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羽寧臉色凝重,照片裏的自曼笑得如日月光華般燦爛,可對著他卻從來沒有幾次笑模樣,還有陳何,他和自曼結婚前聽說陳何在北歐一個風情小鎮上向她求了婚,當時他並不在意,如今看到這張照片,他覺得很礙眼。


    肖家俊絲毫不在意顧羽寧的反應,淡然而不失君子風度地笑了笑說:“我和陳何在一次旅行中結識,後來陳何介紹他的女朋友何自曼給我認識,我對何自曼一見傾心,我表達了愛慕之意,被她拒絕了,後來我得知她居然是蔣總的女兒,真的難以想象何自曼會是正生集團的唯一繼承人。所以,我想知道顧總是蔣總挑選的女婿嗎?”


    顧羽寧沉默不語。


    “如果顧總是蔣總挑選的女婿,顧總又何必急於一時,宏遠項目對正生集團是個芝麻粒大的事情,我想蔣總一定有她想要的東西。”


    顧羽寧依舊沉默。


    “我想你永遠都不會和何自曼離婚,正生集團會落在何自曼的手裏,必然也就在你的手裏了。”


    顧羽寧輕聲一笑:“肖大哥,你不會認為我顧羽寧要靠一個女人來維持後半生的財富吧!我是蔣總選中的女婿不假,但阿曼嫁給我絕不是因為蔣總。”


    “你怎麽知道不是?蔣總在背後做了什麽事你又知道多少,顧總,如果你真的不在意何自曼背後的利益,你不愛何自曼就和她離婚,我也會讓宏遠項目順利過關,我們一起逼蔣總一把如何?”


    “你怎麽知道我不愛阿曼?”顧羽寧忽然反問他。這幾句話中,他隻覺得這一句最刺耳,最揪著他的心,讓他不舒服。


    肖家俊又笑了笑:“我妹妹曾經告訴我你不愛何自曼,你愛蘇小歐。我妹妹是情感專欄作家,這一點她應該不會看錯。”


    肖姿嘟起嘴:“哥,你們男人談業務都要扯到女人身上嗎?你們不可以隻為利益最大化而達成共識嗎?即便何自曼背後有多麽雄厚的資源,可終究不是她自己創造的,到時候她拒絕簽字繼承,你們又能得到什麽。”


    肖家俊和顧羽寧有片刻的沉寂。


    “唉!有時候得到越多的人反而失去的更多吧!”肖姿搖搖頭,端起酒杯,幹了顧羽寧的酒。


    肖家俊略表讚同地點了點頭:“妹妹說得有理,顧總,我條件不變,你決定吧。”


    顧羽寧微微垂首不語,條件談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他想迴家。


    車裏的光黯淡極了,看不清顧羽寧的臉,也看不清肖姿的臉。


    “你真的要迴家?”肖姿第二次問。


    顧羽寧輕“嗯”一聲,迴家,母親在家,他必須迴去,結婚前的晚上,母親與他說了很多話,有一條要求他結婚後必須不能留宿在外,他像一個孩子答應母親好好上學一樣輕易地答應了,一直以來,他不常迴家,最習慣睡在公司的那個隔間裏,方便又自在。


    “羽寧哥,你愛上何自曼了。”肖姿沒有用詢問的口氣,而是平淡的敘述。


    顧羽寧靠在座椅上,醉意沉沉,淡淡地“嗯”了一聲。


    肖姿忽然踩了刹車,停在路邊,解開安全帶,撲身過去吻住顧羽寧,用力地吻,不顧一切地吻走那一聲“嗯”,顧羽寧完全沒有動彈,任由她吻,或許這樣的吻在他眼裏就是吻別。


    肖姿糾纏著他的唇,糾纏到力氣漸失。


    “羽寧哥,陪我待一晚,什麽都不做,靜靜地待一晚。”肖姿在他的唇邊乞求。


    “小姿,我是個忠於婚姻的男人,即便我真的要離婚也是因為和阿曼走到了盡頭,別的我不會去做。”


    “我知道。”肖姿坐迴原位,深深地吸了口氣,“好吧!我送你迴家。”


    別墅大廳的水晶燈已經調成暗光,自曼迴到家才發現婆婆齊容雲不在家,時間有點晚,她發了條信息給齊容雲,齊容雲沒有迴複。估計是因為小姨的事,齊容雲去陪小姨了吧!


    自曼睡不著,在三樓的畫室呆呆地坐著,偶爾瞄一眼自己的畫,越看越覺得差強人意,她第一次發現自己的畫有那麽大的瑕疵,畫了那麽多年的畫,她一直自信到自負,今天聽梁思安的一番話,她覺得自己就像從雲端跌到了地上。


    她心裏抑製不住的煩悶,抓起一幅畫撕了,又抓起一幅畫撕了,畫室裏的成品畫被她撕得滿地狼藉,她站在畫架前,看著一幅半成品圖,她想畫一個小女孩站在月亮上,月亮上掛著一個梯子,小女孩為什麽爬上月球,因為地球太髒了,自曼畫出地球的輪廓,要一遍遍上色,晾幹,再上色,畫油畫需要耐性和時間,她好像越發耐不住性子,這幅畫擱置了一個月。


    她坐下來,調整畫板高度,拿起色盤和油彩料,調出色彩鮮明的顏色,一塊一塊地像藻澤地,她要靜下心好好畫出一幅畫,隻要用心努力,她的天分怎麽可能比不上梁思安的徒弟千予。


    ……


    步履歪歪斜斜,腳下像踩著雲朵,顧羽寧走進來,黯淡的燈光讓他更加迷醉。


    “何自曼!”他大聲喊,無人應他,他晃晃悠悠地走上二樓,在拐角處停了一下,轉身朝三樓而去。


    軟綿綿的地毯,他好想躺下來睡一覺。


    “何自曼!”他“砰砰”地敲門。


    畫室在三樓的最犄角,離臥室很遠。自曼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叫她,她放下色盤和畫筆走出來,拐了個彎直走又拐彎,遠遠地看到顧羽寧在哐哐地敲她的門。


    “開門!何自曼!”


    “我在這兒。”自曼皺起眉頭。


    顧羽寧扭過頭,光影交錯重疊中一個窈窕淑女站在走廊裏,他嘴角噙著笑,慢慢地走近那個身影,一絲清醒的意識支撐著他晃動的身軀。


    濃烈的酒氣伴著一縷淡淡的香水味。灰白條紋的襯衣解開好幾粒扣子。


    自曼往後退了退,顧羽寧站住,身子前傾,“你嫌棄我?”


    “你又喝酒了!我去倒杯溫水給你。”自曼知道他喝完酒就要喝水。


    “阿曼……”顧羽寧上前抱住自曼,緊緊地箍住她,酒氣灑在自曼的臉上:“阿曼啊!”他莫名其妙地重複叫她的小名。


    自曼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動彈,也不敢多說話,她怕他像那天晚上一樣發了瘋地強取她。


    “阿曼啊!你是不是怕我?”


    “三哥,早點休息吧。”


    “不許叫我三哥。”顧羽寧的臉貼著自曼的臉,手不老實地在她身上亂摸。


    “顧羽寧,別這樣。”自曼渾身僵硬。


    “不許叫我名字。”他霸道地抿住她柔軟的唇。


    自曼順從他,“那叫你什麽?”


    “叫我老公,記住,我是你老公。”顧羽寧說完最後一個字,便癱坐在地上。


    顧羽寧耷拉著腦袋,曲起一條腿,純黑的褲角沾染一層淺淺的灰塵,手臂搭在膝蓋上,好像睡著了。“喂!你不能睡在這兒。”自曼蹲下來歪著頭瞧他。


    顧羽寧忽然把她擁在懷裏,往地上一躺,自曼嚇了一跳,貼在他的胸口上,身體整個壓在他身上,他兩隻胳膊像鉗子一樣鉗住自曼,不讓她動彈一下。


    走廊的燈閃一下又一下,顧羽寧躺在地毯上覺得好舒服,抱著一個柔軟的身體也好舒服。


    自曼聽到他如戰鼓擂嗎的心跳聲,聞到他身上屬於男人味的體香,夾雜別的女人的氣息。


    “我會壓壞你的。”自曼不知道怎麽讓他鬆手,隻好硬著頭皮這麽說。


    顧羽寧輕輕撫摸著她的背,箍緊的力道卻絲毫不鬆懈。


    他沒有醉得徹底,他迴家想看到自曼,想抱一抱她,在他心裏,他為自曼留了一席之地,畢竟自曼是他心甘情願娶迴家的女人,他不知道自己愛不愛自曼,就是覺得家裏有個女人在等他迴家,他覺得這種感覺很好。


    “阿曼,就這樣讓我抱一會兒吧。”他說。抱一下就好了,別的他不想,他也沒有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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