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上說,人總是在接近幸福時倍感幸福,在幸福進行時卻患得患失。


    自曼是聽姐姐說的,可她竟沒有接近幸福,也沒有在幸福中,每日睜開眼,她都覺得真實的世界離她很遠很遠,眼前的一切都好像在一場噩夢中,嫁給不愛的人,麵對沒有血緣關係的“媽媽”,還有失去的那個孩子,本以為會成為她的牽絆,結果……


    所有的所有,來的太快,失去的也太快。


    她根本來不及去從容地應對。


    “鈴鈴鈴”


    門鈴響了。


    鉛灰色的棉服包裹著高挑纖瘦的何自青,何家的女兒長得都極為引人注目,自青天生妖嬈,自曼天生清麗,一個像玫瑰,一個像蓮花。


    玫瑰容易紮手,蓮花適合遠觀。


    “你婆婆呢?”自青風風火火的,總感覺她有點王熙鳳的趕腳。


    自曼看了一眼時鍾,“應該快到了,姐,我婆婆挺好相處的。”


    “婆媳關係最難處,你姐我是過來人,姓孟的他媽就不喜歡我上台表演,和她的姐妹兄弟說我是戲子,平日裏總對我挑三揀四,她們那個年代的人即便是去過幾次國外,也洋氣不了。”


    自曼咬了咬唇,看著自青把棉服脫掉,規規整整地放在衣架上,然後脫了羊皮靴子,換上一雙家用拖鞋。


    “阿曼,你別那麽天真!我嫁給姓孟的,圖的就是他對我好,錢我也不缺,結果呢,他對得起我嗎?你別以為男人都是吃素的,男人在外麵沒有幾個紅顏知己,丫的都覺得丟份,這社會好女人沒男人稀罕。”


    自曼倒了一杯溫水給她,坐在沙發上靜靜地聽她如機關槍掃射似的說話。


    自打自曼聽說姐姐和姐夫鬧離婚,姐姐像變了個人,每每都向她傳遞一番好男人已經在世界絕種的言論,她也不敢反駁,怕一不小心更惹惱姐姐。


    “姐,我婆婆買了好多東西給我。”阿曼趁著她喝水,緩口氣的空檔說。


    “你婆婆人不錯啊!不過,她兒子就那樣吧!”自青把水杯輕輕放迴茶幾,又說,“顧羽寧和姓孟的就是一丘之貉,妹,你不是發信息和我說想離婚嗎?”


    自曼點點頭,“我和顧羽寧說過,他沒意見,但……”


    “他和你談條件了,是不是讓你去和長輩們去說。”


    自曼吃驚地睜大眼睛,使勁地點點頭。


    “哼!和姓孟的一樣,他不同意離婚,讓我一個人麵對家裏的人,搞得好像是我在胡鬧,在耍脾氣,妹,有些事我沒有說,我和姓孟的離婚經曆了太多波折,我現在看見他就覺得惡心。”


    自曼似懂非懂地也聽明白了一點,看見一個人惡心,那應該是有多麽厭惡呢。


    “妹,你真想離的話,隻要有顧羽寧的出軌證據,他不離也沒辦法。”自青說完最後一句話,好像泄掉的皮球,靠躺在沙發上,眼神空洞,不知在看哪兒。


    自曼伸手按了按她的手臂。


    姐姐離婚三個月了,這三個月她沒見姐姐哭過,也沒見姐姐消極過,在她的印象裏姐姐像個不倒翁一樣一直立在舞台的中央,台下有萬千觀眾,包括她在內,她隻看到姐姐剛強果斷的一麵,隻是這表麵上看似無堅不摧的姐姐,傷的卻是深見骨髓。


    她不敢多說,唯有默默地陪伴,所以在她陪著姐姐去酒吧喝酒的時候,她看到了顧羽寧,他們坐在一起,嘻嘻哈哈,酒不離手,那種笑中有淚,淚中有笑的樣子看著讓人心疼。


    那天,她拉住姐姐,顧羽寧也在旁邊,她鄭重其事地告訴她,也算是告訴他。


    “時間可以治愈一切的傷痛。”


    書上說,迅速擺脫失戀的陰影便是尋找到另一個人來寄存失戀的靈魂。


    姐姐沒有找到,而顧羽寧找到了。她就是他的那個容器。


    門外有車子的轟鳴聲。


    自曼趕緊去開門,房子的指紋密碼鎖隻存入了她和顧羽寧還有胡阿姨的。


    “媽媽。”門開了,自曼上前擁抱了齊容雲,“一路辛苦了,爸爸呢?”


    “迴南池子那邊了,今晚上我們過去吃晚飯。”齊容雲握著自曼的手,好生端詳了一會兒,關切的目光最後落在她的肚子上,“孩子怎麽樣?檢查有問題嗎?”


    自曼嘴角一牽,疑難之際,自青慢慢悠悠地走過來,“阿姨,好!”


    “哎,自青也在啊!敢情你們姐妹在一起呢,我還擔心阿曼寂寞,快別站著了,進去坐。”


    齊容雲脫了一身的累贅遞給陳姨,陳姨把行李和隨身物品拿到二樓西邊的房間。


    自曼燒了一壺銀針茶奉上,婆婆喜好喝茶,她不敢怠慢。


    “阿曼真乖!”齊容雲滿臉笑意,歲月沒有在她的俏麗容顏上刻下太多的痕跡,她美得雍容大方,高貴典雅。


    自青瞟了一眼自曼,她這個妹妹永遠是人前得體大方,善良溫順,人後受盡委屈,憋在心中。


    “阿姨,這次去法國玩得如何,巴黎鐵塔,香榭麗舍大道,塞納河畔,應該都去了吧!”自青笑道。


    “去了,看了外國文化終究比不上咱們有五千年文明的中國。”


    自青淡淡一笑,“是呢,這不我出國留學還不是迴來了。”


    “你們就是喜歡趕潮流,說出國一窩蜂都出國,迴來後還不是要靠家裏人,不過幸虧你們沒留在國外,當時羽寧有那個打算的時候,我差點嚇壞了,你們年輕人一到了外麵心思就花了。”


    自青點點頭,“是呢,我們這樣的海歸就是賺個好聽的名頭,哪兒能像阿曼一下子就考上了北大,畫畫能畫出一棟房子了。”


    “姐,那是偶然事件,現在畫不出了。”


    自曼謙虛地低下頭,畫畫是她畢生的愛好,能將愛好變成職業,也在她的意料之外。


    齊容雲滿意地看著自曼,不管從家世還是自身的修養來看,自曼完全符合顧家對媳婦的要求,隻不過唯一的缺憾是自曼的家庭不完整。


    “夫人,您看看,擺不下了。”陳阿姨一直忙活著,把從法國買迴來的東西拿出來,一件一件地堆在茶幾上。


    齊容雲拿起一件很簡潔大氣的包裝盒遞給自青,“來,這是給你的,香水,你不喜歡可以送人。”


    “謝謝阿姨。”自青收了,香水,她不排斥任何香味,每個女人應該嚐試換各種各樣的香水味。


    “剩下的啊,就是你的了。”齊容雲握住自曼的手,指著那幾個包裝盒子,“這幾樣是專門飛香港去買的,阿膠、燕窩、雪哈,還有些藥材,給你補身子,其餘的是給羽寧和你的新婚禮物,奢侈品你們都有,我看上的你們也不見得喜歡,買來你們喜歡就留著,不喜歡就送人,總之,去這幾天可花了不少錢。”


    自曼似笑非笑地點點頭,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那些補品。


    孩子沒了的事,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現在隻盼著顧羽寧能迴來了結他母親的這番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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