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飴冰霜般冷傲的臉仿佛是裂開一樣,京城的勳貴公子還有哥兒們哪個不想跟自己交好,就連皇子公主見了都是要給幾分麵子的。


    這個低賤的農家哥兒居然這樣跟自己說話。


    驚愕過後就是勃然的怒氣,重重的拍了手邊的茶幾。


    “不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想出了火鍋,淮哥兒怎會出事!我就說你膽大包天,不僅巡撫衙門的人帶不走你,而且還敢登我的門!”


    那日在桃花林裏的時候,他看到陸時依偎在相公身邊幸福的神情時,就覺得不舒服。


    怎麽會有哥兒比他幸福!


    他才是那個應該幸福的,皇帝舅舅隻有皇子公主沒有哥兒。


    所以他應該算是天下最尊貴的哥兒了。


    可是那日他覺得似乎自己並沒有眼前這個農家的哥兒幸福,他們夫夫相依相擁的畫麵讓他心裏非常的不舒服。


    出了桃林之後,他讓自己的隨從打聽出了那對夫夫的身份,男的是來參加這次院試的童生,夫夫兩都是從臨城縣裴家村來的。


    隻不過這個哥兒似乎很有本事,弄出了無煙碳,創辦出了美食節跟火鍋。


    恰好淮哥兒吃火鍋出事,他不趁機找這個哥兒豈不浪費這麽好的機會。


    他以為這樣的怒氣肯定會嚇的這個哥兒語無倫次,或者是跪下求饒。


    可是陸時要讓他失望了,“我來這裏單純就是為了搞清楚事情,你讓巡撫衙門抓我既不占理又無證據,哪有人寫不好字怪造紙的蔡倫,讀不好書考不上科舉怪孔夫子的呢?”


    陸時可不準備將自己擺在有罪的角度去求饒。


    這樣的比喻讓宋如飴都啞了口,正要強行的斷定陸時就是有罪的時候。


    又被裴清晏一句話堵住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大晉的律法定不會公然的冤枉無罪之人。”


    宋如飴一口氣堵在胸口,半天也沒無法反駁出來,最後隻能恨恨的看著一旁悠哉喝茶的三皇子,“三表哥,是帶他們過來氣我的不成。”


    三皇子自然是好生的一通安撫,然後起身帶著陸時跟裴清晏一同隨著太醫去了張淮的院子。


    出了正廳,穿過抄手遊廊,兩邊都是名家設計的江南園林,小橋流水,莊子裏的景致著實不錯。


    裴清晏轉頭看自己的小夫郎時發現,這人的哪裏有一點緊張焦慮不安的樣子,正兩眼閃閃亮的左顧右盼的欣賞這園林。


    看到陸時朝他勾了勾小拇指,他略停了一步,跟陸時靠的更近了些,“怎麽了?”聲音低柔。


    眾人都在走路,陸時不方便做出其他大的動作,隻用手背來迴蹭了蹭裴清晏的手,眼睛看著前方:“相公,以後我要多多的賺銀子,給你也蓋一座這樣的園林莊子。”


    他對自家的相公有信心,肯定是可以一路高中的,以後必定也是位極人臣,入內閣,掌天下大權。


    裴清晏沒想到夫郎居然在這樣的時候說這樣的話,這是公然的要求自己一輩子都吃軟飯靠夫郎養嗎?


    問過他願不願意嗎?


    他當然........願意。


    “咳.......那以後相公我負責英俊如花,夫郎負責賺錢養家。”


    陸時就是喜歡這樣的裴清晏,沒有那些大男人莫名的自尊,也不在乎那不值一文的麵子,就是處處都好,他處處都滿意。


    “嗯,我養你。”


    陸時跟裴清晏的動靜不大,但是前麵跟三皇子並肩走著的宋入飴莫名的就迴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又被喂進去不少甜的發膩的狗糧。


    看到陸時眼角都含春色和媚意,他心裏的嫌惡感更甚,“真是不要臉。”


    三皇子聽到這聲罵,搖搖頭勸了句,


    “如飴你跟陸時的年紀相仿,姑母給你相看了多少人家了,還是沒有滿意的?”


    他想說這夫夫相愛本是世間尋常之事,他們大晉的民風也算是開放,這算不得什麽。


    宋如飴沒有順著台階下,反倒是嗆了三皇子一句,“三表哥就管好你自己後院的人就行了,省的以後三表嫂進門後,後院不寧。”


    他母親看好的人不是國公家的小兒子,就是將軍家的粗魯莽夫。


    都是一身的汗臭味兒,還有蠻牛似的腱子肉。


    他喜歡腹有詩書氣自華的讀書人,曾誇下口,要嫁就嫁個狀元。


    可是不巧的是三年前殿試的狀元非但已經有妻子,而且是個四五十歲的小老頭。


    為此他還被京城裏的貴女們笑話過。


    想到自己的親事,宋如飴的心情更差了。


    眾人進了張淮的院子,一個丫頭端了個木盆從廂房裏出來。


    陸時眼尖看到木盆裏軟綢裏褲上有血跡,心裏便有一絲異樣感,不過也說不上來是什麽


    隻是跟裴清晏說了句自己內急,先去茅房。


    裴清晏從陸時不安分的眼神裏看出了自家小夫郎肯定有什麽發現,便不多問。


    三皇子跟裴清晏都是男子,自然是隻能在內室的門外。


    宋如飴帶著太醫進去,看到張淮的氣色更差了,臉色蒼白不已,歪在紅錦繡金線的迎枕上,氣若遊絲的樣子。


    也有點驚了。


    這早上聽張淮的貼身丫頭過來說,不就是吃壞了,上吐下瀉嗎?


    怎麽轉眼人成這樣了。


    “淮哥兒,三表哥帶了太醫過來,你爹這莊子上的郎中怕是不管用,你瞧你沒半分好轉的樣子。”


    宋如飴坐到床頭,伸手去探張淮的額頭,沒有發燒,不過卻是一片冰涼。


    招手讓太醫過來診脈。


    可誰知張淮卻十分的抗拒,推著宋如飴的手,然他將太醫趕出去,


    “飴哥兒,我已經好多了,隻要多休息兩天定然就可以下床了。隻不過拉了好幾次,實在是沒勁,不礙事的。”


    聲音慌亂,神情閃躲。


    內室外麵的三皇子跟裴清晏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都感覺到了張淮情緒的異樣。


    宋如飴不是傻子,自然也看出來了。


    更何況在三皇子帶太醫過來之前,淮哥兒還說自己如何如何的嚴重,如何如何的不舒服,現在就成了不礙事了。


    “既然太醫都來了,就讓他把把脈,開副藥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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