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裏一直壓迫百姓的士紳要審,這幾日造出來無數血案的那些“義士”,更要審!


    禮崩樂壞之下,百姓心裏多半藏著一團火,江西總兵府鼓勵他們向著大明官府發,可絕不鼓勵他們去欺壓同為苦難人的百姓!


    死在義武軍手裏的義軍首腦,同樣不在少數!


    孔貞運一開始還以為自己的麵子起了作用,直到坐在公審大會旁聽席上,這才幡然醒悟。


    這特麽是起了什麽作用?分明一點作用也沒起!


    就連他孔家自己,都是因為沒百姓告狀才沒上被告席!


    不過,旁聽了這麽一場別開生麵,由百姓來開口說話的會議,一老一小兩個孔博士,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們由於顧忌麵皮的原因,在家鄉做各種惡事還算比較少,可是其他士紳可不在乎啊!


    奸淫擄掠的罪過一被問出來,這些往日裏一起高談闊論的遷客騷人,一個賽一個的屁股髒!


    往日裏,百姓去衙門告狀,繁瑣的流程和官吏的恐嚇,令他們根本就做不成任何事,甚至還要被反將一軍!


    所謂程序,隻不過是官僚階級為自己謀利的借口罷了,一塊肉在手上揉三遍,總比直接放上砧板沾的油多。


    如今,不用遞帖遞狀子,直接張口說自己的委屈,哪裏還有人忍得住?


    一開始還是深仇大恨,到後來,逼著人每天送五個雞蛋,冬天搶了人家半扇豬肉這種事都全部說了出來。


    而夏仁祥也不含糊,罪名足夠並且被告承認的,該怎麽罰,直接當場判罰。


    該槍斃的,直接就會被士卒拉到一旁給一銃。


    這些年的大發展下來,江西的定裝火藥,已經十分廉價了,至少比刀刃磨損了再修補要便宜。


    聽著後麵那一聲聲“砰”的響聲,孔家父子臉都有些發白。


    心裏不斷感激過去的自己,好在過去守住本心,除了擠占些田地,沒做過別的壞事。


    至於田地,反倒不用擔心。


    由於衢州府士紳不算主動投降,且暴力壓製百姓,所以全部都要分的。


    大家都分田,那也就心理平衡了……


    再說了,高王也不會拋棄我們的吧?


    不知何時,高賊在父子二人心中,已經成了高王……


    等著所有士紳都被清剿完了,剩下的士紳也沒有釋放。


    夏仁祥還要遊說他們,讓他們把家產都捐出來,給高太尉平亂呢!


    至於後麵再拉上來的“義軍”們,一個個臉笑得跟開了花一樣。


    很多人原本隻是想趁亂發泄欲望,誰知道高太尉的兵真的來了!


    這下不僅爽了個夠,還有可能當上官,多好?


    可是緊接著,上來哭訴的百姓就讓他們亂了陣腳。


    “軍爺,就是這個王八蛋,他在我家打工,我沒少他吃,沒少他喝……


    “那天城裏一亂,這王八蛋就來了能耐了,把我和我媳婦打了一頓,還奸汙我家的閨女,我家閨女還沒嫁人呢啊,她就那樣讓這王八蛋奸汙死了……”


    哭訴的老夫妻兩個一個勁兒地磕頭,夏仁祥連忙讓人去把兩人扶起來,然後臉色鐵青地看著那個油光水滑的漢子。


    這些天,因為害怕義武軍,看大牢的衙役倒是對這些義軍們不錯。


    “這位老人家說的,是不是真的?”


    夏仁祥冷漠開口,全無這義軍所想象“同誌見同誌”的親切。


    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後,他連忙開口:“那老頭平日裏憑啥當老板,我當小二?


    “這都是按著高王的意思辦事啊軍爺!”


    夏仁祥都被氣笑了,喝問道:“你倒是說說,高總兵什麽時候讓人欺淩弱小,讓你強奸婦女了?”


    義軍一時語塞,憋了半天又道:“那憑什麽,你們就能殺人,我就不能殺,你們就能強奸……”


    這話一出,都用不著夏仁祥反駁了。


    下麵的百姓直接義憤填膺,東一嘴西一嘴地開罵。


    “你也配和高王的人比?人家進城根本留沒殺過人,殺的都是畜生!”


    “夏將軍,殺了這個混蛋!”


    “將軍,殺了這人吧!”


    一時間,義軍也說不出話來,隻是惡狠狠看著這些百姓。


    早知道,那天起事就該把他們全殺光!


    而夏仁祥等百姓聲音平息下來了,這才開口:


    “承認罪責,有沒有要檢舉其他人的?


    “我可先告訴你,免得你說我誆你,檢舉其他人可以給你減輕刑罰。”


    那人一聽,頭猛地抬了起來,開口就是檢舉。


    那天起事的時候,為什麽這些百姓迅速便墮落成了隻知道宣泄欲望的野獸?


    四個字,法不責眾。


    對於他們而言,不論之後歸了起義軍,還是明廷重來,都隻責罰領頭的吳應胤,不會罰他們。


    殊不知,偏偏總兵府出來的人,既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耐心。


    把這些臭蟲一個一個全部揪出來!


    等到這所有人都處理幹淨了,夏仁祥才去見了這一出鬧劇的始作俑者,吳應胤。


    牢房當中的吳應胤受到了絕對的優待,雖然說不上錦衣玉食,可至少一日三餐是有的,比之前在外麵淪落到討飯要強。


    而見到江西官兵的高層來看望,吳應胤仍舊是躺在草席子上半死不活的樣子,完全沒有什麽求饒的打算。


    “就是這個人開始鬧事的麽?”


    夏仁祥看著牢房裏的吳應胤,對一旁的孔貞運說到。


    “正是此人,我兒第一時間穩固城中秩序,追究首惡,並沒有讓他逃掉。”


    “你看他這樣子,像是能逃掉的人嗎?”


    夏仁祥冷哼一聲,然後讓一旁的士兵遞過來一本教材。


    將書整齊地放在牢房邊緣,他低聲道:“吳應胤,總兵說過,見過被壓迫的百姓和暴動的百姓後,士子們大多會對生活失去信心,這是正常的。


    “這幾年,富饒的生活與貧苦的百姓各成一方世界,令人痛苦,迷茫,尋求出路,也是正常的。


    “下麵這句話不是總兵所說,是我個人所說,你們這些人,攤上總兵是福氣。”


    說完,夏仁祥直接轉身離開,叮囑看守牢房的人,等吳應胤自己想通了,可以去見他。


    等到人走光了,吳應胤這才轉過身來,滿臉淚水,眼睛已經紅腫得不成樣子。


    他看著那本教材,伸出了手。


    ps:ps內容寫在章節評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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