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並蒂雪蓮,蘇槿喜極而泣,章伯也跟著紅了眼眶。


    “這位大哥,還不知你的姓名。”蘇槿禮貌發問。


    “拉瓦哲。”那魁梧的男子笑著說道。


    “瓦哲大哥,這並蒂雪蓮真的存在嗎?”


    拉瓦哲突然言語流暢,原來方才是他初見蘇槿,怦然心動,說話語無倫次。


    他取了一張羊皮地圖,擺在桌上,向二人描述天山的具體位置。


    “這裏,就是天山,又叫神山,神山頂上才有並蒂雪蓮,十年開花,三年結果。”


    蘇槿的希望再次被燃起,正當她欣喜之餘,拉瓦哲又言:“神山,很危險,好多人死在半路。”


    蘇槿拿起桌上的筆,遞給拉瓦哲,篤定地說:“勞煩瓦哲大哥幫我標注路線,再危險我也要試試。”


    拉瓦哲被蘇槿的英勇折服,拍著胸脯說:“我帶你去!附近幾個村子隻有我上去過一次!”


    蘇槿心知此行兇險,連連勸阻:“此事萬萬不可,我為家人尋藥,若真遇難,死便死了,可大哥你與我無親無故,還有妹妹需要照顧,我不能讓你涉險。”


    拉瓦哲爭不過,便提出送蘇槿到神山腳下。


    雙方達成共識,小女孩做了豐盛的食物,幾人在寒冬的夜裏,一起把酒言歡。


    蜀地


    在林牧的悉心照料下,絕大多數的病人都痊愈了,少數年邁的老人仍在調養。


    這一日,突然有人領了一對母子,帶到破廟中向林牧尋求幫助。


    林牧抬頭一看,居然是卿塵。


    她懷中抱著滿臉通紅的嬰孩,風塵仆仆,滿眼憔悴,沒了往日的光澤。


    她瞧見林牧,心裏百感交集,顧不上寒暄,慌張的將懷中的嬰兒交到林牧手上,焦急地說道:“快救救他!”


    自從上次在萬安寺門口相遇,卿塵和葉舒夫唱婦隨,林牧早已將這段孽緣放下。


    醫者仁心,他將嬰兒抱起仔細診治,並未理會卿塵。


    “她呢?”


    林牧聽她問起蘇槿,眉頭緊蹙,停頓了片刻,說道:“與你無關。”


    卿塵雙眼含淚,想去觸碰他的手,被林牧巧妙躲開。


    她輕輕問出一句:“十多年的陪伴,這麽快就變心了?林牧你的愛也不過爾爾。”


    “你不是想知道她去哪兒了嗎?她瞞著我去了西北,她要去雪山上為我這殘破之軀尋覓良藥!對,我的愛不過爾爾,但不是對你,是對她!是她讓我看清,過去十餘年的自己,根本不懂什麽是愛!”


    林牧的話振聾發聵,將二人十餘年的情誼劃清了界限。


    卿塵想起了葉舒,曾經,她又何嚐不是如此,為了摯愛之人,甘願付出一切,可世事弄人,越是拚了命想要得到的,越容易崩壞。


    林牧將嬰兒抱起交到她手中,低聲說道:“孩子髒腑嬌嫩,行氣未充,莫要帶著他吹風了,過幾日城門便開了,這幾日你可與那幾位帶孩子的婦人一起住。”


    卿塵抱著孩子,突然轉身誠懇地說:“過去的事,我欠你的,對不住了。”


    “無妨,都過去了。”


    突然,門外來了一個黑衣男子,林牧看了一眼立刻跟了出去。


    “公子,西北來的信!”


    林牧的心波瀾起伏,許久無法平靜,尋了一處情景地,顫巍巍地打開了信。


    得知蘇槿平安,壓在林牧心口的大石總算被移開,他看著她寫的詩,她直白地傾訴對自己的思念,林牧的嘴角上揚,眼睛卻早已濕潤。


    他取了紙筆,一個人坐在破廟的屋簷上,給蘇槿迴信。


    吾妻蘇槿垂鑒:


    承賜琅函,寄情鴻雁。


    一別兩月,千思萬念無窮盡;


    引日成歲,遐思遙愛盼卿安。


    吾至蜀地,一月有餘,今臘月初十,臨近槿兒生辰,甚是牽掛。


    西北天寒地凍,雪山危險重重,萬不可大意。


    江南聽雨,吾銘記於心,待重逢之日,事必躬行。


    林牧剛將信送出,突然廟裏闖入一隊官兵。


    “哪個是你們口中說的神醫?”


    林牧身輕如燕,緩緩落在眾人麵前,“在下林牧,神醫不敢當,就是個給人瞧病的郎中。”


    “林公子,府郡大人有請,勞煩您隨我走一趟。”


    林牧跟著幾人進了城,直奔蜀郡府衙。


    “青老板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府衙大人見到林牧,卑躬屈膝上前迎接。


    “李大人,注意身份。”林牧看著周圍的府兵,低聲提醒。


    李大人將他拉入內堂,笑著說道:“青老板,你可算來了,這次大疫我這蜀郡損失慘重啊,今年的年貢,還請青老板在巷主麵前替我美言幾句。”


    “這是治療時疫的藥方,林大人還是先消除時疫吧,年貢的事,我自會替你辯解一二。”


    “那是,這些年我也沒少往青塢送銀子,多日未去,甚是懷念啊!”


    青塢


    姚丹姝整日待在青塢甚是無聊,想起隔壁那小子,算了算三日已過,便悄悄溜去了天一塢。


    白日天一塢並不開門,天盲從下午開始幫著母親攆茶,燒炭,清洗茶具。


    姚丹姝順著青塢的房簷,悄悄地向天一塢爬去。


    她趴在拐角處的牆沿上,下巴伏在手臂上,靜靜地看著天盲忙裏忙外。


    “你躲在哪裏,很是危險!”天盲輕聲說道。


    姚丹姝猛地起身,腳下一空,跌落遠中。


    天盲立刻放下手中的竹匾,循聲趕去,蹲下身將她扶起,一臉擔心地問她是否受傷。


    墨色緞帶被微風吹拂,劃過姚丹姝的耳朵,癢癢的。


    “那日你說不忙了教我煮茶,我日日等著也不見你來,便來瞧瞧你是否真的在忙。”


    天盲指著身後晾曬的茶葉,解釋道:“這些還沒收。”


    姚丹姝看他一臉誠意,噗嗤笑了出來:“你是在向我解釋嗎?”


    天盲有些拘謹,繼續忙著手中的活,低頭不語。


    “小哥哥,你叫什麽?”


    “天盲。”


    “就叫天盲?是誰如此狠毒?明知你的眼睛……還為你取這般戳心的姓名。”姚丹姝直言道。


    “名字乃身外之物,倒也不必計較。”


    姚丹姝雙手背後,繞著他轉了一圈說道:“不如我給你取個名字吧,這天盲二字,我叫起來心裏別扭!”


    “這……”


    “這什麽這,我見你常帶著這墨色緞帶,氣質清雅,好似山中青竹,就叫你墨青可好?”


    “墨青?”


    “墨青可是一種顏色?”


    天盲不經意的一句話,戳的姚丹姝心裏澀澀的,想到眼前這個少年根本不知何為墨色,她自以為是欣喜轉瞬即逝,沉默了許久,低低迴了一句:“對不起,我忘了你無法辨色,要不我再換一個吧。”


    天盲伸出手,在她的肩上拍了拍,安撫道:“沒關係,墨青,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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