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大學時發生的一切,都被鍾泊悉數記起。


    同時,他也明白了為什麽自己不忘其他的,單單把陸予盛給忘了。


    因為車禍發生時,意識消失的前一秒,他想的是——


    如果當初自己就死在那個廢棄工廠,會不會更好。


    這樣會幹脆許多。


    與陸予盛關係日漸冷淡的那段日子裏,鍾泊偶爾會想,這場相遇是否是錯誤的。


    周圍不少人認為他美麗,便拿玫瑰比喻。


    但他們不知道,他是一朵無法盛開的玫瑰。


    暴雨洗禮下,花苞被水泡得發爛褪色,隻差一垂頭,便會徹底砸進泥濘裏。


    鍾泊希望改變,希望人生中出現一個契機,讓他與過去一刀兩斷。


    然後年少的陸予盛出現了。


    他像一陣風,看上去自由自在,把鍾泊卷離了原有的命運。


    鍾泊滿心歡喜,他認定——


    即便有一日,風折斷了自己的花莖,也好過在土壤裏無聲腐爛。


    他幻想萬丈高空,幻想無邊海洋,幻想遠方的浪漫與奇遇。


    殊不知,命運已經為這份妄想定下了結局。


    十年後的鍾泊失去記憶迴歸原位,接著在土壤中腐爛,仿佛一切都不曾變過。


    “為什麽還要迴頭來找我……”


    鍾泊在床上獨自呢喃,迷惘而疲倦。


    而迴應他的,隻有房間中的一片黑暗。


    他閉上眼睛,任孤獨如潮水上漲,將他與沙礫一並吞沒。


    在茫茫的、無盡的夜,他似乎不停漂流,成為了海上唯一的島嶼。


    ……


    無論如何傷心,第二天依舊來了。


    六點,陽光投射在鍾泊的麵上,讓一夜未眠的他,心中些微轉暖。


    今天似乎是個大晴天。


    鍾泊收拾心情,準備洗漱。哪怕周末,他也不打算賴在床上。


    快到年終,原定今天把底下員工的獎金拉個表格計算清楚,但一條消息打亂了他的計劃。


    白昔兒說,自己籌備的花店預計明天開業,如果鍾泊今天有空可以來參觀一下。


    收到這條消息時,鍾泊正在餐桌上咬牛角麵包,他思索一秒,迴複了消息。


    “好啊,就今天上午吧。”


    白昔兒在忙花店的事,鍾泊是知道的,往來的信息中,她提起這是自己從小的夢想。


    開店的資金,全部來自於白昔兒父母的遺產。


    要不是有一幫子極品親戚,她的這個心願估計早就實現了。


    席銘依舊在追求白昔兒,聽說開店的事後,似乎有意提供資金,卻遭到了無情拒絕。


    白昔兒固然對席銘有好感,但好像沒有接受對方的打算。


    鍾泊有時在想,如果當年白昔兒遇上的不是席全民,而是已經成人的席銘,結局可能會大有不同。可惜,現實不是小說,哪兒來那麽多美事。


    這兩人能不能成為一對,他並不是特別關心。


    白昔兒說自己現在的生活很平穩、很幸福,這就足夠了。


    九點多的時候,鍾泊來到了白昔兒的花店。


    因為這條街離研究所不遠,所以他沒有開車,而是步行前往。


    拉開玻璃門,踏入店內時,一股淡淡的花香撲麵而來,鍾泊恍如走進了一個小小的花園。


    月季、鬱金香、百合、風信子、滿天星……


    各種花藝作品在展示櫃上,從花環、花束到花籃,每一件都無比精美。


    店內尚未營業,隻有白昔兒與兩名員工在。


    見鍾泊來了,白昔兒眸子一亮,放下手裏的花枝與剪刀,招唿他到沙發上小坐。


    這邊是專門分隔出的一片休息區,打造成了小圖書角。


    沙發座在書架旁,一側是大麵積的落地窗,寬敞明淨,讓人感覺無比閑適。


    鍾泊環顧四周,沒過一會兒,白昔兒就端來了兩杯咖啡。


    “當老板的感覺怎麽樣?”鍾泊微笑著問。


    “什麽老板,我隻是一個小小的店長而已。”


    白昔兒讓鍾泊試試自己親手磨的咖啡,同時問起了陸予盛。


    “我還以為,陸先生會和你一起來,他最近很忙嗎?”


    “他還有工作,現在在芝加哥的分公司。”


    鍾泊聽見alpha的名字,驀地一滯,口吻也有些生硬。


    這時,手機一亮,彈出一條短信——


    “早安,甜心。已經醒了嗎?我後天迴來,想你。”


    毋庸置疑,這是陸予盛發來的。


    鍾泊下意識在輸入框打出幾個字符,而後又心情複雜地撤了迴去。


    迴憶起過去種種的他,此刻思緒還很亂,不知道怎麽迴應陸予盛。


    幸好對方還在出差,有緩衝時間,有什麽話等後天麵對麵再談吧。


    白昔兒見鍾泊反應有點奇怪,心底猜測這兩人可能在鬧矛盾,也不方便細問。


    於是她轉移話題,談起自己的花店跟員工。


    提到地段、市場與客戶時,她困擾地表示,自己還有很多要學習。


    “之前聽你說打算開店,我還以為是和音樂有關。”


    “我還是喜歡音樂,但不打算把它作為一份工作,這樣隻會消磨熱情。”


    白昔兒捧著熱咖啡,溫婉道,“我最近買了一架鋼琴,有空賞光來聽一曲?”


    鍾泊自然不會拒絕:“當然,沒空也得去。不過我對音樂一竅不通,你可不要笑話。”


    席銘過去念叨過白昔兒的琴音,他也因此生出了一絲好奇。


    白昔兒眨了下眼:“我是個有耐心的老師,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教你。免費。”


    鍾泊喝了一口咖啡,笑道:“再說吧,這話讓席銘聽見,他估計得殺了我。”


    其後,兩人又聊了一個多小時。


    從花店、園藝、咖啡,聊到了時下大火的電影、推理小說。


    鍾泊發現,除了對音樂無感,他們兩個的共同愛好真的很多,說不定以後可以成為朋友。


    仔細一想,他身邊好像也隻有許然一個真正的朋友。


    不過對方是因為同自己一起長大才比較要好的,論及共同興趣隻能說少得可憐。


    而且自從有張雅後,許然與他的聯係少了很多,隻能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不期然間,鍾泊心頭劃過一絲孤獨。這是今天第幾次了?


    都怪陸予盛,都是他的錯。


    這個alpha現在不在自己身邊,以後……也未必能長長久久。


    “其實今天請你來,還有一件小事。”


    白昔兒的話,把鍾泊拉迴現實。


    他問:“是遇上什麽問題了嗎?”


    白昔兒搖頭:“不是我,是我之前的一位房東太太。”


    說著,她招手讓店員拿來一盒藥,並遞給鍾泊。


    “她有中度抑鬱症,醫生給她開了藥,但我上次去拜訪她,好像反而更嚴重了。


    “這藥我看了一下,好像是時印的,她這種情況……可以接著吃嗎?”


    鍾泊接過後,掃了一眼藥名。阿西拉汀?


    他不覺蹙眉,這是什麽藥,他怎麽從來沒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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