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不是戲弄我,你都與陳公子是好友了,還弄不來那玩意兒?”


    蘇公子憤怒了。


    許長平跟朱逢春懵了。


    聽蘇公子的意思是五石散這事陳耀宗居然是有份的。


    兩人交換一下眼神,準備問個明白。


    配合默契之下,又捧著蘇公子多喝了幾壺酒。


    事情也弄清楚了。


    等到許長平跟朱逢春找了借口先行告辭,出了捧月樓,坐上了迴去的馬車後,將事情說與了楊朝峻等人。


    陸時怎麽也沒想到五石散幕後大佬居然是陳耀宗。


    “他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了,看不出能操盤這麽大的事。”他還以為陳耀宗就是個無恥沒腦子的紈絝呢。


    “這事在告訴曹知府之前要先通知山長。”裴清晏聽了陸時話後,想到了陳耀宗他爹陳知府。


    不知道這兒子販賣五石散,當爹的知不知道。


    不過他覺得陳知府定然是不知道的,陳知府還指望陳耀宗可以金榜題名,光耀門楣呢,看看陳耀宗的名字就知道了。


    販賣五石散跟吸食五石散不同,是直接革除功名下獄判刑的。


    這點陳知府不會不知,而且也直接會連累整個家族。


    陳家在士林圈子也就臭了。


    所以隻有一種可能,就是陳耀宗被身邊之人慫恿做了這事。


    “天亮後我親自去一趟書院,白鷺書院留不得他了。”楊朝峻跟裴清晏想到一起了。


    在這事被爆出來之前,肯定先要將陳耀宗趕出書院,否則白露書院多少代人累積起來的名聲可就全完了。


    此時時辰已經快要入夜,可許長平和朱逢春迴去之後還是讓廚房燒了熱水,全身洗了兩遍。


    才將那厚重的脂粉香花露香給洗淨了。


    第二日朱逢春等在大妹的廂房在,指天發誓自己昨晚在捧月樓裏可是什麽都沒幹。


    而且還說裏麵的姑娘都不如大妹好看雲雲。


    本來沒當迴事的大妹一聽這話,居然拿她跟青樓裏的比起來了,氣不打一處來。


    猛的一推開房門,重重的門扇就撞在了朱逢春的鼻梁上。


    熱氣騰騰的兩管血就流了出來。


    朱逢春忙拿袖子堵住了鼻子,還以為是大妹不相信他,自己心儀的女子為自己吃醋。


    這感覺……美。


    朱逢春也不覺得鼻子被撞的疼了,這血也沒白流。


    可是許長平剛要去裴清晏的書房,看到一幕尤嫌不夠,風輕雲淡的經過朱逢春的身邊。


    搖頭歎息,嘴裏嘖嘖不停,“我證明某人昨晚的確什麽也沒幹,不過就是四五個姑娘圍著,左擁右抱了,酥手親喂酒,美人膝上座啊。羨慕,羨慕!好一個風流不羈的朱公子……”


    留給朱逢春的,是大妹用力的跺腳,正好跺在他的腳麵上。


    還有重新緊緊關上的房門。


    氣的朱逢春追著許長平罵。


    本來安靜的院落倒是有生氣不少,院子裏灑掃的下人也都嘴裏憋著笑。


    陸時覺得沒有朱逢春跟許長平的鬥嘴,日子著實再過安靜無趣了。


    剛要跟身邊的相公說兩句,就看到裴清晏已經大步走過去,一手一個的將許長平跟朱逢春“摟”進書房了。


    話說到臨城縣的白鷺書院。


    陳耀宗最近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自從將管理家族庶務的權力從小叔手上奪走給了二房三房,就沒停過出事。


    不是莊子上起火了,佃戶都不交租子退田了。


    就是租出去的店鋪到期,人家不續租了,要麽就是陳家大部分賺錢的產業都開始虧本了。


    那些做了十幾年的老掌櫃居然都要辭工。


    就連他爹在豫北需要每年從家中拿的一萬兩銀子都拿不出。


    為了這事,他跟他娘已經被他爹信中罵了多次,無非就是他爹當初用盡了辦法才將小叔的仕途之心給斷了,讓小叔能夠甘願的留在家中處理庶務。


    家裏也隻有小叔有這個能力能管好。


    結果卻被他這個敗家子給壞了事。


    二房三房不但沒有能力經商管理田產鋪子,更是短短的時間就中飽私囊,能撈的油水全部都撈了。


    留下了個巨大的爛攤子。


    陳耀宗他娘不得不接手,可是也沒能力恢複到陳景在時候的樣子。


    這沒銀子的緊巴日子,陳耀宗可不習慣,光是他書院裏那些跟班哪個不是為了從他身上得點好處才人前人後捧著他的。


    要是知道他再也拿不出銀子了,也就不會再跟狗腿子一樣的跟著他了。


    那他豈不是成了.......裴清晏那樣的窮酸文人。


    這樣的落差是陳耀宗不能接受的,所以他恨死二叔三叔這兩個草包了。


    真是狗肉上不了筵席,給他們差事都辦不好,活活的連累了自己。


    迴去幾次跟陳夫人要銀子,都被駁了迴來,陳耀宗氣不過,難不成他靠著自己就弄


    自己想要賺銀子可以用的人脈就是一些不愁吃不愁穿的小少爺們或是讀書不成的半吊子。


    於是跟幾個狐朋狗友一合計,什麽來銀子最快,又沒什麽本錢。


    就想到了五石散,正好其中一個紈絝說他家中祖上有一位是前朝禦藥房掌管秘藥的太醫。


    將那能讓人欲生欲死,吸一口就離不得的秘方傳了下來。


    不過家中長輩一直也看的嚴,這秘方百年來都一直壓在祠堂裏。


    陳耀宗當即就想出了辦法,用火攻,隻要祠堂不小心走了水。


    就有機會將那張秘方神不知鬼不覺的換了。


    幾人商議好,就由陳耀宗做大股東,開始這門生意。


    因為製作這五石散所需要的各類藥物各藥鋪也都是管的嚴的,不但購買之人要留下姓名住址,而且還不能超過一定的量。


    而那一點點的量要是入藥治病自然是夠的,但是想要做五石散就遠遠不足了。


    好在陳家自己就有藥鋪,所以這事自然就由陳耀宗來領頭了。


    五石散製好了之後,再由這些狐朋狗友的往外銷售。


    沒想到才不過一個月就已經賺了幾千兩銀子,陳耀宗拿著自己那份銀子迴家的時候。


    看著陳夫人滿臉的意外,心裏得意不已。


    這還隻是在臨城縣和平江城小範圍的售賣,要是能賣到全天下.........


    陳耀宗覺得當朝首輔都要非自己莫屬了。


    銀子多了,書院裏吹捧他的人就多,走到哪都是前唿後擁,好大的氣派。


    被捧的高了,陳耀宗自己都覺得自己不可多得的人才。


    這樣的人才,白鷺書院居然敢開除他?


    一早他還沒醒就被書院裏的小童子叫到了山長的書房。


    一進去居然所有的夫子都在,好像專門在等他似的。


    急忙起床沒洗臉的陳耀宗聽了山長的決定後,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要麽就是自己還在夢裏沒醒呢。


    要不然他怎麽聽到山長嚴厲的讓他收拾東西一炷香之內離開書院。


    從此永不得進書院的門,對外也不可自稱是白鷺書院的學生。


    陳耀宗根本就沒聯想到自己賣五石散的事,還以為是自己最近太高調了,所以這是給自己一個警告不成。


    於是低姿態的請求山長再給次機會。


    可是得到的卻是山長堅定的迴絕,以及眾夫子眼中的鄙夷。


    盡管陳耀宗心裏諸多不服,想要將他爹的名號拿出來震懾一二也無用,白鷺書院可是江南學子心目中最崇高的存在,素來有儲相搖籃一說。


    山長更是被當今陛下稱讚過的,一個陳知府根本就壓不動整個白鷺書院。


    兩個護院不由分說的拉了陳耀宗迴去,簡單的將所有的東西包好,就推出了書院的門外。


    這邊陳耀宗失魂落魄的下山,那邊匆匆趕迴平江城的楊朝峻已經將此事稟告了曹知府。


    知府衙門的差役在陳耀宗剛進陳家大門的時候就將人當場捉拿了。


    氣的陳夫人大罵,“還有沒有王法了,我兒可是秀才,見官不跪,你們幾個算是什麽東西,居然敢上我陳家拿人。難道不知我夫君是豫北知府嗎?”


    陳夫人以為來的應該是縣衙的差役。


    擺出了世家大婦的派頭,頂著夫君的官職出來。


    可是來的一對差役眼睛都沒眨,連行禮都不曾,


    “陳夫人,這裏可不是豫北,而是平江城治下的臨城縣,我等是奉平江知府曹大人的令,捉拿陳耀宗進知府大牢。”


    為首的差役說完,就給陳耀宗帶上了鐐銬。


    陳耀宗心裏大慌,他大概是知道了自己所做之事已經被揭發了,他也是讀書人,也熟讀過大晉律法,自然知道自己這次是踢到鐵板,逃不掉的了。


    唯一能救自己的就是他爹了,所以用力的掙紮,想要將身旁的差役給甩開。


    心想隻要騎上快馬到父親身邊,父親一定可以先將他藏起來,再想辦法給他脫罪,到時候他依然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前途無量。


    “放開我!娘,你快想辦法啊,不能讓他們將我帶走啊,娘你快讓我們府裏的護院都過來。”


    陳耀宗叫嚷的聲音很大,二房三房的人都尋著聲音趕過來了。


    他們看到這一幕,自然是抱著看戲的姿態,大房仗勢欺人這麽久,也該倒黴了。


    下人們也都議論紛紛。


    “我兒可是秀才,刑不上大夫沒聽說過嗎?你們先放了我兒子再說!”陳夫人看到那重重的鐵鏈子,已經是十分的心疼了。


    “陳夫人,令公子還不是士大夫吧,再說朝中百官犯事皆可入獄,怎麽令公子就不行了呢。”


    可陳夫人從沒遇到這樣的難堪,眼見陳家的底蘊還有陳最的官位都壓不住人,兒子就要被帶走了,沒辦法隻能下令人護院們一起上,務必要將公子留下來。


    一聲令下,護院們卻都沒什麽反應,手上的確是拿著棍子,可誰也不敢第一個先衝上去。


    “混賬東西,你們吃的哪家飯不知道嗎?現如今公子有難,如果你們不幫就是背主之奴,我定將你們按上個欺主之名,流放北疆。”


    陳夫人手裏有這些護院們的賣身契,她自然知道這些卑賤的下人最怕的是什麽。


    果然她說完之後,護院們大喝一聲就要衝上去,但是二房三房的人卻聲音不高不低的說了句,


    “大嫂,你這是要害死全家人啊,讓我們二房三房給你們大房陪葬呢吧。”


    “你放屁!”陳夫人現在也急的顧不上什麽宗婦的儀態了,破口大罵。


    “你們可想清楚了,毆打官差,阻攔辦案,這可罪同謀反,不要命的就上!”二房三房是都一窩子草包。


    可也是陳家的草包,不是一般無知的婦人。


    這事要是說大了,鬧大了,也不就是跟劫獄,劫法場一個道理嗎?


    他們也不想被清算,被連累。


    這陳耀宗犯了什麽事,跟他們可無關。


    護院們哪個是不要命的,又不是得了陳耀宗多大的恩惠,紛紛扔掉了手上的水火棍,後退了一大步。


    差役們冷冷的看了陳夫人一眼,“你等好自為之。”


    就將不停大叫咒罵的陳耀宗帶走了。


    就是陳家的護院們真的要打起來,他們幾個也不怕。


    曹知府早猜到了陳家可能要死保陳耀宗,所以派出的是知府衙門功夫最好的幾個人。


    除非陳家有隱藏的江湖高手,不然就一二十個的護院,他們還不放在眼裏。


    隻不過要是這些護院真的動手了,那今日帶走的可就不是陳耀宗一個人了。


    到了平江城天色都漸黑了,曹知府連夜升堂,審問陳耀宗。


    可陳耀宗在人證物證麵前死活不認,隻能先壓入牢中。


    等到消息傳到裴家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上午了。


    楊朝峻帶著消息過來,讓裴清晏幾個可以安心的院士。


    “那考場中跟五短苟且的人找出來了嗎?”陸時問及獄中的五短。


    楊朝峻搖頭,“這吳旺財跟陳耀宗一個比一個嘴硬,不過也算是解決了一樁事,考場那日,隻能是調換其他的人進去了。”


    接下來裴清晏幾人也進入了,院試之情最後的佛腳階段了。


    這還是陸時給起的外號。


    臨時抱一抱,極其有必要啊。


    因為這不是後世的高考,基本都是客觀題有標準答案,這科舉屬於主觀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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