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迴頭,還讓出了一條道。


    陸時跟裴清晏往前又走了幾步,看到院門口的人散開之後,地上赫然出現一個全身烏黑被五花大綁的人。


    “時哥兒,你們可迴來了,快去找裏正,你們家進強盜山賊了。”平時跟陸時關係不錯的一個小媳婦,抓著陸時的手臂,就指著地上不停咳嗽的黑人。


    “是啊,這個人可是大膽的很,居然進來就放火,還好被我們發現了。”一旁有人補充。


    “強盜?山賊?”陸時詫異不已。


    這個朝代的治安不如後世,他是知道的。可是光天化日的他家裏就進山賊了?


    這山賊是打聽好了,全村就他家的銀子多不成。


    “別急,仔細看看。”裴清晏穩如老鬆的聲音在陸時的耳邊響起。


    陸時點點頭,反正就算是山賊,現在也被村民們綁起來了,看樣子還被折騰的不輕。


    他就俯身下去,認真的看起來。


    可是越看越不對勁啊,這黑乎乎的人身上的衣服怎麽這麽眼熟,看著有點像。


    陸時迴頭看向自家相公。


    兩人一起開口:“朱逢春!”


    這兩人才說完話,身後就傳來姑姑跟小妹的驚唿聲,


    “這是怎麽了,清晏、時哥兒,地上的是誰。”姑姑一手牽著小妹,一手還提著兩斤豬肉。


    她剛才也是走到家門口的時候被人告知說家裏進了山賊了。


    這是怎麽迴事啊,她不過才離家一會就出事了嗎?


    “不對!大妹,大妹還在家裏!救人啊……”姑姑突然大叫起來。


    一開始她還沒反應過來,看到陸時跟裴清晏了才想起大妹還在家中。


    圍著的村民們一聽這話,又要衝進去找大妹的,有安慰姑姑別急,山賊已經抓到的。


    裴清晏看著越來越亂的場景,抬起手臂,洪亮的喊出聲:


    “大家靜一靜,可能是有什麽誤會,地上這個人不是山賊。”


    陸時也不停的點頭附和,“這人是今日跟我相公一起從書院迴來的同窗。”


    姑姑愣住了,她想起來了,她去村裏的屠戶家中割了兩斤豬肉不就是因為朱逢春來家做客了嘛。


    在場所有的村民跟孩子也都愣住了,愣了一會之後又是紛雜的議論聲。


    “大家靜一靜。”裴清晏隻能再次高聲讓所有人安靜下來。


    地上黑乎乎綁成一團的人還在不停的咳,還時不時有點黑煙從嗓子眼裏噴出來。


    “咳……咳……”


    陸時見狀趕緊對著眾人道:“水,快拿水。”


    然後院門裏的一個年輕村婦,轉身就將院中水井旁的小桶端來。


    一桶冷水全部澆在的地上黑人身上。


    “呃……”陸時想說,他說的水意思是朱逢春咳的厲害,想給朱逢春喝點水,緩口氣好說話。


    沒想到居然直接一大桶水澆上去了,算了,形式不一樣,好像效果是一樣的。


    朱逢春身上的黑灰被衝掉,露出了圓乎乎白白的臉,身上的學子服也說明了適合讀書人。


    將嘴裏的一口黑水吐出來之後也能開口講話了,


    “大妹……沒事,剛才我、把她從廚房抱出來、放在後院了。”喘了幾口氣,斷斷續續的將話說完了。


    “朱逢春!到底怎麽迴事,我家怎麽成這個樣子了,你跟大妹怎麽也成這個樣子了。”


    陸時跟裴清晏從認出地上的人是朱逢春之後,心裏就不擔心大妹了。


    不過聽朱逢春的意思,大妹還是有點事。


    “我…想著跑出來喊人,結果剛出院子,就被人打暈綁起來了。”朱逢春答非所問。


    還憤憤不平的看著在場的村民們。


    “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哦,你這副樣子黑不溜秋、鬼鬼祟祟的從院子裏衝出來,不像山賊像什麽?”裴清晏替村民們懟了朱逢春。


    然後拱手謝謝在場的村民們,讓大家都散了,誤會一場。


    眾人一看,的確是秀才公的同窗,確實是誤會了,也都擺手稱不用謝,就都各自迴家了。


    陸時心想,要是她們知道自己綁起來的也是和秀才公,不知道會不會嘴巴都合不上了。


    先不管朱逢春了,陸時跟姑姑小妹先跑去後院看大妹去了。


    到了後院才看到大妹也是渾身黑灰的趴在石凳上。


    陸時忙抱起大妹用袖子將臉上的黑灰擦了,又用點力的拍了拍大妹的臉。


    “大妹,大妹。”


    “姐姐,你醒醒啊。”小妹也不停的喊。


    “咳……咳咳,二哥?你怎麽在這。”大妹幽幽的醒過來。


    姑姑看人沒事了,就交代了一句自己迴廚房燒水去了,大妹跟朱逢春這模樣都得洗澡才行。


    “剛才好大的黑煙,你倆沒給廚房燒了吧。”


    姑姑問了句,要是廚房燒了也完犢子了,燒不了水也做不成飯了。


    就是喊村裏的瓦匠現翻修,沒個兩三天也好不起來。


    大妹坐直了身子,搖搖頭,“沒有,廚房沒事。”


    剛才她就是嗆了口濃煙,其實跑出來就沒事了。


    結果朱逢春非要抱起她逃,慌不擇路的將她的腦門撞上廚房的門框,這才磕暈過去。


    姑姑一聽廚房沒事,還是先燒水重要。


    陸時也沒急著問大妹到底是出了什麽事,讓大妹緩緩。


    “咱先迴房,一會姑姑的水燒好了,你先個澡,再慢慢說。”


    陸時跟小妹一邊一個扶起大妹。


    往前麵的廂房走。


    正好遇上了,提著朱逢春後領子的裴清晏。


    “大哥。”大妹有點心虛的低頭。


    “大妹……”朱逢春哭腔的看著大妹,也不知是心疼大妹,還是想讓大妹替自己求情,一會讓大舅哥下手輕一點。


    “嗯,你先迴去休息。”裴清晏看到自家花一樣的妹子被朱逢春謔謔成像是從窯洞裏爬出來似的,心裏就心疼。


    手上力道加重,拎著小雞仔朱逢春往客房走去。


    “大……”朱逢春又嚎了一聲。


    “大你妹啊!”陸時忍不住了,這家夥還真是在哪兒都不安穩。


    姑姑動作快,收拾了廚房後,不一會水就燒好了。


    大妹跟朱逢春洗完了,都去了堂屋。


    姑姑的那邊的菜也燒的差不多了。


    “說吧,怎麽迴事?”


    裴清晏剛才將朱逢春扔進客房之後就沒管了。


    後來除了提水進去,又拿了自己一身幹淨的衣服給朱逢春,還沒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


    朱逢春不停的跟陸時還有大妹賠不是,陸時倒是沒有怪朱逢春,他覺得隻要人沒事,其他都是小事。


    但是大妹隨手拿起長幾上的雞毛撣子就抽在朱逢春的身上,


    “你來說說,告訴大哥二哥這是怎麽迴事!”


    朱逢春滿屋子逃竄,哎呦哎呦的叫個不停。


    “我就是想表現表現,看姑姑太辛苦了,想著我來先燒火做兩道簡單的菜。”朱逢春無比委屈。


    “你做兩道簡單的菜就能差點把廚房也點了?”裴清晏說著說著覺得不對勁,止住了話頭。


    皺眉問:“你什麽時候學會做飯了?”


    他認識朱逢春以來,這家夥可是生火都不會,扔到野外就是隻能吃屎或者餓死的結局。


    “他才不會做飯,生火都不會!”大妹說的就是裴清晏心裏所想。


    陸時覺得也是,要是會生火也不能才一會就將廚房霍霍成這樣。


    “他該不會是將將濕柴拿進去燒了吧。”陸時問大妹。


    大妹點頭,“我說燒火不用他,不用他,我來就好。他讓我去看著鍋,然後就跑出去了。”


    “抱迴來一堆柴,一股腦的全都丟進了灶膛裏。還不讓我看,結果灶膛被塞滿了,我都沒反應過來,黑煙就熏的人睜不開眼睛了。”


    說完了話,手裏的雞毛撣子也沒閑著,一下一下的抽朱逢春,不過也就是架勢嚇人,力道是收著的。


    加上朱逢春靈活的逃竄,也沒打到幾下。


    陸時想起自己前天弄好的一筐鬆木枝,心裏頓感不妙。


    “濕柴?朱逢春你拿的是什麽濕柴,我們家的柴不都堆在柴房嗎?”


    “就是柴房外麵的一個大筐啊,我看既然外麵就有,還要進去拿幹啥,就順手都抱進廚房了。”朱逢春縮著脖子說了。


    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又闖禍了,那個筐裏的難不成還是有其他作用的柴?


    陸時長歎一聲,一手捂臉,心累啊。


    “那筐裏是什麽?”裴清晏見自己的小夫郎這個樣子,問向朱逢春。


    “我不知道啊,我看著就是普通的柴啊。”朱逢春有點呆若木雞了。


    大妹扔掉了雞毛撣子,坐在了陸時邊上,替二哥說道,“那筐裏是二哥前日挑出來的鬆木枝,用藥酒浸泡了,需要在背光的地方陰幹一些。”


    裴清晏點頭,之前夫郎說過,姑姑的身子早些年傷了,江南又濕氣重。


    每到了陰雨天和冬天都會全身關節疼痛,鬆木枝是去除風濕效果最好的東西了。


    “這......我也不知道啊,我看著像是柴,還以為是柴房放不下了,所以才放外麵的。”朱逢春一口一個嫂夫郎莫怪罪。


    “沒事沒事,你也是好心,鬆木枝不值錢,我再弄些就是了。”陸時還是挺喜歡朱逢春的,看著他都被大妹跟裴清晏說了一通。


    也不忍心繼續罵他。


    還好,就是起了黑煙,其他並沒什麽。


    等姑姑將燒好的肉端上來,朱逢春已經自我調節好了,吃的比誰都多。


    姑姑一開始還笑嗬的讓朱逢春多吃點,後來就悄悄的問了裴清晏:“你們書院飯堂都不給肉吃?那明天你們走的時候,姑姑給多多的包上些肉幹。”


    裴清晏一頭的黑線。


    最後肯定是光盤行動了,朱逢春為了彌補自己之前的過錯,就主動提出來要去刷碗。


    被大妹跟裴清晏厲聲阻止了。


    “你可別進廚房了,明天你拍拍屁股走了,我夫郎還要吃飯呢。”裴清晏絲毫不給朱逢春留顏麵,讓朱逢春去刷碗,肯定會都給砸了。


    “我去,你待著。”大妹也下了命令。


    正要卷袖子跟姑姑一道去廚房,卻被姑姑攔了下來。


    “你們都不用去,這才幾個碗,我順手就洗了,你們帶著朱秀才去村裏逛逛去,村後頭開春了好玩,去玩去吧。”


    姑姑總是將裴清晏大妹等人還當孩子一樣。


    “謝謝姑姑,姑姑真好,姑姑以後不要喊我朱秀才,喊我逢春就好。”朱逢春的小嘴抹上蜜了,好聽的話不要錢往外說。


    哄的姑姑心裏舒服的很。


    陸時都不得不佩服,就沒有朱逢春拍不好的馬屁。


    不過村後頭還真是挺適合踏春的,冬天下雪可以貓在家裏打牌烤地瓜,開春了自然沒有悶在家裏的道理。


    帶上小妹,幾個人就去了村後頭。


    幾個人一直玩到了夕陽西下。


    族長家裏不平靜了,下午裴書墨就跟他娘從田裏迴來了,一進門就看到他爹的臉色不對勁。


    裴書墨一下就想到了自己的事,心裏一抖。


    “爹,這是怎麽了?”小心翼翼的開口。


    族長沒有說話,而是讓書墨他娘去廚房做飯,他跟書墨說話。


    等老妻走了之後,族長才撂下一句話,


    “你就斷了念想,那張家去不得!”


    裴書墨急了,想要去拉族長的衣袖,可是腳下一個打軟,就跪倒在地上。


    “爹,為什麽啊,之前你不是都說可以讓我自己做主了嘛。怎麽好好的,又不同意了。”


    “那姓張的不是什麽好人,那張家也不是什麽好去處!你就歇了這份心思吧,以後都不準出村子。”族長將陸時打聽的那些關於張家的事大致的跟裴書墨說了說。


    但是裴書墨一句都聽不進去,一聽說他爹不準他再去臨城縣了,當場就慌了。


    他不能想象要是從此見不到張公子,以後怎麽活。


    “爹,就算我求你啊,兒真的離不開張公子啊,我不怕張家是龍潭虎穴,我不怕去吃苦受罪,我會好好的孝敬張老夫人,還有以後的主母,會讓她們喜歡我的。你關著我是不對的,我就是要去城裏,就是要去張家。”


    裴書墨苦苦哀求,哭的滿臉淚痕。


    族長沒想到一直乖巧聽話的哥兒,居然敢這樣的頂自己的話。


    氣的胸口疼,腦子也越發的嗡嗡作響,一個沒控製住,巴掌就落在了裴書墨的臉上。


    “真是一點羞恥都不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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