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他的臉是怎麽迴事?這麽熱的天還戴著麵具。”那婦人好奇問道。


    “他那是陳年舊疾,見不得光和熱。”


    “我家那口子醫術還湊合,等到了鄴城讓他給瞧瞧?”


    “多謝姐姐好意,隻是他這病怕是神醫也束手無策。”


    “死馬當活馬醫唄,反正都,都那樣了。”


    蘇槿心想這婦人話糙理不糙,試試總比不試強。


    天剛亮,四人便出發前往鄴城。


    “昨夜大姐同我說起,他丈夫在鄴城也是小有名氣的大夫,想讓他給你瞧一瞧。”


    “不去。”


    “試試嘛,萬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呢?”蘇槿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臂搖晃著說道。


    “又不危及性命,治不治都無妨。”


    “怎麽會無妨?你生的如此俊朗,卻隻能藏於這麵具之下,豈不浪費?”蘇槿摸著他的脾性,使勁兒誇他。


    “我又不靠臉謀生。”,林牧言語傲嬌。


    “不露臉就如此氣宇不凡,才智過人,若再靠臉,京城的官宦小姐豈不排起長隊搶著嫁你。”蘇槿將巧言令色,油嘴滑舌發揮的淋漓盡致。


    林牧躲在幃帽背後偷笑,緊接著漫不經心地說道:“那,看看也無妨。”


    蘇槿見他鬆了口,心裏樂開了花。


    五日後,四人抵達鄴城。


    那婦人熱心相邀,蘇槿與林牧便一同前去她丈夫的醫館。


    幾人抵達醫館,林牧蘇槿定睛一看,“袁子道!”二人異口同聲。


    想到曾經在他麵前扭著屁股諂媚的模樣,蘇槿恨不得尋一處地縫鑽進去。


    袁子道大步流星,抓住林牧的手熱切地問候:“青老板!許久未見,甚是思念啊!你怎會與我夫人一起?”


    那婦人連忙上前將拉住袁子道說道:“老袁,你有所不知,要不是他倆,我和兒子此刻怕是與你陰陽兩隔了。”


    “快快進屋說話,我備了酒菜,咱們坐下說。”袁子道拉著林牧進屋,餘光瞥了一眼蘇槿,假裝不認識。


    飯桌上,袁夫人端起酒杯,義正言辭:“這杯酒敬蘇女俠,全靠蘇姑娘拔刀相助,我與小兒才能虎口脫險。”


    “袁夫人,舉手之勞不必放在心上。”蘇槿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接著又主動倒了一杯酒,主動敬起了袁子道:“袁神醫,咱們之前有過一麵之緣,今日我又救了您的夫人,這都是緣分啊!稍後我有一事想向您單獨請教,不知袁神醫可否賞臉一敘?”


    袁子道生怕蘇槿亂講話,嚇得連連應道:“敘敘敘,必須一敘。”


    袁夫人拿胳膊肘輕輕碰了碰袁子道的胳膊,在他耳邊小聲說道:“這妹子想讓你幫她那情郎治病!你可得仔細醫治!”


    袁子道看起來十分害怕夫人,早早散了席去書房赴約。


    蘇槿早已在書房等候,見袁子道進來,她笑著說道:“想不到袁神醫懼內啊?”


    “姑奶奶,你快小聲點吧,我當年那就是有色心沒色膽,你可千萬不要在我夫人麵前亂說!”


    “可我記得你當時捧著我的腳親的可痛快呢!”蘇槿丟出神捕索將那袁子道捆住。


    “那都是青老板安排的,讓我們試探你們的媚術,我那都是逢場作戲,做不得數的,我可沒有半分輕薄你的意思啊!”袁子道真誠求饒,惹得蘇槿哈哈大笑。


    “我逗你玩呢,誰讓你當初那般對我,這是給你的小小教訓!言歸正傳,我要你治好我家公子臉上的傷。你若能治好,咱們的恩怨一筆勾銷。”蘇槿說完將繩索解開。


    “不是我不治,是你那青老板他不願治。”


    “為何?”


    “他那不是病,是中了一種罕見的毒,我的醫術也隻能治愈他臉上的傷,體內的毒我真的束手無策呀!”


    “你悄悄這個,可靠譜?”蘇槿將淩一給的藥方拿出來遞給袁子道。


    袁子道仔細研究一番,連連稱讚:“妙啊,妙啊!這方子是誰寫的?”


    “這你別管,你隻管告訴我,到底這方子能不能解他的毒?”


    “以我行醫數十年的經驗來看,有九成幾率可以治愈。隻是這藥材實在難湊。”袁子道說完火速拿起紙筆將方子摘錄。


    “我聽你夫人說你家在這鄴城行醫超過三百年,這方子上的稀罕藥材不會一樣也沒有吧?”


    “你這是趁火打劫啊!”袁子道有些生氣。


    “打劫?我可是救了你夫人和兒子,要你兩味藥材都不舍得?那我就去找尊夫人聊聊你在青塢的風流韻事?正愁晚上沒人聊天呢!”蘇槿坐在藤椅上得瑟地搖來搖去。


    “我的祖宗欸!你小點聲!罷了罷了,這藥方裏黃柏冬珊瑚和熟半夏屬常見藥材,白玉龜甲和雪靈芝我給你備好,再多沒有了!大鯢我記得前年鄂州向皇宮進獻了一隻養在宮中觀賞,你若有本事就去抓。我也隻能幫你到此了。”


    “這還差不多,算你有誠意,這件事不可告訴青老板,否則我可無法保證能不能管不住我的嘴。”


    蘇槿掐住袁子道的軟肋將他徹底拿捏。


    “好好好,姑奶奶,快帶我去瞧瞧你那青老板吧!”說罷趕緊推著蘇槿出門。


    二人來到林牧房中,袁子道悉心為他診治,他與林牧相識七八年,如今也是剛知道他常年佩戴麵具竟是因為中毒。


    他拿出袁家獨創的生肌丸,碾碎了為他敷滿全臉,又從他指尖腳尖處施針放血,十根手指緩緩滴出發黑膿血。


    約兩個時辰後,林牧麵色逐漸好轉,蘇槿為他清洗幹淨,臉上的腐肉競逐一脫落。


    “你這藥可真是神奇!”


    “你們先莫要急著趕路,在此住下,約莫十天,我還你一個白淨的翩翩公子!”


    林牧怕耽誤行程,欲開口迴絕,卻被蘇槿打斷:“好!十天就十天!公子莫急,十日後待你好全了,咱們棄車換馬,不出半月足以抵達。


    林牧見她如此真誠,便默允了。


    夜半,蘇槿早已睡去,林牧與袁子道秉燭夜談。


    “我竟不知你已娶妻了,孩子都有了,跟我認識的袁子道判若兩人。”


    “我也是遇上了她,才發現這世上竟有人會讓你徒生敬畏,凡是讓她不高興的事,你都不願去做,她笑了你就快樂,她哭了你心急如焚。最奇怪的是,我與她行房之後,競無法敞開心扉觸碰別的姑娘!你可知這種奇妙的感覺?”


    林牧腦中不知為何會浮現蘇槿昏倒在他懷裏的情景,又想起那日喂藥,她的唇濕濕的,軟軟的。


    他喝了口酒,舔了舔嘴唇,望著院中的池塘陷入了沉思。


    袁子道已經喝醉,被嚇人攙著迴了房。


    林牧坐在亭中,獨自睡到了天亮。


    清晨的庭院,鳥語花香,袁子道昨夜睡得很晚,卻依舊早期在院中練起了五禽戲,兩歲的兒子在他身後學的有模有樣。


    林牧望著這一幕,竟有些向往這歲月靜好的日子。


    正看的出神,蘇槿端了水來到涼亭侍奉他梳洗。


    他端坐著,她悉心地為他梳好頭,戴上發簪。


    她忙碌的身影倒映在水盆中輕輕搖曳,陽光透過涼亭,將二人的影子投在地上,像極了新婚夫妻起床梳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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