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離開,元千懿一把拉住她的手,表情很是為難,“姑母,您別介意,我們也實在是,沒辦法……”


    元青姝抽迴自己的手,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有感而發,“這人啊,一旦立場不同,所說的話,也就不同了。”


    元千懿想起幾年前,自己尚在朝堂,宋硯初還兼顧丞相一職,兩人在一起遭到曾太師等人的反對,那時的她痛恨著一切阻攔他們的人。


    這一轉眼,她竟站在了曾太師的立場上,成了當初她最痛恨的人。


    她慚愧的低下頭,嘴裏重複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我沒辦法……


    元青姝往後退了幾步,並不想聽。


    宋硯初將元千懿護在懷裏,好像她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人。


    “姑母喜歡的人不一直是元千玨?不是喜歡的人的孩子,也不是非得留不是嗎?”


    “再者,姑母是真想留下這個孩子,還是想利用這個孩子得到自由,想來恐怕是隻有姑母自己心裏清楚了。”


    元青姝拳頭緊握,雙目猩紅的盯著宋硯初,“無恥!”


    宋硯初也破罐子破摔,索性道,“這個孩子不能留,緣由姑母自己心裏清楚……”


    元青姝冷著臉,“送客!”


    宋硯初元千懿二人從大長公主府邸出來後,元千懿腦海裏都是離開時元青姝虛弱的快倒下的模樣。


    “宋硯初,咱們是不是過分了?姑母為大元付出了那麽多,她隻是想留下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我們還不讓她留……”


    宋硯初道,“你啊,就是心思單純,姑母從發現懷孕到現在,不到十日的時間,她之前又從未想過要孩子,試問一個突然出現的孩子,能有多深感情?”


    “也是……”


    她自己也是生過孩子的人,得知懷孕後的前幾個月,她隻知道自己懷孕了,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感情,直到後期,能和孩子互動時,她才對孩子有了真正的感情,姑母發現懷孕不過數日,按理來說確實不會那麽快就有這麽深的感情。


    宋硯初篤定,“所以,姑母想用孩子,來換她的自由。執意留下孩子,不過是想讓她的籌碼看起來重一些。”


    “況且姑母和言相本就不和,姑母對言相不滿,以她眼裏容不得沙子的性格,又怎麽會生下這個孩子?”


    元千懿看著宋硯初,“你說的都是真的?不是安慰我的?”


    “那是自然。”


    元千懿釋然的笑了笑,“你這麽一說,我心裏好受多了。”


    宋硯初寵溺的摸了摸她的腦袋,“傻瓜,此事本就與你無關。”


    說著,夫妻二人有說有笑的離開,沒有注意到言予懷就站在他們身後。


    此時的他額頭上青筋暴起,雙目猩紅,拳頭緊握,牙關緊咬……


    她竟然不想要他們的孩子?


    難道之前所說的想要這個孩子是假的?


    怒火充斥滿他的胸腔,他失去理智,不管不顧的向大長公主府邸衝過去。


    和往常一樣,府邸的侍衛攔住他,他鐵了心往裏走,即使侍衛手中的刀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


    侍衛厲聲嗬斥,“軍事重地,不得擅闖,否則殺無赦!!!”


    隻見其目光堅毅,無懼脖頸處的刀劍,一步步的向府內走去。


    侍衛們知曉他是丞相,自是不敢輕舉妄動,隻是一步步往後退,同時派了人前去請示將軍。


    丞相真要硬闖,他們也不能把丞相殺了不是。


    言予懷眼神狠厲的看著眼前的侍衛,厲聲道,“今天要不你們殺了我,否則,誰也別想阻攔我!”


    直到進了府邸,管家匆匆趕來。


    大長公主府邸管家是先太後身邊伺候的小太監,先太後去世後,便一直跟在元青姝身邊照顧,是個見多識廣,腦子靈活的小老頭。


    其先是讓侍衛收起刀劍,好聲好氣勸說,“言相,將軍不想見您,您就算是進了後院,也見不著她,何必呢?”


    “再說了,您也知道,如今這大長公主府邸周圍都是乾衛的眼線,您這麽貿然進來,恐怕是會引起陛下的猜疑,您最好還是趕緊離開,您進來的時間不長,或許那些乾衛們也懶得將此事上報……”


    言予懷態度堅決,“我今日必須要見到她,誰也別想攔我!”


    說著便向裏麵走去。


    侍衛為難的看著他的背影,“趙管家,這……”


    趙管家安撫的拍拍他們的肩膀,“隨他去,你們已經盡力,將軍不會怪罪於你們,你們盡管迴去幹好自己的活兒。”


    言予懷一路往後院走去,大長公主府邸人員簡單,後院更是隻住著她一人,故而她居住的院子很好找,哪兒人多往哪兒走就是了。


    很快便到一座名為王玉閣的院子。


    王玉,玨,元千玨。


    他心裏泛起一股濃烈的苦澀,一直以為她沒有小女兒姿態,生性冷淡是天性如此,如今看來,隻是沒有碰到那個願意讓她展露小女兒姿態的人罷了。


    苦澀過後,心中又生出一股強烈的嫉妒不甘,他和元千玨比起來又差在哪裏?


    他出生,樣貌,才華,樣樣不如自己,唯一超過自己的,就是比自己早認識她和有一身武藝……


    馬上他又釋然,元千玨如今是人人得而誅之的逆賊,他連和自己競爭的資格都沒有,他憑什麽和自己爭?


    想著,院門被人打開,南墨正走出來,南墨見其愣住。


    在其愣神的瞬間,言予懷已經越過她走進院內。


    南櫻突然出現,擋在他麵前,眼神不善,“沒有將軍的召見,你不能進來!”


    言予懷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滾開!”


    話音未落,南櫻一腳將他踢翻在地,“奴婢送言相迴府!”


    他掙紮著爬起來,繼續往裏走,南櫻又一腳將他踢到在地。


    如果說前一腳隻使出了三分的力氣,那這一覺最起碼使出了十分的力氣。


    倒在地上的言予懷嘴角流出一股鮮血,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他捂著腹部,悶哼著,剛才那一腳踹的他內髒都移了位,疼的話都說不出來。


    即便如此,他還是越戰越勇,又一次掙紮著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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