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主母被婢女攙扶著上前,她手中拿著手帕放在胸前,嘴唇煞白,臉色偏黑,看起來是生了場大病,剛才去打宋橋倒是用盡了力氣的。


    “傅公子可是看出了什麽?”


    傅池衍點頭迴道:“自然。”


    “諸位請看。”傅池衍拿起張勉了掛在腰間的翠綠綢麵荷包展示給眾人看,說:“我想問一下宋二姑娘,你可曾相送過此物?”


    宋橋聞言迴頭,見狀連連搖頭,道:“我不曾送過,我們院中也沒有這個顏色的絲綢。”


    宋主母納罕,道:“這張勉了,與其他女子有所勾結?”


    一旁站著的人插嘴道:“那二姐姐殺姐夫的事情不就坐實了嗎?”知道了夫婿外邊有人了,一氣之下就把人給殺了。


    但盡管宋橋再刁蠻,也不至於將人命看得如此低賤。


    宋橋明顯不服氣旁人說她什麽,便反駁道:“我宋橋可不屑因此等小事便將他殺死。”


    傅池衍聽見她們的對話倒覺得有趣得很,便忍不住笑了笑,在眾人的注視下從懷中掏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荷包,雙雙展示出來。


    在場的人吵吵嚷嚷地不知道在討論著什麽,隻是大多臉上都帶著疑惑之色。


    “想必諸位一定非常疑惑傅某為何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荷包,你們的猜測是對的,此物都是同一人所贈。”


    宋大人連忙問道:“究竟是何人?”


    傅池衍立馬便擺出一副很難辦的表情看向宋大人,他愁眉道:“我若說了,宋大人莫要生氣啊。”


    傅池衍說著,饒有趣味的眼神落在宋沁的臉上,馬上便見宋沁的臉色變了,有意地去躲避傅池衍的眼神。


    宋大人狐疑地順著傅池衍的目光看去,在看到宋沁之時是有一百個不相信,剛搖頭便聽見傅池衍說:“對,宋大人猜的沒錯,此物正是宋大人的嫡長女所贈。”


    “一派胡言!”宋大人護女心切,替她辯解道:“阿沁心地善良,知書達理,怎會一時間將荷包贈與兩位男子,傅公子,你若再是口無遮攔地侮辱我兒,我宋某,就隻能請你離開了。”


    傅池衍笑道:“宋大人別著急嘛,何止兩個啊,宋小少爺那,也有一個呢。”


    “阿洋從不喜這些身外之物,來人!送客!”


    於是幾名護衛立馬便湧了出來,甚至是拔出了刀,於是恭萇與正清也隻好拔劍,護在傅池衍身前。


    崔扶月見狀上前,麵帶微笑地看向宋大人。可能是她生得好看,所以宋府中人都會給她幾分薄麵,允許她一個下人說幾句話,於是她便將正清的劍按了下去,對宋大人說:“宋大人,您說小公子不喜這些身外之物?您口說無憑,他到底喜不喜歡,您看看不就知道了。”


    於是崔扶月轉身就走,她沒有往出口走,而是往深處走去。她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出了一小段距離,立在一麵牆前,抬手在那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的牆麵上摸索著。


    “她這是在幹嘛呢?”


    宋大人衝她喊道:“莫要故弄玄虛!”


    崔扶月輕輕一笑,那掛滿疤痕的雙手各落在白牆的一處,她用力一推,隻見那原本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的牆麵被她推出了一扇門的形狀。


    這門像泡沫一樣的輕,所以推起來沒有任何的聲音。崔扶月在看見牆的另一邊的場景時,馬上便鬆了口氣,那邊的場景是宋洋的房間,那就證實了她的猜測是正確的。


    “諸位請看,此處有一道暗門,如若不仔細查看是看不出來的。”崔扶月又說:“諸位不想知道這扇門通往何處嗎?”


    眾人麵麵相覷,還是宋主母第一個走過去的,在看到是宋洋的房間之後,立馬便昏了過去。在宋洋被殺害之後,她是見不得任何關於宋洋的東西的,不是哭就是哭昏了過去,婢女隻好先將其送迴。


    “此處怎會有門?”


    “不會還真是阿洋幽會他人所製造的吧?”


    眾說紛紜。


    崔扶月當著眾人的麵從宋洋的衣服裏拿出了那個荷包,宋沁的臉色青白交雜,眉毛微蹙。因為此前在宋沁知道了他們去搜過宋洋的房間後還特意在請傅池衍去她閨房的時候,示意婢女來找過,那婢女並沒有在這件衣服上找到荷包……


    如今崔扶月又再次從衣服上拿出來……


    崔扶月見到宋沁的表情後非常地滿意,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崔扶月當時為了保險起見,特地將荷包拿走了,此時不過是偷偷從袖口拿出,假裝是從宋洋的衣服中拿出來的而已。


    “這三隻荷包都是一樣的,宋大人還覺得小公子不喜身外之物嗎?”


    崔扶月笑道:“都說宋小公子隨了宋大人,深情得很,婢女雖不能上正妻之位,但小公子成親一年之久也沒有要娶正妻的意思,一直讓眾人喚這位姨娘做少夫人,外人一聽這事便會紛紛覺得這是一段兩情相悅地久天長的美好姻緣。”


    “殊不知,這其中另有奧秘啊。”


    宋大人臉色一黑,說話時底氣也不足,“但也不見得是阿沁所贈。”


    “就是啊,你一個婢女懂什麽?”


    “別添亂了。”


    傅池衍從人群中走出,走到崔扶月的身邊,輕輕拿走了她手中的荷包,並且悄咪咪地衝她笑了笑,在看向眾人時表情立馬便沉了下去。


    傅池衍說:“女子親手縫製荷包送給男子表達愛意,那都是一些民間習俗,在宋府,可不見得就是這樣了。”


    “傅公子何意?”


    “難道你們沒有發現嗎?但凡是有這個荷包的人,都死了。”


    此話一出,眾人再次開始劇烈地討論起來,宋沁那交疊放在腹前的手攥得特別緊,甚至都出了汗。


    傅池衍說:“我也收了荷包,可能下一個便是我了,為了保命,我隻能向各位求助,打算此時將兇手告知於眾。”


    宋大人嗬笑道:“你不會想說,是阿沁殺了人吧。”


    “我知道宋大人不信,沒關係,我們有證據。”


    傅池衍說:“我見宋大姑娘喜愛彈琴奏樂,院中有不少古箏古琴,但傅某卻見一架古箏斷了弦,這可是事實啊?”


    宋沁怯怯地抬眼去看傅池衍那柔和的雙眼,道了聲是。


    “一直沒有找到時間修繕,公子問這個做什麽?”


    傅池衍拿出那沾了血的琴弦,說:“此物,宋姑娘可覺得眼熟?這麽好的琴弦除了嫡長女,他人也得不到吧,宋姑娘當真是舍得。”


    宋沁馬上便擺出那楚楚可憐的表情,委屈道:“前些日子,二妹妹才向我詢問過古箏之事,她說她的古箏琴弦壞了,想找我尋一把新的,我便把那上好的檀木琴贈與了二妹妹,那把壞掉的,是二妹妹留下的。”


    “阿沁不得空,便沒有再碰此物。”宋沁說完還要去瞥宋橋一眼,說:“我沒有要故意將殺人兇手的罪名推給二妹妹,但既然問到此事,阿沁也隻能如實說明。”


    宋橋聞言沒有反駁,因為她說的也是事實。


    傅池衍麵不改色,又繼續道:“你們宋府高低劃分太過嚴重,所以這琴弦不可能是宋二姑娘的,昨日太子殿下碰巧遇見張公子來到小公子的房間,我們之前就有搜過一次,不過隻是簡單地看了一下小公子的床,但在床下並沒有看見這個琴弦,而是在張公子來過之後才有的。”


    “他來過之後卻遲遲沒有出來,那是憑空消失了,還是太子殿下沒有瞧見他出來,我認為他是從這扇暗門中出去了,那時是夜間亥時,今日我等也是在亥時見到張公子來此與宋大姑娘私會……二姑娘也瞧見了,我們都可以證實這件事。”


    宋橋嗬笑道:“為什麽不是張勉了受宋橋之命來此藏兇器?”


    “宋大姑娘渾身上下的茉莉清香可是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那荷包一看便知道很長時間了,香味也淡了不少,張勉了抱過你,所以他的身上肯定有茉莉香,”


    “果真有!”有人還真去靠著張勉了的屍體聞去了,聞完後的表情既興奮又激動 。


    傅池衍走出房間,來到張勉了身邊,拿起那把被宋橋扔在地上的匕首,無奈地笑了笑,說:“這匕首之上還刻有淑女院的標誌,莫不是宋二姑娘搶了你的匕首殺了張勉了?”


    宋沁竟然忘了這茬,宋府上下的用品都會印有各院的標誌,她腦子一時轉不過來,便應道:“是!她搶的。”


    傅池衍將匕首放迴地上,起身說:“此處如此偏僻,可風景卻是甚好,到底也是個浪漫之地,宋二姑娘與張公子在此還說得過去,大姑娘在此作甚?”


    “我……”


    “張勉了來時我們碰巧看見二姑娘跟蹤張公子出來,於是我們便躲在了那座假山後麵觀察。”傅池衍指了指離此處有一段距離的假山,說:“你們若不信,可過去查看,那裏有樹木遮擋,腳印還沒有那麽快被大雪覆蓋。”


    有護衛去看了,最後隻是給了宋大人一個眼神。宋大人的表情有了明顯的變化,再一條條條線索都指向宋沁之時,他當真是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崔扶月見狀便火上澆油,說:“我們在假山後看見張公子與宋大姑娘摟摟抱抱,這個,二姑娘也瞧見了,二人不知是說了什麽,於是宋大姑娘便拿出這把刻有淑女院標誌的匕首將張勉了殺害,不巧的是二姑娘被大姑娘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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