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從來不缺少想當官的人。


    哪怕已經有不少人在刑場被槍決執行,甚至有一些是在囚禁和審訊中猝死,可是之後補充吏員,仍然有大量的人報名。


    即便是結社不當官,當官不結社這種話說出來,大家也是表麵mmp,背地裏偷偷買來教材和幾十期真理報開卷。


    這起叛變已經有了定義,就是部分人出於一己私利,不顧天下百姓的惡行。


    那天鬧事的士子,行為也被定義成了受奸人蒙蔽。


    大家都很滿意,可能除了劉同升。


    這位本應做大明狀元的才子走上刑場的前一刻,還在以為這是不是做做樣子?


    秘密警察答應我了,不會死啊!


    看著前麵的人一個一個被槍斃,劉同升表現得並不恐懼,甚至還有幾分故作的淡定。


    直到輪到他們十個上場,他這才開始小肚子打轉,連忙舉手示意。


    “勞駕,我……那個,秘密警察他們說我可以不死的,你們看看,是不是什麽地方搞錯了?”


    劉同升盡量維持著自己的尊嚴,忽而感覺這裏發生的事應該也不會有誰知道。


    轉念一想,別的死刑犯死定了,可是自己還是要活著出去的。還是得要臉。


    他這一番話也把執行人給嚇了一跳,他們連忙拿著名單核準了一下,然後又走過來,要求劉同升迴去。


    “不是,當時他們答應我……”


    “犯人0411,雙手抱頭!迴去!”


    執行人們紛紛舉起火銃,對著劉同升。


    每到一處犯人編號都是按照本地區政府編的,劉同升的編號,也足以證明最近南京“硝煙不斷”。


    “一定是搞錯了……”


    曾經意氣風發的劉同升再三懇求,不過還是被火銃砸得往那邊站去,鼻子流血,一身狼狽。


    “一定是有哪裏搞錯了,你們再去核實核實…”


    可惜,直到最後也沒有人來喊一句“槍下留人”。


    新時代的領袖,就這樣倒在了泥濘之中,滿臉汙泥。


    有人忙著死,有人忙著打仗,也有人忙著生。


    占領南京之後,北邊的安徽區域自然也不能放過。


    徐州地方,自古以來都是南下北上的戰略要地,不拿下是不可能的。


    況且眼下明廷瘋狂作死,天曉得哪一天北方的老大哥就要上吊了,北伐也要適時加快。


    負責主要進攻的是第二軍的夏仁祥,為了北伐,高承也是第一次開展大擴軍,一支一萬多人的部隊,輔軍達到五萬之眾。


    不過,即便是這些輔軍,也比南方這些墮落的明軍強得多。


    考慮到滿清如果南下,必然動輒裹挾十萬百萬的,人太少的話打起來肯定不會方便。


    況且,為了讓他們之後不這樣做,第一批裹挾的百姓是不能手下留情的,反而要更加嚴酷地對待!


    隻有讓侵略者明白,驅趕百姓隻會影響自己的士氣而無法帶來一點勝出的可能,他們才會放棄這種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百萬大軍的操作。


    忙著打仗的早已出發,忙著東奔西跑找活兒幹的還得繼續。


    比如李厚德的老東家,東林和複社都摻一腳的超級讀書人,被崇禎罷免下野的最強者。


    錢謙益!


    作為江南士子的精神文明領袖之一,錢謙益一開始並沒有上趕著去給高承當官。


    雖然不必三顧茅廬,可是自己還是得矜持些,總不能搖著尾巴就去了。


    可是在蘇州等了許久,無數次確認過高承已經入了南京,並且推薦他的人不少。


    錢謙益心裏就有些犯嘀咕,這個愛才的高總兵怎麽隻在自己身上犯眼瞎呢?


    再之後,就發生了臭名昭著的四月叛變,總兵府更是嚴厲下令官員不能結社。


    一時間,江南大小會社都有股份的錢謙益有些麻爪。


    這怎麽辦?


    不讓結社?可是我一身都是社團!


    無奈之下,他隻好使自己的鈔能力,一點一點托人,遞拜帖,求這個告那個,以期待能見總兵一麵。


    好不容易,機會來了!


    高承雖然很閑,不過日期安排很滿,整個六月隻有一個下午可以見人,而這個下午,被錢謙益搶到了。


    他此時已經完全沒有了養望自重的打算,給高總兵磕兩個的心思都有了。


    他家固然有李厚德李順才兩道關係,可是高承並沒有徇私枉法。


    再加上他為了名聲,沒有主動投降,家產被沒收了七成,全是活家產!


    留下一堆房屋,他養護都養護不來,之後肯定也是賣掉的份。


    再沒有事做,錢老爺怕是都要上街要飯了。


    進總兵府時,錢謙益已經沒有了年輕時的桀驁不馴,見誰都是微笑打招唿。


    來到辦公室,他看見一個年輕人坐著,辦公桌對麵一個年輕人站著不知說著什麽,連忙對坐著的人拱手。


    “高總兵,久聞大名不見其人,今日一見真是……”


    誰知那人卻連忙站起,忙擺手道:“哎喲,您可別這麽說,那才是高總兵呢我不是……”


    錢謙益一愣,轉頭看向桌子內側站著的人一臉詫異地看著自己。


    “哎喲,高總兵,久聞大名……”


    高承忍俊不禁,擺手示意他停下,開口道:“你是錢謙益是吧?”


    “啊嗬,是,總兵,是我。”


    錢謙益挺直腰背,努力站出一副儒學大師的感覺。


    高承看向坐著的那個,開口道:“行,人趕人,你的會麵時間到了。


    “正好也說差不多了,去安排吧。”


    “是。”


    陳開卷起身,麵帶笑意。


    他本來是前來問詢一樁荷蘭人和漢人衝突問題的,從總兵這裏聽了一堆“事務優先法律,次則考慮其他”的理念,這也打算迴去批複。


    雖然早就明白處理這些事秉公,可是碰到宗教和人摻到一起的事情,陳開卷還是頭疼。


    如今得了命令,也就知道怎麽辦事了。


    他一離開,錢謙益便開始腹誹。


    這也太沒規矩了,哪有當著大人物麵坐下的?


    還沒想完,麵前站著的高總兵便伸了伸手。


    “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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