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迴了齊王府,去了自己父親文翰的書房。


    文翰正在和自己庶長子議事,文言一進來,他們很自然的都住了嘴。


    文言很敏感,見倆人這麽避著自己,心裏很不快。


    “父親。”文言朝文翰行禮。


    文翰掃了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手書桌上的折子。


    “你來找我,什麽事情?”


    文言眼睛從他身上錯開,掃了一眼書桌旁立的庶兄。


    庶兄察覺到他的視線,朝文翰抱拳:“兒子還有點事情要忙,就先告辭了。”


    文翰抬頭望了他一眼,點頭。


    庶兄退下。


    書房隻剩下,文言和文翰父子倆。


    “說吧,什麽事情,這麽神神秘秘,你兄長都不能聽。”文翰拉過硯台,細細的硯起墨來。


    文言緊攥了一下手心,猶豫後,開口:“兒子知道,父親這段時間,正在為陛下削咱們王府的爵位憂慮。”


    “這個爵位非父親莫屬,是咱們大房的尊榮。”


    “雖然父親,和幾位叔叔合力共同動關係,暫時將爵位保了下來。”


    “但是,陛下是不會打消削我們王府爵位的,這個爵位早晚都得丟掉。”


    文翰手裏的動作不變,抬眸掃了一眼這個在政事上不通的兒子一眼,沒說話。


    文言掃了眼他的臉色,繼續說:“隻要陛下在,這個爵位,我們就保不住。”


    “......”


    文翰手中磨墨的動作停住了,麵色變得凝重起來,緊盯著文言。


    “聽你這個意思,你是要弑君啊?”


    “兒子不敢。”文言連忙否認。


    “那你什麽意思?”文翰道。


    文言打量著他的臉色,低聲說:“兒子聽說,陛下現在的身子大不如以前了,都在明德殿暈兩迴了,太子殿下也開始幫陛下一起批起了折子。”


    “瞧著這樣子,陛下應該是不好。”


    文翰目光如炬的眼眸,閃爍著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你到底想說什麽?”


    文言看著自家父親肅然的臉,心肝顫了起來,有點害怕。


    但是,一轉念,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庶兄。


    明明他是嫡子,可是父親根本就不帶他,隻帶著庶兄在身邊。


    他這個嫡子,無所事事,在府裏受盡了嘲笑。


    這是他唯一翻身的機會,他不能退縮。


    文言又挺了起來:“太子殿下是陛下親自教養的,他的手段和陛下應該是一樣的。”


    “不管是陛下執政,還是太子殿下執政,我們的爵位都保不住。”


    “但是,如果換一位皇子,將來繼承大統,我們的爵位就可能保住了。”


    這個兒子有幾斤幾兩,沒人比文翰更清楚。


    這個想法,不會出自他的腦子。


    “說吧,是哪位皇子找你了?”


    燕帝的身子,確實大不如以前,看著有衰敗的跡象,本來,太子早立,是下一任儲君,這是板上釘釘的,其他皇子沒有機會了。


    但是那把高高在上的龍椅,太具有誘惑力了,除了太子外,陛下還有八個兒子,總有人不認命,想爭一爭。


    現在看來,是有人按捺不住,要拉攏人脈了。


    隻是,太子穩重,頗為仁義,這麽多年來處理政事也很是老練,朝堂內外對其讚許有加,皇後娘娘也端莊大氣,做人做事,無可挑剔。


    尤其前一段時間,昌平公主出嫁那日,街上發生的意外,皇後娘娘親臨街上安撫,愣是扭轉對太子不利的局麵。


    這份心智,宮裏沒哪個宮妃可相提並論。


    太子的地位固若金湯。


    要逆天改命,可以說是異想天開,過於渺茫。


    文翰再想要爵位,和自己的身家性命比起來,那爵位也是不值得一提的。


    他嘴角掛著嘲諷,也就他這個傻兒子才會被人說動。


    文言猶豫後,說:“是文馨。”


    文馨。


    文翰鬆弛的神態立刻緊繃了起來:“你說康泰公主,文馨?”


    前段時間,紹陽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慘案,端肅大長公主府,包括大長公主,駙馬,十幾個嫡子嫡孫在內的五十多號人中砒霜死亡,幾十人昏迷,此事震驚朝野內外,燕帝派刑部調差,當時便查出,是文馨所為。


    文馨,現在被陛下通緝。


    還以為她早逃出紹陽了,沒想到,居然還留在城裏。


    現在,還見過他的兒子。


    而他這個傻兒子,居然敢和這樣的毒婦密謀。


    他也不怕他們齊王府全府,被她殘害到滅族。


    “是,是文馨。”文言說:“文馨說,陛下現在是兇多吉少了,她有辦法能讓陛下改詔書,立七皇子為太子。”


    “隻要我們站在七皇子這邊,七皇子繼位,他一定會保我們齊王府的爵位。”


    文翰聽的心中一跳。


    若是說他們這些常進宮,常被陛下召見的朝臣,相處中,看出陛下身子衰敗,倒平常。


    但是現在玉舒雅,和七皇子皆被圈禁,她文馨被官府通緝。


    她是怎麽知道,陛下兇多吉少的。


    陛下雖然是知命之年,但是保養的好,身子一向康健。


    現如今突然衰敗......


    難道是說,是人為?


    是文馨所為?


    文翰一想到這裏,就覺得這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她能給端肅大長公主府投毒,害死欺負她的人,再怨恨打壓他們這一脈的皇帝,害他,像她說的趁機威脅他,逼他改詔書,改立七皇子,破釜沉舟的一博,也不是什麽稀罕事。


    若陛下真是中毒,真是文馨所為,那……


    文瀚的心裏,已經有保他們齊王府爵位的對策了!


    他們齊王府因為管家受賄,被陛下抓住了把柄,以此為借口要削爵。


    這個時候,他立了一大功,抓住了謀權篡位之人,陛下自然要好好嘉獎他們。


    他們的爵位,便抱住了。


    真是天佑他們齊王府!


    正瞌睡時,居然有人來送枕頭。


    文翰不動聲色的,靜靜的看了文言一會兒,開口:“這麽大的事情,我要見一見文馨。”


    文言還以為自家父親不容易說動,要費好一番口舌。


    沒想到,沒想到,他居然這麽快同意了。


    文言很有成就,喜不自勝:“自然,這是自然。”


    “兒子這就去安排。”


    “等一下。”文翰叫住他。


    雖然他要釣文馨,但是,他這個傻兒子,他可不能讓他跟著文馨一起造反,那樣,可是為他們齊王府惹麻煩了。


    “你隻管和文馨說,我對爵位心很重,很是動心,要見她,讓她當麵和我說。”


    “其他的,你什麽也不準答應她,她讓你做什麽,你也不能去做。”


    “傳完這個話後,不準再和她私下聯係。”


    “以後,我來和她聯係。”


    “聽懂了沒!”後麵這幾個字,文翰拔高聲調,喝道。


    “懂懂懂,兒子懂。”文言點頭如搗蒜。


    “去辦事吧。”文翰說。


    “是。”文言行禮,告退。


    文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決定了,文馨的這件事情了了後,他這個兒子,他要給他看嚴實了,否則,真怕哪一天,他們齊王府葬送在他手上。


    完全是一個沒有腦子的傻蛋,居然被人三言兩語說動,要去造反。


    真是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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