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作戰旅的一路南下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自大明建立以來,恐怕沒有任何一個皇帝來過此嶺南之地。


    這裏的百姓對大明的觀感就是,舉子要去北京考試。


    至於其他的,全部都是諸如封海,倭寇,發配等等不光彩的事了。


    沈猶龍在這裏打了這麽多年,讓廣東所有人都知道了大明的存在,同時也打沒了大明的最後一絲民心。


    沈猶龍待下寬容,士兵隻要作戰,其他犯錯都可以不管。


    久而久之,這支專門用來剿山匪的隊伍比山匪還惡,山匪也隻是搶錢搶女人,這些軍爺連房都要!


    二旅一路殺來,百姓那叫一個簞食壺漿喜迎王師,不論是殺土匪的頭還是官兵的頭,就沒有人不叫好的!


    可是,廣東或許沒有對大明的忠誠,卻有不少士紳。


    即便是這裏的士紳大多有海運走私的路子,其實並不需要種田,但他們就是要多占土地!


    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做走私生意,做完以後就買土地,置宅子。


    義武軍到了此地,哪管你房契地契的,統統不認,一律分田!


    原本,駐紮在廣州府城外時,廣東大部分地方已經傳檄而定了,可沒想到,沒有二十天,分過田的地方卻統統開始造反!


    周望派梁江生這個本地人去到處打探,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


    那就是百姓裏麵有壞人啊!


    此地宗族氛圍不比福建輕,士紳們假意奉承,等軍隊一過去,立刻聯係本地宗族領袖,然後造反!


    百姓,大多是他們裹挾的人。


    周望對此迅速往江西發急報,可是迴文還沒有來,惡性事件就發生了。


    順德縣的人,把過去分田的公務人員殺了個幹淨,還把人頭掛在城牆上,以示對義武軍這種把田分給百姓的無恥行為的抗拒!


    周望對此無奈,隻能選出總共一千二百一十人的代表團,來廣州府共同商議如何執政。


    廣州府城內,南番樓。


    此處乃是本地大族萬家的產業,一個酒樓占據幾裏地,往日裏,也是那些在大海上撈錢的人的銷金窟。


    不過這幾日,南番樓中倒是清潔幹淨。


    周望在這裏宴請所有的鄉老士紳,在大家看來,這是妥協的信號。


    強龍不壓地頭蛇,別管你們在江西搞得沸沸揚揚,真來了廣東,還是得守規矩。


    黃家的黃中業,陶家的陶正清帶著大哥陶正還,萬家的萬嗣永,紛紛到此。


    這同時也是有能耐通到南京朝廷的幾家大戶,這次做個調停的中間人。


    “江西兵來勢洶洶,這個周望據說殺伐果斷,那又如何?”


    萬嗣永端起茶碗呷了一口,笑道:“自古以來,廣東都是皇帝和鄉老共治。


    “大明那麽多皇帝都沒做成的事,一個反賊?哼哼……”


    “這話也對也不對,咱們是共治,但是北邊鬧得太僵,到時候你這些貨物賣給誰去?”


    黃中業接了一句,看了看周圍幾位老人兒,開口道:“要我說啊,咱們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這個周旅長喜歡什麽,咱們就弄什麽不就得了,一個男人,一個年輕人,無非功名利祿酒色財氣,咱們缺這些東西嗎?”


    “黃老這麽說,是從南直買些揚州瘦馬來?”


    陶正清在一旁詢問道,笑意盈盈。


    好不容易把大哥熬廢了,老頭熬死了,如今自己掌權。


    要是去買,正好也多買幾個,他屋子裏也還缺幾個暖床的。


    “買,隻要周旅長要,什麽都給他買。”


    萬嗣永笑道:“實不相瞞,諸位,萬某都想把這南番樓給捐出去,換周旅長一個好兒了。


    “老朽還有一閨女呢……”


    眾人心中一陣吐槽,大家家裏都重男輕女,唯獨萬家,對女兒也是好生看顧,好生招待。


    至於這些女子付出的,就是嫁給知府或者巡撫,然後任人魚肉,不論怎麽玩,都沒人給他撐腰。


    一種下流的姻親方式罷了!


    “這也好,萬老公家的女兒不就是我姐妹麽,咱們都是一家人!”


    陶正清眼珠一轉,更加無恥地現認了一個親戚。


    “喝茶,喝茶,嗬嗬……”


    圍著桌子的各家士紳大族都端起茶碗,一個一個地盯著別人。


    好好的早茶,愣是喝成了麻將一般,吃上家卡下家盯對家!


    “哎喲,軍爺您可算來了,幾位老爺在裏麵等了好久了,您趕快進去吧,後麵這……”


    門外的小二話音未落,房門便被打開,周望走了進來。


    眾人紛紛盯著這個目前廣東最有權勢的人,自己不跟他爭一爭,現在江西總兵府都要當頭兒了,以後還了得?


    在他身後,跟著六個士卒,以及梁江生這副官。


    “梁爺?”


    陶正還盯著那個曾經為自家賣命的江湖中人,一時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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