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靈攔腰抱起季青玄的身子,卻發現他的衣服下擺竟然也是斑斑血跡。


    “怎麽迴事,快叫太醫。”


    九靈死命的抱著季青玄,昨夜忙碌一夜的太醫們直接就在王府歇下,不一會兒便全都到齊了。


    季青玄慘白的臉,毫無血絲。


    陸修遠尚在月子,可見這般情景也不顧阻攔,守在床前。


    “天葵血崩。”


    年紀最長也最為有經驗的馬太醫說道。


    “怎麽醫治?”


    九靈忙問。


    “這病倒是不至於死人,不過就是操勞過度引起的。”


    “加之昨夜又陪殿下下了一夜的棋。”


    馬太醫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卻又不便說似的。


    他如此說,剩下的那幫太醫好像都明白了什麽,一一告退,房中隻有九靈、陸修遠、季青玄跟自己。


    “季太醫這病,怕不是一天兩天。”


    “而且此病雖不致死,但是……”


    “您但說無妨。”


    九靈急了。


    “但是難以有孕,是不孕前兆啊。”


    女尊世界,後宅男子,生子傳嗣本就是份內事,更是安身立命的根基,再說九靈她日必定是要繼承大統的,如此說來,季青玄的處境確實難堪,可危。


    九靈默然,她雖然深知自己對季青玄的情誼,但是不能有嗣對一個男子來說是莫大的遺憾。


    “青玄!”


    “你都是為了我,原來你早就知道自己有不孕症,怎麽還把季老太醫的靈藥給了我。”


    陸修遠一聽,愣了幾秒,便哭了起來。


    昏迷中的季青玄漸漸清醒,見到眼前的淚人兒,喃喃道:“你怎麽這樣傻,還未出月子,小心哭壞了眼。”


    陸修遠見他醒過來,連忙撲了過去,看季青玄如此憔悴的麵龐,又迴憶後宅點滴情誼,更加悲從中來,捶胸頓足。


    “沒關係,我本就打算一生致力於醫學,更是無暇看顧孩兒,這份累還是需要陸兄替我受了。”


    季青玄潔白無瑕的臉,勉強的擠出來一抹笑意,他伸手努力的抬起,給陸修遠擦去眼淚。


    “別哭,殿下還在,哭多了就不俊了。”


    “你是手!”


    一個不注意,季青玄修長的手指暴露在外,手指跟掌心裏劃開的刀痕,曆曆在目,已經結了新痂,鮮血變成深紅色凝滯。


    “怎麽弄的?”


    陸修遠抓住季青玄的手,問道。


    季青玄輕輕抽手,輕描淡寫道:“昨天你可把我嚇死了,還以為你要生不下來兩個孩兒,都準備好了刀俎切你的肚子,沒想到你小子還算爭氣。”


    王太醫聞言大驚:“難道,季太醫也習得了季老太醫的剖腹術,果然厲害。”


    “這剖腹術雖然是直接剖開孕夫肚子取子,但是當年季老太醫可是十拿九穩,次次讓孕夫跟孩子脫離危險,老身還以為季老太醫駕鶴西遊,此術從此失傳,沒想到季太醫青年才俊,早已習得此術,妙哉。”


    “隻是據說行此術需用季老太醫特製的醫刀,此刀小巧無比,稍有不慎便會劃傷自己,如此看來季太醫是一時失神,自傷了。”


    聽王太醫這麽一說,九靈跟陸修遠明白了棋子染血的緣由,更加心疼起來。


    陸修遠淚眼婆娑,哭的幾欲哽咽。


    “季兄,你待我如至親,如今你遭了這病,我卻借你母親的福蔭喜得二子,若你不嫌棄,我這兩個孩兒,把哥哥過繼給你,我們一同看顧。”


    陸修遠深明大義,此話一出,九靈難免都濕了眼眶。


    不等季青玄推脫,陸修遠已經命人抱來了兩個孩子,把更加早出生,身子強壯一些的哥哥,抱給了季青玄。


    季青玄躺在床上也是潸然淚下,泣不成聲。


    “殿下,還沒給孩子起名字呢。”


    奶夫見這場麵實在凝重,趕緊岔開話題。


    九靈聞言,也跟著打岔。


    “好好好,本王想個名字。”


    “本王的長子叫無忌,那這對雙生子就叫……”


    “無情,無義。”


    “可好?”


    季青玄:……


    陸修遠:……


    奶夫:……


    九靈:“哈哈哈哈哈哈~”


    “既然我是個廚子,那還不如叫,無色、無味。”


    陸修遠破涕為笑,繼續道。


    季青玄見狀也跟著道:“就叫無病、無殤吧。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無病無殤。”


    “好。”


    “謝無病、謝無殤。”


    “好名字。”


    眾人稱讚。


    ……


    “皇太女謝九靈喜得雙生子,庶二子謝無病,庶三子謝無殤。”


    沈鶴行將九靈傳來的信箋讀給女帝。


    女帝喜出望外。


    “這靈兒還真是能幹,後宅都有三個孩兒了,隻是這生女兒的命中率不高。”


    “不過也好,皇孫還是皇孫女,孤都喜歡。”


    女帝一般擺弄著殿內花花草草一邊念叨著,上了年紀到底還是渴望子孫滿堂,至於男娃女娃都不重要,自己雖然不如早些年年輕氣盛、意氣風發,但是到底也算正值壯年,怎麽的也還能支持幾年,到那時候九靈的後宅肯定更加熱鬧了。


    “聽聞都試成績下來了,不知道今年的殿試能不能選拔到能人強將。”


    女帝話鋒一轉,問道。


    “下麵的人已經把名單呈上來了,女帝過目。”


    女帝接過那一紙名單,掃了一眼。


    果然該考上的都考上了,不該考上的也考上了幾位。


    大宣的都試相當於正史古代的會試,在皇都大範圍參加的便叫都試,如果這一輪篩選完了又在榜首的,即可參加大殿之上女帝親臨的殿試。


    經過九靈去年那麽一鬧,女帝徹查了有人買賣殿試座位,把朝堂選舉當作一步登天的相親節目的這幫考生拷問了一個遍,最後順藤摸瓜處理了收受賄賂的李太傅。


    女帝心裏一直有個石頭壓著,那便是九靈跟王將軍家的千金王遲的婚事。


    最一開始是王遲甘願被擺布,作為四大美男的榜首在宮裏搔首弄姿吸引九靈的注意力,可是後來王將軍遭到變故,王遲的心性也跟著一夜之間變了。


    就算現在王將軍傷病都好了,一切如常,卻也扳不迴王遲那一顆一心入仕的心。


    賜婚被拒,又大言不慚的參加了都試。


    女帝剛剛那一抬眼,竟然這名單之中真的有王遲的名諱。


    女帝雖然對男子入朝嗤之以鼻,還帶幾分不屑,但是既然九靈家的季太醫已經開了先河,且九靈也一直力挺男子入仕為官之事,自己也未阻攔,倒是要看看這兒郎不嫁人,非得入仕能鬧出來個什麽花樣。


    但是這排名不算靠前也不算靠後的王遲,女帝心裏打起鼓,真不知道這小子是故意隱藏鋒芒低調參考,還真的是資質平庸,矬子裏拔將軍給他拔出來了。


    “這小子有點意思。”


    女帝輕輕劃過王遲的名字,又讓沈鶴行給她的老閨蜜王清清備了些賞賜,送到府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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