,時而眉頭緊皺,時而咬牙切齒。


    趙管家則耐心的在烤糍粑,把糍粑烤的金燦燦,糯嘰嘰的,彌漫著米香,十分誘人。


    坐在火盆旁盯著趙管家烤糍粑的元青姝邊咽口水邊問,“家裏怎麽會有糍粑?”


    “忘記了?前兩個月下大雪的時候你大清早的瞞著我和南墨,偷偷跑到森林裏去打獵,直到晚上才迴來,那麽多的野豬什麽的,做成臘貨都吃不完,所以我就把剩下的肉分給了離咱們家近的鄰居,這不,這糍粑就是他們在我送完肉後送來的,還有咱們那一堆的紅薯,土豆,幹菜,都是他們給的。 ”


    即便過去了這麽久,再次此事趙管家還是不免膽戰心驚,元青姝因心虛而尷尬的笑,“您看,這還是很劃算的,一天打的獵換了這麽多東西……”


    趙管家嗬斥,“咱不缺錢,你要是想吃這些,我去買,想吃多少買多少,但是懷著孕打獵這事兒,以後可不許再幹了!”


    她連忙附和,“不幹了不幹了。”


    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是想著,這倒春寒像是還要下雪,若是能再去打個獵,得多舒坦。


    她這兒心緒飄得遠,一旁的南墨突然生起了悶氣,將做衣服針線連帶著衣服往簍子裏一丟,悶悶道,“不做了不做了……”


    趙管家笑她,“我說去買,城裏那成衣店的衣裳是好看又實惠,你非要自己做,說是更能體現你的誠意。咱們這扯布加針線的錢,都夠買好幾件衣裳的了。”


    南墨嘟著嘴,“人家沒想到這麽難嘛。看人家做那麽簡單,誰知道自己上手這麽困難。我算是長記性了,以後再也不攬這活。”


    元青姝拿過她剛才縫的小衣裳拿起來看了看,寬慰道,“這衣裳做的挺好的啊,衣袖是衣袖,領口是領口的,還有這小褲子,做的也蠻好……”


    她這不說還好,一說南墨更加沮喪了,她欲哭無淚道,“你說的衣裳其實是褲子,你說的褲子,其實是衣裳……”


    “這……”很難評。


    不管怎麽樣,人南墨也是一片好心,“無礙,我不挑,不管是衣裳,還是褲子,隻要能穿上就成。”


    南墨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你現在拿在手裏的,其實是帽子……”


    元青姝看著手中兩頭縫起來的布條子,怎麽看都不像帽子。


    “這麽小的小孩,哪知道什麽美醜,能穿就成……”


    南墨哭的更厲害,元青姝很是不知所措,這怎麽還越勸還越哭的厲害呢?


    趙管家憋著笑,“行了,您就別勸了,再勸咱們這房子恐怕都要淹了。南墨啊,要不這樣,不做了,我們挑一挑,挑幾件能穿的,剩下的就用來做尿布,這也都算是你的心意,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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