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


    鍾泊檢查一遍文稿,按下保存,“這正是我希望的。”


    五天後,法院開庭。


    法官宣布開始時,鍾泊獨自推門而入,坐上旁聽席。


    環視一周,作為父親的鍾厲並沒有來。


    或許正如他之前所言,是對這個大兒子失望透頂了吧。


    鍾昊天在被告席上似無所察覺,他站姿隨意,舉止中透露出一種輕佻,仿佛已勝券在握。


    這並不奇怪。他這次聘請了一支國內名氣很大的律師團隊。


    除了庭上的兩名,旁聽席一整個前排都是他雇的人,可謂聲勢浩大。


    更重要的是,已經有專業醫療機構為他診斷,開具了精神方麵的鑒定證書。


    由於涉及罪名眾多,這次審理流程很長,持續了五個小時。


    鍾昊天幾乎全程不發話,所有陳述與辯護都交由律師執行——


    關於深水俱樂部,走私、拐賣omega的罪名被推到了小劉經理與其他員工頭上。


    關於違規藥品,大部分都是裴文折的錯,時印部分管理層也脫不了幹係。


    關於偽造鍾厲死亡一事,法醫不肯承認受賄,暫時拿不出其他有力的證據。


    ……


    律師們能言善辯,鑽著法律的空子,窮盡了說瞎話的本事,與檢察官爭得有來有迴。


    當鍾泊眼皮半垂,正想著今天沒空親自下廚時,雙方已做完總結陳詞,進入宣判環節。


    法官判鍾昊天有罪,一一羅列罪名後,判處了高達千萬的巨額罰金。


    與此同時,鍾昊天被認定為精神異常,喪失刑事責任能力,不會入獄服刑。


    接下來,他會被送往司法精神病院接受治療和觀察,並根據治療結果做相應處理。


    庭審結束,鍾昊天露出了一切盡在掌握的笑容。


    這些罰金對他而言頂多算有些肉疼,無法傷筋動骨。


    至於強製治療,反正有錢能使鬼推磨,他相信自己很快便可以重迴自由之身。


    被帶走前,鍾昊天瞥見了坐在旁聽席上的鍾泊。


    “等著吧,你贏不了我——”


    他揚起下巴,嘴上咧開一個誇張的弧度,無聲說著挑釁之詞。


    這樣的表情,與兒時他衝鍾泊扔石子時如出一轍,自負、輕蔑,又洋洋自得。


    與過去不同的是,這次鍾泊沒有展現出一絲厭惡,反而迴了他一個微笑。


    ……


    周三上午,鍾昊天在押送人員的陪同下,進入亓都第六精神病院。


    潔白走廊上,他無視奇奇怪怪的病友,一看見院方負責人,就要求與這邊的院長會麵。


    然而對方並未理會,先帶去做了一個測評後,直接把人送入單間治療室。


    燈光忽明忽暗的室內,鍾昊天怒不可遏,大聲嚷嚷叫負責人過來,他要談談!


    自己壓根沒病,剛才的評估與簽字是怎麽迴事?


    張秘書昨天還信誓旦旦,說聯係了院長,目前全打點好了。


    隻要安分待個一年半載,他就可以出院,過上正常生活。


    這段日子權當在休養放鬆,不會有醫生打擾,更不用吃藥。


    可現在,手機不僅沒還給他,還把他帶到了一間全是儀器的治療室裏!


    之前的精神鑒定書是偽造,張秘書沒告訴院長嗎?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md,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狗崽子!給人送錢都不會!


    “來人!你們知道本大爺是誰嗎!連我也敢得罪!”


    鍾昊天越想越氣,當即暴跳如雷,叫得更大聲了,“院長呢!叫他過來!”


    哢嚓一聲,扣鎖打開,鐵門後有白色的人影湧入。


    定睛一看,不是負責人,而是三個穿工作服的護工。


    “喂,你們在做什麽!不是,你們怎麽敢——”


    護工無視鍾昊天的掙紮,強行架住他按在椅子上,來了一針鎮定劑。


    鍾昊天瞪著雙目罵罵咧咧,但沒人與他對話,他們甚至都不看他一眼。


    做完這一切,三人快速離開房間,再次落鎖。


    後續幾天也是如此。


    鍾昊天一直被關在治療室內,逐漸失去叫喚的力氣。


    這裏沒有窗戶,沒有時鍾,時間成了一個偽概念。


    更可氣的是,連張床都沒有,鍾昊天沒過多久就開始疲倦。


    他坐在椅子上,試著睡覺。


    然而,這樣他根本無法入眠。


    刺目的光線不停閃爍,甚至閉上眼也可以感受得到,這讓他的大腦極度緊張。


    漸漸的,鍾昊天精疲力盡,惡心犯暈,飯一口也咽不下去。


    身體一天天虛弱,他幹脆放棄尊嚴,縮在地上抱著頭睡覺。


    日複一日,鍾昊天幾近麻木。


    然而,情況很快發生變化——


    某次醒來,他居然發現自己被皮帶綁在了椅子上!


    艸,怎麽搞的!


    猛地一激靈,鍾昊天完全清醒。


    他抬頭一看,還發現了一張令自己咬牙切齒的臉,鍾泊!


    此時此刻,鍾泊一身白大褂,正與一位治療醫生交談,身後是幾名護工。


    燈光不再閃爍,室內明亮而幹淨,似乎事先打掃過。


    鍾昊天怒目圓瞪,眼底猩紅,原來自己受了這麽多罪,都是鍾泊在背後搗鬼!


    “鍾泊!你這個賤人!還敢來,我殺了你!”


    他奮力掙紮,木椅也不停發出咯咯的摩挲聲。


    醫生見了他這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冷靜記錄:“邊緣型人格障礙,疑有暴力傾向。”


    鍾泊離開觀察室,走向鍾昊天:“幾天前大哥你還吵著要見我,這麽快就忘了嗎?”


    “哈!你在說什麽狗屁——”


    鍾昊天叫囂著,似乎想用駭人的目光殺死眼前這個omega。


    可突然,他的聲音卡住,似乎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那樣,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


    “正式介紹一下,這位是你的主治醫生小東,也是我的學生。”


    隔著一麵透明玻璃牆,鍾泊指了一下正在記錄的年輕醫生。


    其後,他盯著鍾昊天的眼睛,微笑道:“而我,是這裏的院長,請多指教。”


    鍾昊天聞言如墜冰窟,開始結結巴巴:“你、你,怎麽可能……這裏是……”


    鍾泊在治療室內踱步,一邊參觀各類儀器,一邊解釋:“不必驚訝,我五天前才上任。”


    庭審結束當天,他便用jpx100-1與上層的alpha大人們做了一樁交易。


    不但得到一批誌願者,還空降成為了這家醫院的院長。


    事實上,他親愛的投資人們與深水俱樂部的成員之間,有一部分是重合的。


    為保持形象、抹去汙點,他們不能放任鍾昊天獲得自由,所以愉快地同意了交易。


    “那麽開場白結束了。現在,是治療時間。”


    “幹什麽!我不需要治療!等、別碰我——”


    兩名護工進入室內,將鍾昊天壓上一個樣式奇怪的鐵椅子,固定了頭部與腿部。


    看一位護工手上拿著控製板,他立刻意識到這是什麽,被嚇得麵色慘白。


    “不!鍾泊!你沒有權力這麽對我!


    “我警告你,不……我、我求你,不要……”


    鍾泊見對方沒了往日的氣焰,還放下身段求饒,並不譏諷,隻是輕輕開口。


    “權力。大哥,你知道什麽叫權力嗎?”


    他站在電椅旁邊,白衣一塵不染,“就是我可以讓你痛苦,而無須負責。”


    如落入陰溝的老鼠,鍾昊天渾身發抖,雙唇也褪去血色:“不,我錯了,不要這樣……”


    鍾泊彎腰,在對方耳邊悄聲道——


    “我知道,當年指使高中同學在我飲料裏下藥的那個人,是你。”


    這句話如同一隻鬼手,猝不及防扼住鍾昊天的心髒,也掐滅了他最後一絲希望。


    這個趾高氣昂的alpha如今傲氣不再。


    他像隻落敗的公雞,哆嗦著嘴唇,喉嚨發緊,說不出一個字來。


    鍾泊滿意了,他看了一眼護工,轉身迴到觀察室。


    慘烈的嚎叫在背後響起,而鍾泊隻是溫柔地關上門,將一切隔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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