迕遠巷已經入了冬,東方靈秀、章伯、綠籬平安抵達。


    淩一為東方靈秀尋了一處閑置的房子,作為西北暗衛營的聯絡點。


    蘇槿獨自來到迕遠巷的後山,望著她和林牧曾經一起吹奏《鳳凰台》的那棵樹,心裏感覺空落落的。


    “在想什麽?”


    羽樂總是靜靜地跟在蘇槿身後,似乎隻是望著她的身影,就覺得心安。


    “有些地方明明很普通,可一旦與人生了羈絆,就變成了牢籠,隻是看一眼,就困在裏麵走不出去了。”


    “你那天的話我聽到了。”


    蘇槿有些生氣,迴頭瞪了羽樂一眼。


    “我說過,不要用你的神識來窺探我!”


    “我隻是擔心你。”


    “你這樣,隻會讓我困擾。”


    蘇槿從未像此刻這般無奈,梅若生對她是執念,拉瓦哲是真誠的喜歡。


    唯獨在羽樂麵前,蘇槿被無形的枷鎖束縛著。


    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一個,因為自己而生不如死的人。


    “救林牧是我的選擇,與別的無關。”


    “等林家這場風波過了,我一定……”


    “夠了!我說過,你不欠我的!”


    羽樂氣惱蘇槿對他的態度,第一次對她發了火。


    羽檸一身廚藝,剛到迕遠巷的第二天,就入職覺味塢,成了張師傅的好幫手。


    整個迕遠巷裏,每個人都在忙碌,似乎隻有羽樂和蘇槿,是大家眼中的弱者。


    “放開她!”


    蘇槿上前阻攔,那壯漢瞅了蘇槿一眼道:“我記得你,你是那酒量甚好的小丫頭!”


    “如今的迕遠巷已不做青樓生意,請你出去!”


    “青樓雖然沒了,可這塢娘多的是嘛!月瑤姑娘腰肢柔軟,深得我心呐!”


    月瑤的丈夫聽見此話,將飯菜放在地上,轉頭離去。


    蘇槿十分氣憤,衝上前,一巴掌打得那壯漢暈頭轉向。


    “我今日心情不好,再敢廢話,亂葬崗就是你今夜的去處!”


    說罷飛出神不鎖捆了他的手腳。


    顏非聞聲趕來,叫上迕遠巷的衛兵,把人抬了出去。


    月瑤卻心慌意亂,顧不上同蘇槿言語,跑迴了家中。


    剛迴家就撞見丈夫大發脾氣,將月瑤從前的衣裳盡數翻出,丟到了院中。


    其實此刻的月瑤隻想要一個擁抱,卑微的她,已無法開口向一個嫌棄她的男人索要慰藉了。


    她毅然收拾了包袱,準備搬去四方塢的寢舍。


    剛出門就撞見蘇槿站在門口,眼淚奔湧而出,撲到了她的懷裏。


    “跟我走。”


    蘇槿帶她迴了小院,命綠籬為她收拾一間屋子。


    “我不能住這兒。”


    “有何不能?我每天孤單得很,就當陪陪我。”


    “槿兒,我……”


    月瑤話說了一半,坐在桌旁,掩麵而泣。


    雅風居


    呂文廷被降級後,當晚在雅風居大擺宴席。


    薛炳坤也受邀出席,原以為呂文廷隻是為了感激他禦前求情,到了雅風居才發現,他竟請了朝中大半的官員。


    林牧和玄英喬裝打扮,潛入了雅風居。


    “少主,怎麽岑博瑞也在這兒?他不是告老還鄉多年了?”


    “前陣子,陛下請他迴來授課,迴京有些時日了。”


    兩人剛在大堂入座,兩位嬌豔女子便迎了上來。


    “二位公子瞧著麵生,是點清伶還是開盤啊?”


    玄英一臉茫然,險些露了餡。


    林牧笑著說道:“近日可有新來的清倌人?”


    “這位公子,一瞧就是常客,前日剛來了兩位,得這個數。”


    林牧拿出銀子擺在桌上,應道:“我這位兄弟家風嚴謹,給我們安排個隱蔽的房間。”


    隻聽那老鴇一聲唿喊,二樓迎麵走來兩個模樣清秀的女子,穿著打扮倒像是名門閨秀。


    林牧和玄英被推搡著來到後院的雅間。


    “不知公子是想聽曲還是下棋?”


    玄英道:“不知兩位姑娘叫什麽名字?”


    林牧踢了玄英一腳,道:“我這兄弟第一次來,沒什麽經驗,今日天冷,彈琴隻怕凍了姑娘們的手,不如溫一壺熱酒,把酒言歡可好?”


    “無妨,我們本就是親姐妹,我叫曦月,那位是我妹妹,名喚若雪。”


    林牧衝著玄英使了使眼色,玄英立刻起身關了所有了窗子。


    曦月示意若雪煮酒,走到林牧身旁坐下:“公子,想聊什麽?”


    “方才聽老板娘說,兩位是前日剛來的?”


    “嗯。”


    “哎,這貪官當道,唯一的好處便是便宜咱們這些煙花客了,這每隔幾日就有新人登場。”


    曦月滿目惆悵,飲了一杯酒低語道:“公子似乎與其他客人不大一樣。”


    “哦?有何不一樣?”


    “二位瞧著並非好色之人。”


    林牧笑著應道:“我是家有嬌妻,我這兄弟家風嚴謹,這不,剛在醉仙樓吃了飯無處去,尋個清淨地消遣光陰。想不到剛來就遇到二位可憐人。”


    林牧一番話,消除了兩個女子的戒心,眼神命令玄英伺機問話。


    玄英低聲問道:“誒?外麵是什麽聲音這麽熱鬧?”


    曦月應道:“今日呂家公子在三樓設宴。”


    若雪立刻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


    玄英道:“哦?呂家公子啊?我認識!昨日才被陛下降職,嘚瑟不了多久!”


    “公子聲音小些,這雅風居可都是呂公子的人。”


    林牧和玄英互相對視了一眼,繼續與兩人寒暄。


    經過一番試探,總算得了些有用的信息。


    原來京城的雅風居、萬寶閣、醉仙樓,都是呂家的產業。


    兩人迴到玉華洞,一起商議如何混進玄冰台。


    “少主,這幾處我查過,登記的都是有名有姓的靠譜商人。”


    “如今,我們知道的有三家,這還沒算隱藏的,倘若真有人背後操縱京城大半的產業,這朝堂,就未必是陛下的朝堂了。”


    “先前,我調查許家,發現許家每年都會大量買入良田,然後轉賣給呂家,但良田的價格卻遠低於市價。”


    林牧皺著眉說道:“許州牧不是薛炳坤的門生麽?為何會大費周章賄賂呂家?”


    “屬下打聽得知,薛炳坤斂財,主要靠賣爵鬻官,他倒是極少主動與旁人結交。”


    “玄英,明日是場硬仗,咱們得探探這神秘的呂府了。”


    “您打算?”


    “呂文廷敢動槿兒的雲錦閣,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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