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媏在旁邊注視著父子倆,心想,阿晝也太好哄了叭。


    她去廚房準備吃食,容與聽崽崽安靜下來,迴眸一瞧,原來是抱著他尾巴睡著了。


    那滿足的睡顏,怎麽瞧怎麽像他的娘親。


    陽光燦爛的天氣,小臨晝便興衝衝地要去深海玩。


    容與想著兒子又長大了,下潛深一點也無妨,於是帶著老龜仆,現出龍形背著小臨晝潛入海中。


    崽崽兩手抱緊爹爹的龍角,歡快地喊:“爹爹遊快點!爹爹遊快點!”


    小家夥毫不畏懼深水,不滿意此時遊動的速度,容與打算嚇唬嚇唬他,逐步加速。


    沒想到身上的兒子嬉笑得更歡,“哇哦”聲不斷。


    容與不信邪,突如其來的一個猛衝。


    恰好小臨晝手滑,笑容頓在臉上,呆呆地飄在水裏,和老龜仆一同注視爹爹“嗖”的一下遊個沒影了。


    啊哦。


    小臨晝萌萌地瞧了瞧老龜仆,“阿瓜爺爺,爹爹什麽時候能發現我掉了哦?”


    容與沒聽到兒子的聲音,忽地停下來,旋即飛快原路返迴。


    見兒子在老龜仆身旁,他陡然鬆了口氣,變迴人形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了兒子一圈,確定他安然無恙。


    父子倆對視之中,異口同聲道:“這事沒必要告訴娘親。”


    老龜仆:“……”


    很好,父子二人一拍即合。


    然而迴到家,在廊簷下撞到剛巧練完劍的顧雲媏,父子倆頓時心虛。


    顧雲媏不知內情,一如既往地對夫君和崽崽露出笑臉,“你們去海邊玩兒啦?”


    無名劍幸災樂禍的腔調,“喲喲,有人闖禍嘍。”


    “嗯?”顧雲媏挑了挑眉梢。


    畫麵一轉,父子倆表情神似地老實巴交地跪在走廊的軟墊上。


    他們各自頂著龍角,尾巴服服帖帖地耷拉在地上——崽崽的小龍尾勉強夠到地麵。


    容與低聲說:“夫人,我知錯了,我不該盲目草率地遊太快,差點弄丟阿晝。”


    小臨晝語氣誠懇,“娘親,我也知錯啦,我不該催促爹爹,隻圖玩樂卻忘記危險。”


    顧雲媏擺出一張嚴肅的麵孔,心裏也後怕,畢竟在她看來崽崽還很小,磕著碰著她都心疼得不行。


    不過容與也疼愛崽崽,他向來把兒子照顧得很好,今日是意外,況且有老龜仆跟在一旁。


    既然崽崽平平安安,吃了教訓下次應該不會再冒險,她便把心收迴肚子裏。


    尤其父子二人坦誠地告知她經過,動作非常相似地跪在這自我檢討,看著他們的尾巴,顧雲媏就感覺心軟得一塌糊塗。


    小臨晝怯生生地瞄了眼娘親,捕捉到娘親唇邊的笑弧,立馬笑開,爬起來撲向她,“娘親娘親,抱抱~”


    顧雲媏俯身抱住兒子,含笑的眼眸看向容與,容與也張開雙臂,將母子倆攬入懷中。


    容黛過來看看孫孫,在院子裏瞧見相擁的一家三口,不由得勾起嘴角,抬頭眺望天空。


    今兒天氣真好啊。


    ……


    顧雲媏修為提升得迅速,壽命也隨之無限延長,百八十年於他們不過過眼雲煙。


    小臨晝雖然生作人形,但更偏向龍族的習性,大概因此生長得略顯緩慢。


    這幾十年間,荊芥白檀生活滋潤,飯館武館開得有聲有色。


    他們的三個孩子未生靈根,不過兄妹仨頗有經商頭腦,走南闖北地積累了不少家業。


    顧家二老壽終正寢,家財被他們盡數上交國庫,顧雲媏跟容與將二老合葬在了山清水秀之地。


    皇帝舅舅功成身退,新皇引領沅國愈發蓬勃地發展。


    隻是那些基本和顧雲媏無關了。


    容黛遊遍四海,尋找到一些封印中的龍族並喚醒,應該還有其他龍族埋在更深處,需要進一步搜尋。


    顧臨晝成長為少年模樣,變出龍形不在話下,也愛上了探險,經常十天半個月不迴朝夕島,在東海四處遊走。


    剛開始顧雲媏會憂心忡忡,時常念叨“阿晝去了哪兒”“會不會受傷”,次數多了便風輕雲淡了。


    反正孩子不可能永遠陪在他們身邊,世界之大,總要他自己去闖蕩、去經曆。


    他們隻需守好家,給孩子最堅固的避風港。


    有一次,顧臨晝離開朝夕島足足小半年,迴來時黯然神傷,趴在顧雲媏膝蓋上不說話。


    容與看似鎮定,實則密切關注著兒子,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遞過一抹視線。


    良久,顧臨晝長長歎了口氣,坐直身體垂著腦袋,“娘,我喜歡上了一個姑娘。”


    顧雲媏敏銳地察覺到不對,默了默,斟酌地問:“她是凡人嗎?”


    他就知道娘一定猜得出,“是。”


    半年前的某天,顧臨晝躺在珊瑚叢裏打瞌睡,忽然有個不明物砸進他懷中,驚得他險險把那“東西”丟開。


    幸而他睜開眼發現對方是個姑娘,卻是被五花大綁的姑娘。


    這姑娘受人陷害,假如沒有撞到他,必然死在深海。


    顧臨晝送她上岸時,原先她乘的船早已不見蹤影,意味著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加害。


    出於說不清道不明的緣由,他幫助對方找了地方養傷,一來二去,春心初動。


    可是姑娘言辭拒絕了他,聲稱隻把他當恩人,願意盡己所能地報恩,除了跟他在一起。


    幾句話說得斬釘截鐵。


    顧臨晝多年目睹爹娘甜蜜恩愛的日常,對美好的愛情心生向往,但他的告白並未換得好的結果。


    一向逍遙自在順風順水的他品嚐到了挫敗的滋味。


    容與一針見血地問:“阿晝,那姑娘是不是沒生靈根?”


    “嗯。”


    顧雲媏輕歎,“這就是症結所在啊。”


    人家姑娘未必不曾動心,隻不過一個身為普通凡人,一個是龍族後代。


    若是她能修仙,尚且好些,可她沒有靈根,大約清楚彼此之間如同隔著天塹,拒絕他是明智的決定。


    “阿晝,娘原本不想打擊你,但是你需要明白,幾十年對於你而言是彈指一揮間,於她卻很可能是一輩子。


    “幾十年後,你容貌依然年輕身體依然健朗,而她垂垂老矣,頭發花白腰背佝僂,你如何麵對她?她如何麵對你?”


    容與直接搖身一變,變出滿頭華發,臉上脖子上包括手背上全是褶皺,再單手握拳抵在唇邊重重咳嗽。


    如今外表好比豆蔻梢頭的小姑娘的顧雲媏連忙起身,倒了杯水遞給夫君,輕輕拍打他的後背,“老頭子當心啊,你年紀大了,注意休息。”


    顧臨晝瞧著仿佛差了兩個輩的爹娘,迷迷糊糊中陡然醍醐灌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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