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開拔,直奔汜水關而去。


    這兩天大劍師王越和徐榮一直在一起,徐榮和他的五百軍士並沒有被綁縛,隻是下掉了武器,沒有武器的軍士還是軍士嗎?他們隻能在劉協大軍的看押下和青壯一起推車、補路等,好在劉協並沒有克扣糧草的習慣,繳獲的糧草加上孔融自備的糧草,足夠大軍三四個月食用。


    徐榮知道大劍師王越是來勸降的,但他不解劉協為什麽非要射殺他那五百名軍士。當時王越也在場,王越也不解,但他知道劉協並非冷酷無情之人。那天劉協究竟怎麽了?


    大劍師王越帶著疑惑找到齊王劉協,劉協正指揮著車隊通過一處險路。聞聽王越之言,劉協哈哈大笑道:“當時情景你也清楚。按道理這五百名軍士,要麽請降,要麽潰逃,但是此五百軍士在幹什麽呢?你看到了吧!他們要結陣衝鋒救迴主將,這就不得不讓人深思啊!我當時懷疑這是徐榮養的私兵,也可稱作死士,五百人啊!王師,五百人的私兵多可怕,你知道的。私兵之害由來已久,你讓我如何能冷靜?”


    王越道:“誤會原來在這兒?你是誤會那些軍士了,他們和徐榮將軍同生共死若幹次,一路相互扶持著走到今天也不容易,他們是西涼軍中的旁係,一直不受西涼諸將的待見,在軍中徐榮給他們出頭,在戰場他們給徐榮賣命,他們隻是產生了深厚的袍澤之誼。”


    劉協道:“如此我倒誤會了那些軍士。本王當向他們表達歉意。這樣吧!今晚給那些軍士加餐,酒肉管夠,以示歉意。你讓徐榮將軍前去作陪,我們不能好心辦壞事,那些軍士認為是場斷頭飯就不美了。”


    心結解開了,事情就很順利的解決了,這五百名軍士對西涼大軍又沒有歸屬感,如果不是跟著徐榮這麽多年,他們早就想迴家種田去了。


    次日,齊王劉協發還了他們的武器鎧甲,並給他們也配備了戰馬,這些軍士感動莫名,在西涼他們是不受待見的旁係,跟本沒有配備戰馬,雖然他們人人都會騎馬。同時,劉協當著全軍士卒的麵大力的讚揚了他們“不拋棄同袍的作風”。並希望青州軍以後也要做到“不拋棄同袍”的戰陣作風


    亂花漸欲迷人眼,芳草萋萋路兩邊。無數軍士齊用力,車隊將到濟水邊。


    初平元年四月,齊王劉協帶著截獲的車隊過滎陽,經中牟,直趨官渡方向,由於大將徐榮的加入,劉協輕鬆多了,大軍的行止調度等一切事務均交於徐榮打理。


    大軍出汜水關前,大劍師王越在一處風景不錯的山坡埋下了自己兩位徒弟的棺槨,他們的家鄉據說離此不遠。此時快要到達官渡,他向齊王劉協辭別道:“此去遼東燕地安葬父母,不能送齊王東返,深感愧歉。”


    劉協道:“百善孝為先,王師請節哀順變,望王師忙完家中事,能到青州助孤王一臂之力鏟除董卓兇頑。”


    王越道:“我與董卓不共戴天,此去燕地,若遇賢才良將當為殿下舉薦。”


    劉協拿出錢糧送給大劍師王越一行人作為盤纏,又要去拿那些截獲的財寶時,王越是萬般的阻攔,說道:“燕地家中親人很少,送些錢糧就好,財寶對於窮人就是惹禍的根苗。這些財寶對於殿下很重要,青州流民安置,清剿泰山賊寇等樣樣用的到。”最後,劉協又加了一車錢糧給王越,這才作罷。


    大軍正欲紮營時,從陳留方向來了一隊人馬,約五百之數。大將徐榮緊忙調配軍士,以隨機應對可能的變數。劉協也蹙眉暗想到:不會是陳留太守張邈半路來搶劫吧!他兵出汜水關之前已安排莫風、王嘉雄、楚蘭成三人帶著財寶重禮去拜訪陳留太守張邈。劉協親筆信中已經明言了,隻是從陳留郡借道。難道說張邈不滿意,還是哪裏出了問題。


    陳留太守張邈,字孟卓,東平壽張人,少時以俠義聞名,接濟貧困,助人為樂,被稱為“八廚”之一。孔融和王越都說此人仗義疏財,喜好交友。他可是聽說董卓在散布流言,將被齊王截去的財寶翻了翻的往上說,難道張邈也見財起意,財帛動人心啊!


    不時,兩匹快馬向劉協馳來,馬上之人乃王嘉雄、楚蘭成。兩人跳下戰馬說道:“王爺,陳留太守張邈帶五百把弓弩、五百把大刀,箭矢若幹來向殿下迴禮,同時也作為殿下大勝董卓的賀禮。為避免誤會,我們二人特意前來稟報。”


    劉協聽罷放下心來,既然張邈如此知情達理,劉協自不會端什麽架子,招來褚牛護衛,騎馬向張邈大隊迎去。


    兩人相見,自是寒暄吹捧一番。晚間各紮營地,劉協命人送去酒肉慰勞將士,又邀張邈過來飲宴。


    席間有劉協、張邈、孔融、徐榮、劉翊、董訪等人,好不熱鬧。


    張邈道:“齊王殿下一路東去要多加小心呐,很多人都想分一杯羹啊!”


    劉協道:“是啊! 財帛動人心呐!何況董卓老賊將被截的財寶翻了翻的往上說,好像大漢朝的財寶全部在我車上似的,董卓老賊是恨我不死啊!”


    董訪道:“不知齊王殿下,走南路,還是走北路,亦或走水路。”


    劉協道:“聽聞董將軍博學,不知有何教孤?”


    董訪道:“南、北二路皆不可取,唯濟水通達濟南國可行,但船隻是個大問題啊!”


    劉協大感興趣的道:“噢,董將軍不妨說來聽聽。”


    董訪道:“殿下,董卓老賊散發的流言不可謂不惡毒,我聽說有很多距陳留很遠的諸侯都有異動,隻是他們派兵與否尚不知曉。在我看來,殿下隻需沿途提防即可。我想諸刺史、太守,不會任由他處兵馬入境。畢竟誰也不想被當作假道伐虢中的“虞國”被順道攻打。


    至於走水路,則需要大船。而大漢朝因諸郡山川地理不同而有“南船北馬”一說,南方的長江可以全程通航,故南方的水運、造船都比北方發達。黃河雖大,但由於東西落差極大,無法像長江一樣全程通航,是故北方多采用車馬運輸。濟水,西起王屋山,東流入大海,正好流經濟南國。殿下若有一水師相助則沿途無礙矣!”


    張邈道:“董將軍所言極是。就是搜盡陳留也無法滿足殿下船隻所需。思慮北方諸郡有大船者唯徐州爾,曾見徐州糜家的大船來陳留販運貨物,糜家行商天下,他家的船隻應該夠用。”


    孔融道:“即使糜家願意相助,徐州行船到此,非月餘不可。實在不行老夫就陪殿下走一遭,我想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膽的來搶劫,無非是玩些黑吃黑的把戲。”


    劉協道:“諸公所言,孤王心中有數多了,就是官兵假扮匪寇或黃巾餘孽進行打劫,這樣,他們人數上就不可能太多。目前孤王這裏有,孔公帶來的三千青州兵,徐榮將軍的五百袍澤,另有八千洛陽精壯隨行。再有張公送的五百把弓弩、五百把大刀,本王又能武裝出一千將士。由此,南北二路皆可行。”


    劉協始終沒說實話,他連孔融都隱瞞不說,更何況飲宴之上。整個車隊也就他及莫風、褚牛、楚蘭成、王嘉雄知道調撥青州水軍一事。


    大軍背靠濟水,側麵一處高約十數丈的土山包駐紮下來。劉協驚喜的得知,此次隨行的洛陽精壯竟有小部分來自洛陽以北的孟津一帶,並且有千餘人也曾在黃河上操舟捕魚或做些短程的水路運輸。


    劉協將這千餘精壯單獨集中起來,由褚牛訓練他們弓弩。其餘的七千餘精壯則教給徐榮、王嘉雄、楚蘭成訓練刀槍。莫風則協助孔融管理全營的物資發放、調配等。


    孔融很著急,殿下這是怎麽了,大軍駐紮營地整的像鐵桶,三五萬人馬也別想能輕易攻破,殿下難道要等諸侯鬆懈了再走,不可能啊!上萬大軍的行蹤怎麽能隱蔽,何況還有上千車財貨怎麽辦?


    劉協是在等,等青州的水軍來接應,他可不想和諸侯的軍隊硬碰硬的一路打到濟南去。


    諸侯也在等,等劉協是北渡黃河走北路,還是一路向東走南路。各方力量在注目,大營四周偶有百姓在出沒。劉協也不問,隻要你不踏入大軍的營地,白天練兵依舊,晚上巡邏的將士加倍,且兩隻老虎也在營外巡視。


    一日夜半,小老虎出雲迴來弄醒了劉協。劉協知道有情況,他不著聲息的安排褚牛帶領弓弩手跟著出雲去營內埋伏好。半個時辰,五艘小船悄悄的劃到濟水邊,每艘小船有十餘人,集合後,五六十人悄無聲息的摸向劉協的大營。然後呢……沒有然後了,一陣箭雨。


    劉協看著眼前的俘虜:“說吧!你叫什麽名字,我也不為難你。告訴我是誰派你們來的?”


    俘虜忙道:“俺叫水娃,是濟水上的水匪,是聽說大人這有許多金銀珠寶,想弄點迴去,弟兄的日子難過啊!”


    劉協看他目光飄忽不定,知道他沒說實話。點點道:“可是實話,這裏俘虜了五六十人呢!總會有人說真話的。不說實話本王就放你們風箏。”


    水娃道:“小人說的都是實話,你就放了我們吧!放風箏是啥?”


    劉協道:“莫風,告訴他,什麽是風箏?


    莫風道:“水娃呀!你還是實話實說的好,千萬別去做風箏。”


    水娃苦著臉道:“小哥,到底放風箏是啥?我怎麽做風箏?”


    莫風歎道:“想知道就告訴你,用繩子在你的脖子上做個套,做在腋窩處也行,然後,繩子的另一頭被騎兵拉著跑。馬速快了,你就飛起來了,慢了,就在地上拖著。明白了吧,你說,你喜歡做在脖子上呢,還是做在腋窩處。”


    水娃嚇得臉色刷白,大嚷道:“來的時候他們說齊王仁義,暴露了也無性命之憂,隻要不說出他們,你們就會放人的。這個風箏一放,哪裏還有命在?”


    劉協道:“讓你說實話,你非要蒙騙本王,那本王豈不是威嚴盡失。”


    莫風道:“老實說吧,知道的都說出來,不說真就被放風箏了。”


    水娃都快被嚇尿了,此刻哪敢有絲毫隱瞞,絮絮叨叨講半天。


    袁紹,這鮑信怎麽跟袁紹勾連上了,不應該啊!在酸棗時鮑信與曹操走的較近啊!


    劉協道:“水娃,你們有多少人馬?”


    水娃道:“王爺,我們原來有三百多人,自大哥三年前走後,又被濟北相偷襲了老巢,現在能聚集的有百二十人,我們這次帶來了一半的人馬。”


    劉協道:“你們是怎麽和袁紹勾連上的,你們的大哥又是誰?現在迴來了沒有?”


    水娃道:“王爺,我們沒有勾連袁紹,我們被打敗後,由於有許多弟兄受傷,去博陽縣買藥時被濟北國的一位將軍發現蹤跡,結果他沒有抓我們,還幫忙給我們買藥,弟兄們對他心存感激。就這樣,他有什麽事時,我們就給辦了。我的大哥叫標飛燕,他一直沒有迴來。”


    劉協心道:官匪勾結啊!什麽標飛燕,這是什麽破姓,怎麽沒有聽說過。


    劉協道:“那個將軍叫什麽,他在軍中是做什麽的?”


    水娃道:“不知道,他什麽事情都是和二當家的談。”


    劉協鬱悶地道:“你是老幾?俘虜裏麵誰是帶頭的?你又是怎麽知道是袁紹要打本王的主意。”


    水娃道:“死的那個是三當家的,他是頭。三當家喜歡喝酒,又說夢話,他酒後熟睡時,一旦開始說夢話,隻要順著往下問,他就什麽都說。有一次,他說他不是他爹親生的,結果,我們問出了他親爹是他小叔公。”


    劉協淩亂了,這什麽跟什麽啊!唯一的一個死人是首領。還是給陷阱中的長矛刺死的,劉協氣得想摔自己的頭。


    劉協可以斷定的是:袁紹脫不了幹係,鮑信下麵的那個將軍有問題,鮑信有沒有參與不好說。


    袁紹可能猜到自己要走水路,鮑信那裏有五艘大船可以利用,不知道是鮑信,還是那位將軍想博得袁紹的好感或者中間有什麽交易。總之,袁紹有了五艘大船,這五艘大船是大將軍何進當年給鮑信從江東調撥的,就是為剿滅水娃他們這夥水匪。


    劉協本來是想將水娃他們放迴去,然後收編水娃他們一夥人,誰知道俘虜都是個小蝦米,迴去要麽是被殺,要麽是拿起武器再和自己打。算了,不放了,怎麽滴!


    翌日,北營外來了一隊人馬,說要拜見齊王殿下。


    劉協帶著褚牛出了營門,隻見四五十人圍住馬車。旁邊站著個掌櫃模樣的人,劉協一看,不認識。褚牛倒認識,大老遠的就叫道:“掌櫃的,你怎麽來這兒了,這位是齊王殿下。”


    掌櫃的躬身施禮道:“老夫聶淳見過齊王殿下,此次是來給齊王送弓弩的。”


    劉協恍然大悟,忙讓褚牛帶著眾人進入大營找莫風查看弓弩、箭矢。劉協陪著聶淳向大帳走去。


    劉協讓人給聶淳上了茶水。道:“軍營內簡陋,聶先生隨便坐。”


    聶淳道:“齊王客氣了,老夫此次送來五百把弓弩,箭矢若幹,已是目前聶家的庫藏和最近時間的傾力打造了。”


    劉協道:“辛苦聶先生了,你們怎麽想起將弓弩送來此地的。”


    聶淳笑道:“我家少主說,目前齊王在官渡紮營,四周群狼環伺,有利器而使之蒙塵,聶家不為也!故此冒險而來。”


    劉協道:“聶家少主大義,代孤王問你家少主安好。”


    原來劉協讓迴軍河內的太守王匡,給聶家鐵坊帶去了一封信,就是訂購五百把弓弩,箭矢若幹。本來是要送往青州的,結果,聶氏看到劉協在官渡處境危急,就直接送來了軍營。


    劉協邀請聶氏到青州經營或直接給青州軍打造武器。


    聶淳笑道:“少主也有此意,還怕齊王殿下不答應呢。”


    要知道,任何朝代對弓弩的私造都是違法的,現在大漢王朝日薄西山,官府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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