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知府走的時候,彭印跟徐懷良沒有上前多話,隻是規規矩矩的行了禮。


    心裏是悔的腸子都青了,他們就不該應邀過來,本來是想跟謝同書一起能拜會曹大人,沒想到竟然被謝同書給連累了。


    聽著曹知府話裏的意思,對謝同書是極為不喜的。


    以後還是離這個傲慢的謝同書遠著些。


    兩人打定了主意,也不理會臉青僵直的謝同書,便結伴下樓出了廣聚軒。


    次日,當東安巷的裴家門房收了一小簍請帖、拜帖、賞花會、品酒會、賦詩會等等邀約的時候。


    裴家的眾人都已經坐著馬車出了城門。


    用裴清晏的話來說,這些邀約都是借著匯文賦詩的名頭飲酒作樂,沒什麽意義,反而是容易讓人沉迷和自得,誤了讀書。


    所以與其每一個人都拒絕,還不如直接釜底抽薪的離開。


    馬車先去白鷺書院,裴清晏三人下去之後陸時帶著大妹小妹還要迴裴家村,所以出發的時辰很早。


    沒想到還有比他們還早的人等在城門之外,是一輛中型大小的馬車,不過雕花精致,一看就是大家之物。


    車旁站著一個身穿醬紫暗紋長衫的少年,見著裴家的馬車招手攔停。


    待裴清晏等人下來之後,才作揖一禮:


    “裴兄,還未恭喜得中案首,小弟是心服口服。”來人姿態放的很低,態度也非常的好,一聲裴兄中自有尊重和親密。


    “趙公子!”裴清晏有些意外。


    是趙景然,自從院試前那次事件之後就被趙老太爺關在府中閉門思過,平江城的眾學子還猜測趙景然會不會參加這次的院試呢。


    結果果然是趙老太爺探花郎親自教養出來的,取了院試第二的成績。


    就是不知道等在這裏的原因是什麽,難不成是為了感謝之前衙門公道之上的相幫?要說謝,自己跟楊朝峻才是應該好好感謝趙老太爺傾全府護衛抵擋大皇子派來的刺客之救命之恩。


    朱逢春跟許長平是後來才到平江城的,所以並沒有見過趙景然,有些好奇。


    趙景然看得出裴清晏的疑慮,笑了笑沒有立馬解惑,而是拱手對著朱、許二人也作了一揖,


    “這兩位就是朱兄跟許兄吧。”其實趙景然完全可以稱唿朱賢弟跟許賢弟。


    這讓裴清晏也是有些意外的,以前的趙小公子可是意氣風發,鮮衣怒馬的,看來經曆了事情之後真的變化很大。


    身上沒有浮氣了,沉穩很多。


    “這位就是趙家的小公子趙景然。”裴清晏給朱、許兩人介紹。


    “趙公子。”二人拱手作揖。


    趙景然笑著搖頭,連連擺手,“公子喊著太見外,以後就喊趙景然吧。”


    顯然是真的一點貴族世家公子的架子都沒有了。


    朱逢春跟許長平覺得眼前這個趙小公子十分的合眼緣,人家伸出友誼之手了,哪能不接著。


    “那好,以後你也喊我朱逢春。”


    “喊我許長平就行。”


    趙景然都一一應了,看了看裴清晏依然不解的目光,不好意思的摸了下鼻子。


    指了指身後的馬車道:“我被祖父趕出來了,他老人家說無法繼續教我了,讓我跟你們一起去白鷺書院。”


    接著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這是他寫給山長的信,以後我可跟你們是同窗了,還請裴兄照顧一二。”


    裴清晏恍然,原來是這樣,隨即答應一同去。


    趙老太爺應該也是覺得趙景然繼續在平江城跟一群文人公子廝混了,所以想到了白鷺書院。


    陸時在馬車的窗戶都看到了,讓小妹催他們快點啟程。


    朱逢春顯眼包特質又出來了,非要坐趙景然的馬車,氣的大妹一記記小刀似的眼神嗖嗖的飛過去。


    奈何朱逢春心頭上根本就沒注意,就這樣裴清晏陸時他們的馬車在前,趙景然的馬車在後,一同駛在了官道上。


    等到了白鷺書院山腳下的時候,裴清晏說什麽也不讓陸時送他上去,拿了裝著換洗衣裳的包袱還有一些送給山長和夫子的平江特產就要上山。


    朱逢春看到大妹將包袱塞給他之後就背過去不理他了,才發覺大妹好像生他的氣了。大家夥等著他上山又沒時間去哄,急的直跳腳。


    陸時拉著大妹小妹就迴了馬車,說好了過幾天帶著姑姑鹵的肉幹再來看他們。


    裴清晏等人迴了書院,何等的熱鬧不用說了,白鷺書院雖然每年不少的秀才和舉人進士,可是這案首還是大晉開國後的第一迴。


    尤其這次不光是案首,還來了個第二名的趙景然,這可是平江城趙家探花郎的小孫子,底蘊不用說了,又是個兩榜進士的好苗子。


    山長都親自召見了兩人。


    朱逢春跟許長平則是迅速匯合了薛正,將平江城帶來的各色好吃的好玩的,都分送給交好的一些同窗。


    白鷺書院就不用說了。


    倒是陸時那邊迴村正好趕上了一件事。


    陸時她們的馬車到了村口的時候就擠不進去了。


    每個村的村口都相當於牌坊那麽大,一是為了能更好的管理一個村子,二是因為前朝戰亂,很多的村民自發的護衛村子,所以村口就不適宜太大,太大了不好防守。


    見馬車進不進去了,陸時就跳下馬車看看。


    有眼尖的村民一下就叫嚷起來,“是時哥兒!是時哥兒!時哥兒迴來啦。”


    立馬村口的人群沸騰起來,不少村民更是將陸時他們的馬車給圍了起來,“真的是時哥兒,那秀才公是不是也迴來了。”


    “什麽秀才公,是案首,裴案首。”


    看得出來村民們都很高興。


    陸時看了看大妹小妹,抓了抓頭發,要不是對裴家村已經知根知底,被這麽多人給圍上了,還真的是有點怕。


    自己要迴來也沒提前說好日期時辰啊。


    不過看著村民們熱情的樣子,應該是好事,定然是聽說了這次院試自家相公的事了。


    隻不過要讓他們失望了,陸時剛要解釋迴來的隻有自己,裴清晏並沒有迴來。


    剛要開口,就看到圍著的村名們自動讓開另一條道,走過幾個人。


    陸時眯眼一眼,裏正跟族長都咧著嘴,笑的見牙不見眼的簇擁著......戴縣令走過來了。


    戴縣令居然親自來了裴家村!


    陸時趕忙讓大妹小妹都下馬車一起去給戴縣令行禮。


    “您老人家怎麽過來了啊。”陸時跟戴縣令還是比較熟的。


    “哈哈,我怎麽就來不得了呢,清晏能得案首可少不得時哥兒的功勞啊。”戴縣令摸著花白的山羊胡,當初他就看好裴清晏跟陸時兩個人。


    果然真是一個善財一個通政。


    都是臨城縣的福氣啊,出了案首,今年自己的吏部考績可查不了。


    在這麽多人麵前誇,陸時就是超級社牛也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彩虹屁可少不得,吹了一通什麽都是戴縣令雪中送炭,在裴清晏無處讀書的時候寫了推薦信進了白鷺書院,以及族長跟裏正對裴家一直的幫助跟扶持,才有了今天的案首之名。


    一番話說的戴縣令跟裏正族長三人都滿足的很,老臉上笑的都全是褶子。


    族長見話都說了這許多了,大妹小妹都下來行禮了,還不見裴清晏,就知道人沒迴來,心裏還是有不少失落的,


    “清晏怎麽沒迴來看看啊。”


    陸時趕緊解釋,“本來考完之後就應該會書院繼續念書的,隻不過在平江城又出了一些事耽擱了,今天也不知戴縣令親臨裴家村,相公他就直接迴了書院,準備苦讀備考今年的秋闈了。”


    戴縣令是曹知縣一係,自然是知道平江城之前的風起雲湧,多麽的驚險,十分理解的點頭,直道無妨無妨,改日叫裴清晏娶縣衙相見也是一樣的。


    “時哥兒說的是,我真是老糊塗了,這迴村跟考舉人比起來算什麽,瞧我,讓清晏安心好好的讀書啊。”


    族長跟裏正一聽陸時說,裴清晏不準歇三年,今年就要接著考,既意外又驚喜。


    裴家村出了第一個秀才就夠稀奇的了,已經是十裏八鄉的頭一份了,要是再中個舉人,那真是祠堂都要冒煙了。


    “時哥兒,那就一起陪著戴縣令去族長家坐坐吧。”裏正早就沒有哥兒跟女人不能主事的想法了,這時哥兒一人可比一百個男人還有用。


    陸時自然沒有不肯的,拉著大妹小妹也不用坐車了,看到姑姑也來了,讓車夫一會跟著姑姑先將馬車趕迴去。


    他則是陪在了戴縣令的左右,說一些院試時候平江城有趣的事情逗樂。


    村民們也不聚在村口了,跟著陸時戴縣令一起往村裏走。


    有幾個村子裏素來尖酸刻薄的婦人,以前是眼饞陸時能想出那麽多賺銀子的法子,然後是看著裴家二房青磚大瓦房的蓋起來。


    連和離娘家都不收的裴春杏都穿起細棉布,粗糙的臉也白嫩紅潤起來,那些婦人的心裏就更不是滋味。


    陸時不在村裏,每每的遇上裴清雨跟裴春杏都要刺上幾句酸話,要不是家裏的男人指著上山參與無煙碳萬分叮囑她們不要多嘴,她們還要更過分。


    這就是典型的嫉妒型人格,不去想陸時給村裏帶來了什麽,家裏這隔幾天就能吃上迴肉的日子是怎麽來的,卻是盯著比她家過的更好的人家嫉妒。


    此時看著陸時不止是家中有銀子能在平江城裏買了宅院還能買得起馬車,現在居然還成了秀才案首的夫郎,真是想想心裏都酸出沫子來了。


    這樣的婦人也好區分,就是跟著人群後麵行動遲緩翻著三角眼,兩邊的嘴角都向下扯著。


    劉氏就是其中之一,看著陸時出風頭心裏真是難受,小聲嘀咕,“不是自己肚皮出來的就是沒用,養不熟!”


    這話說的小聲,她又走在最後,要不然前麵的村民聽了少不得就是冷嘲熱諷外加吐沫星子淹過來。


    但是現在劉氏身邊的同樣是眼饞心酸的幾個婦人,倒是附和起來,“誰說不是呢,自己家的銀子多的都淌出來了,也不說救濟救濟你這個養母,一日為母終身都是娘,也就是你性子好,說斷就斷了。要是我,死活也不放過。”


    這話是說到了劉氏的心眼裏去了,想著臉麵又不值幾文錢,還是找個時間好好的去打打秋風,但是嘴上還是要逞強,


    “他大小就氣性大,哪裏就能跟我這個娘真心斷絕了,看著吧等他氣消了,還不定對我多好呢。”


    幾個婦人尖酸,可不是心盲,這陸時對劉氏什麽態度是再明顯不過了。


    劉氏這想著做人家秀才夫郎的丈母娘呢,下輩子吧。


    不過挑撥劉氏去找陸時的麻煩,她們還是樂於的,又說了幾句劉氏愛聽了,慫恿著劉氏上門去找陸時鬧。


    前麵的陸時當然不知道身後發生的事,跟著眾人有說有笑。


    可是眾人還沒走幾步,就聽到後頭的村口幾聲淒厲的哭喪聲,緊接著就是漫天的紙錢灑下來。


    村民們紛紛的迴頭,看到的就是三個一身白衣的人,隻不過臉看不清楚。


    可不管是誰,也沒有在人家村子裏又大喜事的時候,出這樣的晦氣。


    這不是成心的嘛!


    何況今天還有戴縣令在,裏正的臉都快要氣歪了,指著幾個年輕的後生道,“快去看看,是哪家的,敢到我裴家村來鬧事。”


    他直覺認為不是本村的人。


    首先裴家村這幾天沒死過人,其次就算是死了人了,也隻有從村裏往外後山的墳地發喪的,哪有從村口進來的。


    再說了本村的誰不知道今天縣令大人到的事,敢觸縣令大人的黴頭?


    陸時隻是覺得哭聲有點熟悉,但是裴春杏卻白著一張臉走到陸時的身旁,咬著下唇欲言又止。


    大妹小妹心頭一跳,也似乎想到了什麽。


    “時哥兒,是他們!”裴春杏沒說出名字,但是陸時也瞬間猜到了。


    果然,那幾個後生跑迴來迴裏正的話,“是裴鐵柱一家,好像是誰死了,從外麵發喪迴來。”


    一聽說是裴鐵柱一家,族長跟裏正的臉同時都黑了,這叫什麽事。


    親生的小孫子高中案首,做爺爺奶奶的卻是紙錢發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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