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蘇槿內功精進緩慢,外家功夫學的有模有樣。


    她做夢也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踏入江湖,學武功,做暗器,人生的際遇真是出人意料。


    “三年了,是時候讓你試著自己做一樣暗器了。”


    “真的?”蘇槿激動地問道。


    “這是鎮遠鏢局的流星鏢,托我幫忙改進,你試試?”林牧拿出一個木盒放在桌上。


    蘇槿打開盒子,三枚拇指蓋大小的銀鏢映入眼簾,雖有些瑕疵,仍能看出精細的紋理。


    流星鏢一共有六個齒牙,每個齒牙上切出了五個齒尖,嵌進肉裏,極難拔出。


    “那我便試一試。”


    迕遠巷三年一度的品酒大會即將來臨,蘇槿也臨近十八歲了。


    三年的相處,讓蘇槿漸漸消除了對淩一的成見,他也把這個徒兒捧在手心裏寵著。


    蘇槿也漸漸自信起來,那不堪迴首的過去,也似黃粱一夢,逐漸煙消雲散了。


    烏蒙河


    烏蒙河上常年泊著一艘大船,上麵住著飛龍山曾經的二當家——梅若生。


    自從蘇槿離開清風寨,梅若生便辭了了二當家的位子,隱居烏蒙河。


    如今陪伴他左右的,不是旁人,正是那日與蘇槿碰麵的秦飛鴻。


    秦飛鴻是個寡婦,愛慕梅若生多年,可梅若生卻把她當嫂嫂,對她照顧有加。


    梅若生病了三年,她照顧他三年,她看出梅若生對蘇槿的執念,便將蘇槿在迕遠巷的事告訴了他。


    於是,那艘泊了三年的大船,朝著迕遠巷的方向駛去。


    迕遠巷 品酒大會


    冬月十五,迕遠巷裏人人穿上了棉衣,這年的冬日,特別冷。


    蘇槿把自己關在密室裏整整七日,終於製成了流星鏢。


    起初的流星鏢命中率太低,蘇槿對它進行了改良。


    她用銀絲把七枚流星鏢鏈為一體,呈環狀,又在每個鏢體上裝了鎖扣,一旦命中一顆,鎖扣自動迴縮,將其它幾枚拉緊,刺入敵人皮膚,中鏢之人將體會鑽骨剜肉之痛。


    林牧拿出一隻燒雞放在桌上,“趁熱吃!”


    林牧拿起改良後的流星鏢,細細觀摩,對蘇槿刮目相看。


    “外形美觀,收放自如,還不錯!就當作你送自己的生辰禮吧!”


    “你怎知我的生辰?”


    “也不知是誰喝的酩酊大醉,哭著說自己沒吃到長壽麵,差點把我這茶桌都掀翻了。”林牧想起蘇槿當時的模樣,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蘇槿臉頰微熱,低聲說:“三年了,你難道還記仇啊?”


    “三年?我又沒說是哪年生辰,你怎知是三年前?”


    林牧的麵具湊得很近,蘇槿手上的雞腿吧唧掉在了桌上。


    她想起那晚,自己不僅摟了他的腰,還捏他的臉,揪他的耳垂,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


    林牧見她一臉嬌羞,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今年生辰,定讓你吃上長壽麵!”


    “謝老板關懷!”


    “等等,你這銀絲鏈接雖好,但不易攜帶,容易纏在一起……”他蹲下身來,低頭為蘇槿講解每一處細節。


    剛要抬頭,卻被她的發釵勾住了頭發。


    二人不約而同地將手伸向發釵,指尖觸碰的瞬間,迅速收迴了手。


    “別動。”


    他小心地取下發釵,坐在一旁拆解。


    “還是我來吧。”


    蘇槿蹲坐在他身側,靈活的小手,把他的發絲從發釵上一根根抽出。


    可他的心卻像勾纏的發絲亂作一團,竟無拆解之法。


    她的臉頰貼著他的脖頸,三九天裏,林牧竟感覺熱,於是起身去密室取了一把折扇出來。


    “這大冬天的拿扇子做什麽?”蘇槿一臉疑惑。


    “這不是普通的扇子,它是我多年前製作的一個發射器。”


    蘇槿拿著把玩了一下說道:“可這扇子,冬天拿著甚是奇怪,不如改成短簫?”


    林牧把李頌慈送他的那支白玉短簫拿了出來,兩人一起將折扇裏的發射器拆除,裝進了短簫中。


    林牧看著短蕭,想起當年蘇槿一襲白裙吹奏鳳凰台的模樣,簫聲蕩氣迴腸,沁人心脾。


    “你何時再吹一次《鳳凰台》?”


    “你教我暗器,吹首曲子又何妨!就現在吧。”蘇槿拿起那短蕭正要吹奏,卻被林牧奪了去。


    “好曲當尋個好地方欣賞,跟我來。”說罷拉著她去了後山。


    他抱著蘇槿,飛到了那棵高聳入雲的樹上。


    迕遠巷下了雪,遠山銀裝素裹,天邊依稀閃爍著幾顆寒星。


    蘇槿心情甚好,舉著短蕭,輕聲吹奏,小手凍得通紅也未察覺。


    簫聲清麗悠揚,穿梭在寂靜的山林裏,時而似風雪飛舞,時而像海浪翻湧,往事如風一般在林牧的心間飄過,這個冬夜,隻屬於他二人。


    蘇槿吹完將短蕭交給林牧,冰涼的小手不小心觸碰他的手腕,林牧鼓起勇氣,將她僵硬的小手緊緊握住,蘇槿頓時感到一股溫熱從指尖蔓延開來。


    她想抽離,卻被他硬拽迴去塞進衣袖中,滿眼脅迫:“別瞎想,我是怕你這手斷了,再想聽曲可難了!”


    蘇槿抬起眼眸看著他,低聲問道:“那些凍傷膏,是你悄悄放的吧?”


    林牧拿著短簫伸進衣袖,放在她手心,顧左右而言他:“你想的點子,就送你了。”


    蘇槿吸了吸凍得通紅的鼻子,低聲竊語:“品酒大會就要開始了,快些迴去吧。”


    二人走在迕遠巷的正街,腳下的雪嘎吱作響,林牧看著她腳上的單鞋,眉頭緊皺。


    言姑姑早已忙的不可開交,天盲正在表演聞香識酒。


    他雖然眼睛看不見,但鼻子靈得很,八歲起,聞香識酒都是他奪得魁首。


    青塢與天一塢相鄰,早已坐滿了人,林牧剛迴到青塢就去了二樓雅間接待貴客。


    蘇槿跟著熙攘的人群,穿梭在青塢大堂中。


    她緊緊抓著腰間的短簫,因為它,讓十八歲的自己變得更自信。


    台上的舞娘們翩翩起舞,台下的人比肩接踵,人聲鼎沸。


    突然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是他!


    蘇槿忘了誰也不會忘記他——梅若生。


    三年來一點一滴重塑的自信,在見到梅若生的那一刻土崩瓦解,她不願意迴憶那恥辱又不堪的一晚。


    但往事曆曆在目,就像刀子一樣刻在她心裏,越想忘記就越清晰。


    三年半前 夏 (迴憶)


    “姑娘,你醒醒!”耳畔傳來女孩的聲音。


    “我來。”蘇槿隱約聽見水流的聲音,她試圖睜眼卻使不上力氣。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她慢慢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艘船上,這景象真讓人陶醉:船的四周掛著朱砂紅的絲帳,伴著那橘色燈籠,襯托在這夜色裏,簡直宛若仙境。


    “公子,她醒了。”一個女孩匆忙的喊道。


    “你醒了,身上的傷還疼麽?”說話的正是梅若生。


    蘇槿低頭看到自己身上有幹了的血跡,突然間清醒過來,腦中驚現爹爹和姐姐慘死的畫麵,若不是姐姐為她擋了那一刀,此刻她早已下了黃泉。


    蘇槿心裏痛苦萬分,淚如雨下,她不會忘記那個持刀行兇的人,清風寨的大當家徐立。


    就在蘇槿以為自己得救時,又被梅若生帶迴了清風寨,蘇槿這才醒悟,梅若生和徐立是一夥的。


    大當家徐立一眼便認出了她!


    “我說怎麽到處找不著你!原來被二弟抓了!美人!你與我清風寨緣分不淺呐!”


    蘇槿被強行拖走綁在柱子上。


    她心中早已做好了陪爹爹姐姐共赴黃泉的打算。


    她看著這寨子裏的男人為了她大打出手,心中萬念俱灰,像待宰的羔羊等待著命運的處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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