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少保!


    不出意外的話,這大概是一個普通士大夫一輩子盡力折騰能折騰到的頂點了。


    再往上追,就得是時代、個人、君王喜愛等多個因素綜合,才能進一步了。


    而在這位葉進士麵前,太子少保……


    葉敬人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大腿開始往下墜,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跪下磕一個頭。


    “後……後學晚進……”


    “不用了,我不講究跪拜禮。”


    葉敬人剛剛跪下,高承便擺手,讓他站起。


    一身道德風骨,頓時被打散了個八成多。


    “行了,你現在可以說了,你剛才想要辯什麽?”


    把葉敬人的思路打亂了個七七八八,高承又開口問他,頓時令前者更加緊張。


    “少保問周望殺人之原因,是有失公允,替他文過飾非!後學請少保不再惦念交情,以公論罪!”


    “不問原因,直接殺了他的頭,這就對了?”


    葉敬人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不過為了支撐自己的論點,還是道:“既然已知他罪孽深重,這麽做自然是對的!”


    高承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那照著你的想法,已知罪孽深重,不用審判就可以殺……”


    葉敬人沉默了下來,後麵的話高承不用說,他也知道了。


    那周望豈不是也無罪了?


    “總之請總兵殺了周望狗賊,不然不能服眾!”


    眼見道理不好說通,又站出來一個士紳,幹脆拋開事實不談,隻說處理。


    “葉先生,到底你是中過進士的人,好好迴答問題,應該還是可以的吧?”


    高承不管那些“拋開事實不談”的,這些人和狗屎沒什麽區別,而是看著麵前這個還能夠溝通的。


    “少保有問,後學定答,隻是……”


    “不用隻是,我隻問幾個簡單的問題。”


    高承不給他自辯的機會,微笑開口:“士紳們到底有沒有私下串聯,鬧事?”


    葉敬人沉默半天,“這不是鬧事,是周望……”


    “你隻迴答是或者不是,有或者沒有。”


    “……有。”


    “周望是得知以後便去殺這些士紳,還是給了這些士紳商談甚至和解的機會?”


    “給了商談的機會……”


    “也就是說,士紳聯合反動,周望給予機會之後……萬公,記錄在案。”


    萬嗣永眉眼不動,“總兵隻管說便是,老朽自有斟酌。”


    高承滿意地頷首,萬嗣永的脊背之柔軟他是明白的。


    他說有斟酌,那肯定是有利於自己。


    葉敬人咽了口唾沫,勉強開口:“少保,可是那些士紳有什麽錯?


    “他們的田產,土地,哪個不是自己精心運作才來的?憑什麽分給百姓?


    “咱們大家還是希望少保給一個說法!”


    後麵的士紳也紛紛讚同!


    “對啊!那都是我們幾輩子人的努力,憑什麽讓那些百姓分走?!”


    “他們也配?”


    高承嘴角勾起,終於是圖窮匕見了。


    這些士紳,打一開始就想盡力捂住自己的醃臢,隻揪著周望的小辮子不放。


    可是現在,眼看自己的事捂不住了,又想要顛倒黑白。


    “葉先生,你是打心底裏不知道義武軍為何分田嗎?”


    葉敬人沉默片刻,道:“我隻是不明白,我不明白為何要分我們田給百姓,這不合理!”


    “好!你說不合理,咱們就論一論這個理!”


    高承抻開雙手,拉了把椅子坐下,也示意夏仁祥給葉敬人拿了一把。


    “萬公,陶正還,另起一張紙記載,記載分田的原因。”


    “遵命!”


    一老一少連忙拿紙拿筆,準備書寫。


    “咱們先說說,葉先生,你家多少畝田地?”


    “我家在仁水都,共有水田一千一百畝,旱田三千畝。”


    說完,葉敬人也感覺這樣說出來有些不太好,又補充道:“這些年,我們葉家為仁水修祠堂,修水壩,也有不少!


    “鄉裏民間,也是好名聲!”


    “嗬嗬,葉先生迫不及待啊,我還沒有問呢,就都一五一十地倒出來了。”


    高承輕笑兩聲,“不過,我沒有問這個的意思,隻說你那幾千畝地。


    “你這幾千畝地,都是怎麽來的?”


    葉敬人想也不想:“當然是我家幾代人努力得來的!”


    “具體些,不要隻說努力,說一說你們怎麽從佃戶手中拿來的地契田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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