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蠻深情的。”三師兄欣然道,“算啦,人進了咱們蓬萊,也不能完全說是外麵的事情。又不是誰都能隨隨便便無聲無息地穿過結界。”


    大師兄:“師父聽了你這話,準關你禁閉。”


    “若師叔他老人家在,肯定要麽答應他的請求,要麽立馬送他走,哪能由他跪著,看一眼心裏便鬧得慌。”


    那倒是事實。


    蓬萊上上下下祖傳怕麻煩,容與跪了不足三個時辰,大師兄已經愁眉苦臉。


    他去看了,蓬萊的結界和禁製確實沒有任何損壞。


    大師兄琢磨要不然強行送他們離開蓬萊,不過終究把那句“和蓬萊有緣”放在了心上,天意這迴事,說不清。


    所以他才會在天鏡麵前猶豫。


    三師兄幹脆果斷,攏了攏道袍寬大的袖子,對著小仙童溫和一笑,眉眼彎彎的平易近人模樣。


    “你去同他說,師父師叔皆在閉關,由我和大師兄為他看看他娘子,他若信得過,便將那姑娘交給你,若信不過,趁早打道迴府。”


    “好嘞!我這就找他去!”小仙童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容與懷著七分耐性等待著,缺少的三分是由於拿不準顧雲媏的身體狀況。


    假如她承受不住了,卻依舊沒人肯應他的懇求……


    這時小仙童忽然出現在他麵前,“你這人還真固執,行吧,鑒於你們能進得了蓬萊,便幫你們一迴!


    “但是,你想見的三位道長正閉關清修,大師兄三師兄有空,可代為看一下你妻子中了哪種毒,你意下如何?”


    容與措手不及地呆愣地看向小仙童。


    他以為起碼要跪十幾個時辰,此刻離他們上島才過去多久?


    小仙童見他沒反應,自然當他不樂意,瞪圓了眼睛,“哇,大師兄三師兄心好,你滿臉懷疑的表情什麽意思?”


    這小子年紀不大,心氣兒挺傲,認準了道長就不放棄嗎?


    尋常人可是見師兄們一麵都難呢!


    “你別得寸進尺嗷小子,你拿了幾株靈子草我們還沒說你什麽呢,大師兄三師兄肯幫你忙已是最大的仁慈。”


    容與著急道:“靈子草不能交給你們,鄙人嶽父重傷,急需靈子草入藥。除此以外,任何條件鄙人都會答應你們。”


    天鏡那端,三師兄興致盎然地摩挲著下巴,“他雖是個愣頭青,對他娘子倒很情深義重,瞧那緊張的樣。”


    大師兄:“你何時對夫妻之情感興趣了?”


    “感興趣談不上,罕見唄。”他眼裏盛著盈盈笑意,“這種人啊,打他幾下也不見得會發火,然而要是動了他懷裏的姑娘,他保準發瘋。”


    小仙童為容與的話無語了一會,“沒誰要你的靈子草,你們摘到了便是你們的。”


    他們能輕易遇見靈子草,代表靈子草選了他們,蓬萊不可橫加幹預。


    “我是說,”小仙童指指嘴唇發白的姑娘,“大師兄三師兄願意幫忙看看她,你不放心的話立刻走,等道長他們出關不知到何時呢。”


    容與迴過味來,激動地抱著顧雲媏站起身,“仙長大恩大德,容與感激不盡!”


    “你謝早了,你家娘子中的毒很蹊蹺,我等不一定有解法。”小仙童在前給他帶路。


    清暉大殿。


    大師兄、三師兄立於屏風後,容與按小仙童的示意,將昏迷不醒的顧雲媏平放在軟墊上。


    淡淡的金色光輝籠罩著姑娘全身。


    嘖,三師兄皺起眉頭,這毒不常見,縱然他是丹藥師,也好些年沒聽說過它了。


    “消靈散。”大師兄低聲單獨對三師兄道,“我記得這個毒沒有解藥,又是打娘胎裏帶的,毒早已深入骨髓。”


    三師兄思忖少頃,“雖然棘手,卻也並非毫無辦法。”


    他轉身施施然走到案前,提筆刷刷寫下幾行字。


    大師兄濃眉緩緩舒展,神情晦澀複雜,幽幽地歎了口氣,“事已至此,隻能是盡力而為了。”


    “讓我找找……”三師兄從袖籠裏掏出一小包自己煉的藥丸,連同寫著去除顧雲媏體內消靈散方式的紙,一並遞給小仙童。


    小仙童轉身把它們交到容與手裏。


    “消靈散沒解藥,但有別的途徑能夠試試,至於用不用就在於你了。”三師兄聲音空靈,“那藥有鎮痛之效,你看了會明白怎麽用的。”


    容與雙手高舉過頭頂,正式地一拜,“容與深謝兩位仙長,日後如有需要,容與萬死不辭。”


    “哦,眼下便有需要你的事——離開蓬萊以後,不得宣揚我等幫過你的消息,權當你沒來過。”


    ……


    顧雲媏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夢裏是她初嫁給容與,目睹他斬下某人首級,顧不得阿爹的叮囑,壓根不敢接近他。


    當發現男人半夜坐在她床邊看她,以為他想殺她,更是嚇得躲在被子裏哭。


    後來他幾乎沒露麵,好些天見不到一次。


    瑞王妃也把她叫過去站規矩。


    他莫名其妙發了通脾氣,問她為什麽要聽王妃的話,讓她等她就傻乎乎等著?


    夢裏的她受不得這委屈呀,等男人話音落下,眼睛紅通通地提出和離。


    容與同意了。


    接著就是夢到很多次的場景,亂劍砍在身上的痛楚真實又清晰。


    視野一換,顧家掛滿白綾,阿爹身著素色衣袍,眼底沁滿了血絲,麵如死灰地跪在她靈堂前。


    看到阿爹的模樣,顧雲媏很難過,即便明知這是夢,她也焦急地想跑到阿爹身邊。


    但她不僅無法前進,張嘴也發不出聲音。


    她慌亂地跺腳,眼前的一切仿佛被她踩碎了,重新拚湊起來時,變成一片墓地。


    森冷的野外,烏發白衣的男子直挺挺地站在那,黑眸空洞地看著她的墓碑,臉色慘白,荒蕪又死寂。


    假如現實裏容與沒說他們小時候見過,顧雲媏肯定不理解夢裏他的行為。可她知道了阿爹救過他,他記得年幼的她對他笑。


    這意味著他認為她特別,卻由於瑞王妃的厭惡和折磨,覺得她也不會喜歡他,見她畏懼自己,順勢將她推遠。


    暗沉沉的天下起了雨。


    “容與”動了動,解開外袍,蓋在她的墓上,轉瞬似乎經過思索,又拿下外袍,深深地埋下腦袋。


    顧雲媏目睹這一幕,猜測他怕她嫌棄才收迴衣裳。


    她內心湧出巨大的哀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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