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東暖閣裏,崇禎憤怒地把一堆疏本扔在地上。


    旁邊侍立的太監王承恩連忙撲在地上,把所有疏本撿了起來,卻也沒有再擺迴書案上,而是放到一旁。


    照料崇禎多年,他對這位主子的習性早已經爛熟於心了。


    “一省之中,從上到下,二十多封奏疏,說不清一件事情,還越說越糊塗了!”


    崇禎氣得來迴踱步,怒道:“江西的一幹官員,真是該殺!”


    王承恩也不發表意見,隻是連忙勸著“皇爺消氣”。


    作為崇禎身旁的太監,更是司禮監可以接觸到帝國核心事務的太監,他本不該對這些官員有什麽看法。


    可唯獨這件事上,他自己也覺得江西官場有些令人捉摸不定。


    九月的時候益王的告急文書遞過來跟雪花一樣,鄒維璉則是一直說沒有問題,盡在掌握。


    到了十月份,直接兩極反轉,鄒維璉告急文書跟雪花一樣,益王又說沒問題!


    到了十一月,全江西上下總共有二十多人上疏,言辭不一。


    有說江西已經全部讓高賊占領了,鄒維璉,吳時亮,益王全部從了賊,江西已經危若累卵。


    也有人說江西已經全麵收複,但是高承深得民心,因此在討論是要招安還是斬殺。


    各種各樣,各個角度的信息都給崇禎看昏頭了,他哪裏還分得清到底應該如何?


    可是朝政同樣不容樂觀,隨著陳奇瑜一敗,朝堂上又是一陣攻訐狂潮,打出個結果之前肯定是沒人去關心正事了。


    眼看著崇禎焦頭爛額,王承恩壓低了聲音問道:


    “皇爺,要不,再派一個得力的人去江西看看情況,到時候隻看這個人的話……”


    王承恩的話還沒有說完,便看見崇禎的目光瞪了過來,隻能低下了頭,閉上了嘴巴。


    “派人也不能派太監,之前朕派遣太監去收繳鹽稅商稅,可是收來收去,就收了七萬多兩,搞得天下民怨沸騰!


    “王承恩,你說,這宮裏的太監還有能信的沒有啊?”


    王承恩暗自歎氣,知道這是崇禎又對他起了懷疑之心。


    不過也確實,自從魏忠賢被處決之後,皇宮的太監全部小心謹慎的,辦事也都找朝中大員作為依仗。


    出了皇宮,確實也就管不到了,自然也沒一個能信的。


    見陪自己多年的太監直接跪在地上一言不發,崇禎沒多久也就消了脾氣。


    “起來吧,在地上一直趴著給誰看!”


    崇禎惡狠狠地說了一句,然後就栽在椅子裏,伸手揉捏著自己的太陽穴。


    王承恩說的這個辦法確實不錯,事實上,這也是唯一的解決辦法。


    自己總不能在京師,單憑自己的臆想就給江西的官員們都定了罪。


    可是派誰,這又是一個重要的問題。


    這次去剿賊不同,不一定非要派一個有戰功有謀略的,但是一定要派一個有和賊寇對峙經驗的。


    揉捏著眉心的崇禎突然想起一人,開口問道:“三年前在兩廣打退泰西賊寇,後來擔任過福建巡撫的那個熊文燦,在朝中可曾有過什麽黨爭?”


    這個熊文燦確實了不得,之前在兩廣擔任總督,碰上了泰西賊寇進犯,一番對抗之下,最後隻損失了幾頭豬。


    後來在福建做巡撫,更是開創了自戚繼光死後福建最安穩的局麵,收服海盜鄭芝龍為福建海防遊擊,同時打敗了海盜鄭一官。


    對待江西賊寇的話,那這個人倒是有不小的用場。


    王承恩哪裏敢迴複這種要人命的問題?隻說是內閣中他的公文比較少,不甚了解。


    崇禎對此倒沒有什麽異議。


    他雖然設置武狀元,讓武將成了自己的“天子門生”,可奇怪的是即便屁股底下都快被燒成開水了,終究不願意大興廠衛。


    以至於等他想用這些部門時,這些人早已經不會再聽他的命令了。


    畫好靶心以後,崇禎還覺得不穩妥,又把溫體仁叫來,詢問他關於熊文燦的事。


    溫體仁這個老家夥,政事上確實沒有什麽能力,可是崇禎重用就重用在一個誠實,不黨爭上麵了。


    在他看來,不搞黨爭的官,壞也不會壞到哪裏去。


    溫體仁對此也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意見,因為熊文燦確實不怎麽參與朝堂內部的爭端。


    更別說當時熊文燦無論是扞衛大明尊嚴,還是收服南海巨寇,這些事都被自己人攬到了,勉強也算半個自己人,沒必要打壓。


    就這樣,右僉都禦史熊文燦領了總理江西、湖廣、福建、兩廣諸政事的要職,直奔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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