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扶月曾經想過自己會以很多種法子死去,隻是從未想過自己死後會被安排得如此妥當,甚至是還有一院子裏的人為她哭,雖然是被迫的。


    朱翎跪在火盆旁,邊掉眼淚邊燒著紙錢,哭得是那樣的真切,就連那滿心滿眼都是崔扶月的周章見了都不免對她心生憐愛。


    可就在這時,周章感覺胸口一陣抽搐的疼,他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撐著地,眉頭皺成了一團,不用想也知道,三日的期限快到了。


    這心髒的疼痛感並沒有維持很久,他好不容易才緩過來,就聽見一陣尖叫聲混合著奴婢哭喪的聲音傳來,朱翎和周章相當有默契地迴頭望去。


    來的他不是別人,正是傅池衍和塗緣,周章一滴眼淚從眼眶中掉落,隨即嘴角朝上揚了揚,勾出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周章正想著待這事辦完後就親自去找傅池衍,沒想到他竟送上門來了,簡直是省了他不少的力氣。


    聞人太傅限他三日內殺掉他們,今日便是期限的最後一日,如果不能成功將他們擊殺,也就意味著他要被這毒素折磨至死。


    隻是傅池衍今日隻和這塗緣前來是在他完全沒有想到的。以為他多少也會去求助那如此高高在上的皇帝傅溪塵,然後帶著幾百號侍衛來要他的狗命。


    如今這一看,不知是傅池衍不能從那底層飛升成天子的傅溪塵那得到幫助,還是他壓根就沒有去找傅溪塵。


    周章笑著從地上站起,紅著眼眶去看闖進來的兩個人。


    “怎麽就你們二人?真是太讓吾失望了。”


    傅池衍一眼便瞧見了那被放在大堂內的棺槨,隻是看不見裏邊的人,但是這靈牌上刻的字眼叫他看了之後怒火攻心。


    塗緣看著這場麵,竟一時不知這崔扶月到底是真死了還是假死。


    “是傅溪塵不認你這個兄長了?”周章笑道。


    不是傅池衍不想去找人幫忙,而是如今宮內的大整頓還沒有停歇,傅溪塵也是忙得不可開交,一批又一批的奏折批得他腦子疼,更何況動不動就會有人騎兵謀反,像是在效仿他這個新晉天子。


    傅池衍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看著他身後的棺槨說:“把人交出來。”


    誰知此話一出,周章便笑得合不攏嘴,笑得腰板都要直不起來了,迴道:“傅綏,你當真是越來越好笑了,死人嘛,吾替你安葬了便罷了,更何況此處有幾百號人哭喪,你這麽將人帶走,豈不晦氣?”


    周章說罷似是又想到了什麽,再說:“你不會以為吾隻是製造一個假象來吸引你們前來的吧?”


    傅池衍聞言立馬將目光轉移到他的身上,這周章疑心病很嚴重,但很少會猜對,沒想到這次竟叫他給猜對了。


    他周章當街綁了人,如今那人死了,他又光明正大地辦著喪事叫世人知曉,定是查出了崔扶月假死的秘密,故意製造假象引他前來的。


    “看你的表情,吾是猜對了?”周章張嘴笑了笑,說:“這崔扶月已經經過仵作屍檢,確認是死亡了,而且,還是吾親自殺死的,怎麽樣,是不是很生氣?”


    傅池衍握著劍的手更加攥緊了些,手心慢慢沁出了熱汗,看著周章那既得意又囂張的表情,趁他笑得直不起腰來時,一個箭步便飛了上去,結果被那從旁邊直入的恭萇一腳給踹開了。


    塗緣見狀立馬扶住了被踹下來的傅池衍,可這人還沒等自己站穩腳步就又持劍攻了上去,不給自己絲毫喘息的機會。


    而那周章雙手扳在身後,無所謂地看著飛上來的傅池衍,恭萇立馬將劍鞘中的利刃拔出,不讓傅池衍靠近主子半步。


    朱翎驚恐地站起身來抓著周章的胳膊,眼淚還在大把大把地掉。


    那跪了一地的奴婢生怕打鬥中的二人誤傷自己,嚇得四處逃竄。


    朱翎躲在周章的身後,不知是出自何種心境,神使鬼差地迴頭去看那躺在棺槨裏的崔扶月,竟驚人的發現本該死掉的崔扶月的手指動了兩下。


    她下意識地發出了尖叫聲,捂著嘴巴往後退時不慎踩到裙尾摔倒在地,捂著耳朵叫得震天響。


    眼見那塗緣正要朝著周章飛來,周章此時顧不上這突然發瘋的朱翎,從腰帶處抽出了一柄軟劍接下了塗緣的一擊。


    周章不管朱翎是為什麽會突然如此,隻管自己今日能不能活著走出這空有虛名的太子府,然後去皇宮找傅溪塵報仇,然後衝著朱翎喊道:“你準備的人呢?”


    朱翎聞言立馬從恐懼中抽離了出來,被婢女攙扶著,顫顫巍巍地不知要跑去何處了。


    四人在此打得不可開交,傅池衍根本不想在這恭萇身上浪費時間,隻怪這恭萇實在是太過難纏,他的功夫在宮內幾乎是無人能及,傅池衍跟他對打起來多少有些不占上風。


    躺在棺槨裏的崔扶月能聽見外邊的聲音,她急迫地想趕緊從這假死藥的藥效中抽離出來,針紮地她汗流浹背,唿吸不暢。


    屆時,從遠處傳來了數百名侍衛跑來的聲響,周章的臉上馬上露出了笑容,本以為是朱翎娘家帶來的救兵到了,不曾想是那正清和涵嬅帶過來的人。


    “公子!我們來了!”正清說著,拔劍就要上前幫忙。


    還沒等他們鬆口氣,朱翎就帶著那比正清帶來的人多上三倍的侍衛匆匆趕來。


    周章笑道:“傅池衍,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


    “既然如此愛慕這崔扶月,那你們就一同在黃泉路上相會吧!”


    傅池衍的眉頭幾乎擰在了一塊,那一群侍衛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往上衝,皇宮來的侍衛少,壓根就沒有勝算。


    塗緣邊打邊喊道:“人數怎如此之少?!”


    “聞人太傅起兵謀反,許多將士都偏向於跟著先帝的老臣,聖上已經盡量從那本就不多的侍衛中擠出一些來了,實在不知從何處湊人了!”


    “聞人太傅謀反?”


    不說是傅池衍等人,周章更是驚掉了下巴。這事說來也不奇怪,聞人太傅想當皇帝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原本是想利用周章讓自己登上那個位置,不曾想這傅溪塵橫插一腳把他的計劃全給攪黃了。


    本就籌劃了許久的陰謀,反而在傅溪塵這根基未穩,皇宮動蕩的時候出手是再合適不過的。


    周章一想到這聞人太傅養精蓄銳地培養了那些將士,卻不在傅溪塵叛變的時候出手,害得他家破人亡時,他真想一劍刺穿那老不死的的心髒,要換做之前他大可以這麽想,但如今他中了不知名劇毒,解藥隻有聞人太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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