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言予懷再次告假,不同的是,這次告假的時間是三年。


    這三五天的,倒是能撐過去,這三年,太長了,元熙帝自是不同意。


    但言予懷在這些年為了大元,甚少休息,一心撲在政務上,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堅持不讓他告病假,倒是顯得自己是個昏君了。


    且元熙帝因為孩子的事情,心中有所虧欠,更是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


    隻是,這話說迴來,這告三年的病假,未免誇張。


    元熙帝問恰好在身邊的鬱川,“鬱愛卿怎麽看待言相告假三年的事情?”


    鬱川作為清醒的局外人,自是知曉言予懷這三年的病假是什麽意思。


    若是以往,他定是極力反對,可到如今,他對自己也算是知遇之恩,要不是他,自己也沒機會為母親報仇。


    雖說他幫自己也是有利可圖才這麽做的,但幫了就是幫了,這沒什麽好說的。


    “言相心中有所積慮,淤積成病,一時也不易緩解……”


    鬱川邊說邊注意著元熙帝的表情,見其臉色有所變化,連忙改口,“但如今朝堂中政務繁忙,正是缺人手的關鍵時期,言相長時間告假,似乎不妥……”


    元熙帝臉色這才有所緩解。


    鬱川又道,“言相日漸消瘦,按照如此發展下去,過不了幾天恐怕人就沒了,微臣認為最為穩妥的方式便是派遣個禦醫給言相看看,告假時間問題,由太醫所說為準。”


    元熙帝頷首,“也隻有如此了。”


    說完拍拍鬱川的肩膀,“言相告假期間,就辛苦鬱愛卿了。”


    “能為陛下排憂解難,是微臣的榮幸。”


    說罷,元熙帝叫來王公公,讓其帶著禦醫前去相府。


    不多時,王公公帶著禦醫迴來了,禦醫低垂著頭,“言相這次,確實是病的厲害。怒火攻心所致的肝氣鬱結,心悸之症,加之其前幾日的風寒未治療,一時病來如山倒……”


    元熙帝皺著眉頭,“說句能聽懂的!”


    “言相病的很重,需要休息,否則一命嗚唿,這會兒,還沒醒呢。”


    王公公小聲的提醒元熙帝,“陛下若是得空,可去探望一二。”


    拋去那些不愉快的因素,元熙帝和言相也算是亦師亦友,加上元熙帝本就心中有愧,便啟身去探望言相。


    他見到言予懷時,言予懷臉色蒼白的 躺在床上,李氏坐在一旁哭,見到元熙帝,連禮都不曾行。


    王公公皺著眉頭嗬斥,“放肆!這可是當今天子,大膽刁婦,竟然不行禮?!”


    李氏心中的怒火被攛掇起來,她不甘示弱,反唇相譏,“我好好的一個兒子,為大元鞠躬盡瘁數年,不說功勞還有苦勞,最後得到什麽了?他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眼下我兒子也這樣了,生死未明,我也無話可說,你若是看我不順眼,殺了我便是!我兒子不在了,我也沒有活下去的必要!”


    王公公道,“禦醫說過言相隻是尚未醒過來,和生死未明還有很大的差距!”


    李氏瞪了他一眼,“我兒子現在這樣和死了有什麽區別?”


    元熙帝自知理虧,沉默不語,許久後吩咐禦醫好生照看,有什麽需要的盡管開口,說罷便轉身離去。


    走出言予懷的屋子,他長長的舒了口氣,感覺自己這才像活了過來。


    剛才房間內壓抑的氣氛壓抑的他喘不過氣來。


    他抬頭看著遠處的天空,“王得福,朕是不是做錯了?”


    王公公心中一驚,隻道,“陛下代表上天,陛下的命令乃是上天的命令,豈會有錯?”


    “可是朕感覺朕好像做錯了!”


    “言相生死不明,姑母也對朕心存怨念。”


    “倘若朕讓他們把這個孩子生下來,是不是就都會不一樣?”


    “皇姐說的沒錯,朕不應該猜忌姑母,更不應該得罪言相。”


    說罷,他常常的歎氣,“事已至此,朕還能有什麽辦法?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了。”


    一行人出了相府,元熙帝看了旁邊的大長公主府邸,稍作猶豫,抬腿走過去。


    趙管家出來迎接,見元熙帝,他一如既往的恭敬,得知元熙帝是來探望元青姝的後,他恭敬的領著元熙帝一路往裏走。


    嘴卻一直沒停下來,“旁人都道大長公主身份尊貴,隻有老奴知道她命苦,剛剛出去沒多久娘娘就去世了,去了戰場又親眼瞧見眾多親人的離世,心中的苦楚,隻有她自己心裏知道……”


    “還有這金碧輝煌的府邸,她加起來住的日子不到兩個月……”


    元熙帝原本就沉重的心情更不是滋味,趙管家這是在敲打自己呢!


    偏自己還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隻得硬生生的受著。


    到了元青姝的門外,趙管家前去敲門,不多時,南墨來開門,她恭敬的行了個禮後道,“將軍才歇下。”


    “無妨,朕就去看看姑母。”


    南墨擋在門口,“可是……”


    王公公嗬斥,南墨這才低著頭退到一旁。


    元熙帝進去後,元青姝被方才的動靜吵醒,她掙紮著要起來行禮,元熙帝連忙攔住她,“姑母身體抱恙,不必行禮。”


    看到躺在床上同樣瘦的脫了像的元青姝,元熙帝心中一陣酸澀。


    “姑母,這不過短短數日,您這……怎麽瘦了這麽多?”


    元青姝神色淡淡,語氣中滿是疏離,“謝陛下關心,三日後,微臣便可動身前往北境。”


    元熙帝有些慌亂,“姑母不必著急,養好身體才是正經,朕不是來催促你的。”


    元青姝哈欠連連,沒再說話,元熙帝隻得起身告辭。


    離開前不忘叮囑,“養好身體才是正經。”


    元青姝沒說話,而是吩咐南墨去請雲臣。


    南墨剛出去,元千玨走了進來,元青姝得知元熙帝來了,特意支開了他。


    眼下他已經得知元熙帝來過的事情,“你特意支開我?”


    “不然呢?”元青姝從床上走了下來,哪有剛才表現的虛弱的樣子,“讓你去找他的麻煩?”


    元千玨眼神裏閃過一絲失落,“事到如今,你還選擇站在他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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