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入夜,窗戶外有淡淡的燈光,屋子裏卻黑漆漆的。


    自曼躺在床上無聲無息地任由黑暗吞沒她的靈魂。


    忽然,水晶燈亮了,顧羽寧端著熱乎乎的晚飯走進來,放在小桌子上。


    自曼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身體,在車庫發生的一切踐踏著她已殘留不多的尊嚴,她在他麵前就是個玩物,他發瘋的時候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她什麽都做不了。


    顧羽寧走過來坐在床邊,自曼嚇得往邊上挪了挪。


    “你怕我?”


    自曼閃著那雙睫毛濃密的大眼睛,一句話都不敢說,她怕自己哪句話沒有說對,又會遭遇更可怕的事情。


    顧羽寧誠懇地說:“這次是我錯,我跟你道歉,在車裏我不應該強迫你,以後不會再那樣,你別生氣了,你想要什麽補償你可以說,我都答應。”


    自曼咬了咬唇,撐著胳膊坐起來,抱著抱枕挪到床頭邊靠著。


    顧羽寧沉聲又道:“媽說你都沒吃什麽,我去買了你愛吃的,你先吃點東西,別讓媽擔心。”


    自曼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一陣好一陣壞,一陣正常一陣變態,自曼真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他向自曼伸出手,往前挪了挪,輕輕握住自曼的胳膊,自曼的身體僵硬得像一塊石頭。


    “阿曼,我不該出手打人,打人是我不好,我已經和梁先生道歉了,是我太衝動了,沒有了解清楚,你原諒我好不好?”


    顧羽寧能感覺出自曼對他的排斥,他隻能耐心的一點點地哄著,然後慢慢靠近,輕輕將她摟如懷中,在她耳邊輕聲細語:“阿曼,原諒我,我保證以後不會再那樣了,我知道我弄疼你了,我當時沒有控製住,你相信我這是最後一次。”


    他捧起自曼的臉,想吻住自曼的唇,卻被自曼躲開了。他真的帶著誠意來向她道歉,希望她能原諒他,他低聲下氣地說了很多好話。


    床頭吵架床尾和,他們是夫妻,有什麽不能過去的呢。


    可自曼鐵了心不想過去。


    顧羽寧好話也說了,勸也勸了,他真的感覺有心無力,垂頭喪氣地從樓上走下來,往客廳沙發上一癱,他不想哄了,感覺怎麽哄都是徒勞的,他堂堂七尺男兒,在外是雷厲風行的公司總裁,在內他都把頭低到塵埃裏了,還是於事無補,難道非要把他給淩遲處死才行嗎?


    齊容雲根本就不知道顧羽寧對自曼做了什麽,她滿懷期待,“哄好了嗎?”


    “哄不好,真難哄。”


    齊容雲的臉一下子就黑灰灰的,問他:“你好好說了嗎?道歉要拿出點誠意,不能就嘴上說說,你爸當年哄我的時候帶著我去看電影,去北海公園劃船,還去香山看紅葉,你得動起來。”


    顧羽寧捂著半張臉,在齊容雲麵前總是一副長不大說話都欠揍的樣子。


    “媽,現在不實行您那個年代的了,還劃船看紅葉,老土的掉牙,您快歇會吧!您有管我那個閑功夫還不如迴老宅子吧,舍得看我不順眼。”


    “還不是你到處和別的女人糾纏,你說你都……”


    茶幾上的電話鈴聲打斷了齊容雲的話,手機是顧羽寧的,來電顯示蘇小歐。


    齊容雲不由分說地搶在顧羽寧之前拿起電話,接通後,毫不客氣地數落起蘇小歐。


    “我兒子都結婚了,你打電話做什麽?你個臭不要臉的……”


    電話倏地斷線了,後麵“狐狸精”硬生生地切斷了。


    顧羽寧搶過電話,“媽你幹什麽?怎麽罵人啊?”


    “罵人,我還想打人呢,你和她斷不斷?”


    “我和她早斷了,她打電話我都掛斷,您怎麽還接啊。”


    齊容雲氣不打一處來,“你給我把她拉黑。”


    “拉不拉黑有什麽意義,您快別鬧了啊!”顧羽寧拿著手機,一溜煙跑上了樓。


    齊容雲捂著胸口氣得頭暈腦脹。


    顧羽寧躲進書房想清靜一下,“咚咚咚”又響起了敲門聲。


    他以為是齊容雲,一臉的煩悶和愁苦,打開門,“媽您又……”


    話剛開個頭,卻見自曼光著腳,穿著白色的睡裙,頭發散著像個女鬼似的,嚇了他一大跳。


    “你怎麽來了?”他以為自曼想通了,想明白了,心裏陡生一陣輕鬆和喜悅。


    自曼一句話也不說,把一份打印好的離婚協議書遞給他,上麵有她的簽名。


    顧羽寧擰起眉頭,瞬間臉色陰沉如烏雲般,這份離婚協議書他早看過了,之前是自曼丟進垃圾桶的草稿,這一份卻是正正經經,字體大小都是按照正規要求調整好的。


    顧羽寧捏在手裏,“你先進來,我們談談。”


    “不用,你簽字吧。”


    顧羽寧把她拽到房間裏,關上門。


    “媽在呢,你非要鬧到這個地步?”


    自曼覺得長痛不如短痛,沒必要拖拖拉拉,長輩們那邊即便一時接受不了,以後也會慢慢接受的,她不能給顧家生孫子,也無法承受顧羽寧對她自尊的踐踏,而且一直耗著結果依然如此,不如一刀斬斷。


    自曼在感情上不喜歡拖泥帶水,這點完全遺傳了蔣玉玲。


    “你現在連疼你的婆婆都不在乎了是吧?阿曼,所有人都說你最善良,你現在這樣逼我?”


    自曼轉身從書桌上拿起鋼筆,遞給他,“簽吧,我們好好的結束。”


    “阿曼,你先冷靜冷靜,我媽在,我給你時間冷靜。”


    “我現在很冷靜。”


    顧羽寧低聲地懇求她:“阿曼,別逼我,媽媽在,我不想她高血壓犯了。”


    “我沒逼你。”自曼冷若冰霜。


    顧羽寧從來沒有被女人逼到這個份上,簽字,休想!他把離婚協議書蜷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自曼仰著臉,與他的目光相撞,質問他,“你想一直這麽過下去?”


    “對,我不會放你走。”他咬著牙說,“你永遠也別想。”


    顧羽寧看著她那張無比美麗卻如破碎了一般的臉龐,他的控製欲達到巔峰,他就是要把這樣的她留在這裏,無論以後如何,這就是她何自曼的命。


    自曼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顧羽寧看著她許久,不得不蹲下來,握住他的肩盯著她。


    自曼想不通顧羽寧為什麽這麽固執,為什麽非要把她囚禁在他的牢籠裏,為什麽他什麽都得不到卻不肯放手,為什麽!


    何止她想不通,顧羽寧自己也想不通為什麽。


    顧羽寧不理解為什麽自曼非離不可,隻是因為他打了人,他粗暴占有她,還有說了幾句難以入耳的話,隻是這些就把他判了死刑,他想不明白。


    夜色很濃,濃得如墨一般,亦如顧羽寧和何自曼的心結磨也磨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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