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公弱年便是大盛朝有名的神童,才七歲便得了玄宗皇帝的賞識,而今不過二十一,卻已是超一品的國公。連阿梨都曾聽聞過他的豐功偉績。那樣出眾的郎君,想必不可一世,眼睛長在頭頂上。又如何會膚淺到相中犒軍表演的舞姬。


    陳嬤嬤撇了撇嘴,不以為意:「英雄難過美人關。不然大人何必花這麽多銀子在你身上?」


    陸甫收了阿梨做弟子,重金聘了幾位名師悉心教導。每日再忙,必抽出一個時辰的功夫親自考校她的功課,極為上心。


    阿梨默然。陸郡守為她付出之多,超乎她的想像,也銘感五內。


    這天下自然不會有免費的宴席。陸甫雖從未提,但他出手將她救出那片泥淖,又這樣看重她,她心中自然明白當有迴報的時候。


    而她身後並無憑仗可倚,所有的也唯有這副賤軀,尚且趁著顏色好,能博上位者一笑。


    阿梨心中都明白,且知道時至今日,已經沒有拒絕的餘地。


    「即便趙國公一時看中我,不過是為尋歡作樂,露水般的情分,又豈會長長久久?」


    陳嬤嬤替她眼尾掃上極薄一層珍珠粉,見她通透,抿嘴一笑,並未多話。她有這樣的自知之明更好。畢竟,趙國公李贄可是陸郡守相中的乘龍快婿。陸大人慾將芙蕖小姐嫁給他,卻摸不清他的心意。阿梨不過是挑選出來探路的棋子。


    「京中想嫁他的貴女能從永寧門排到安遠門去。尋常女子再美貌,隻怕也難得入他的眼。老奴尋思著,你要讓他另眼相待,隻怕也需另闢蹊徑。隻不知到底怎樣才能入了他的心……」


    陳嬤嬤取過丫鬟手中長長的批帛,以金釧固定在她手臂上。


    阿梨卻搖了搖頭:「我要他另眼相看做什麽?那樣的人難以接近,若日日伺候,殫精竭慮倒累得慌。今夜跳過舞,若得軍中將士開顏,大人自然會有賞。」


    這棋子有野心叫人不安生,可太安分,也難免叫人恨鐵不成鋼。陳嬤嬤便戳了她潔白的額頭,笑嗔道:


    「你不為你自己想,倒為你兄弟想想。花無百日紅,陸大人豈會這樣金尊玉貴地養你一輩子?你兄弟那腿,往後還不知是個什麽樣,要討房媳婦也難。若你有些出息,在趙國公那裏為你兄弟謀個差事,豈不羨煞人。怕到時候連陸大人且還有求到你門上的時候!」


    阿梨這才正色起來,皺了眉頭細細思量。這兩個月,她不敢再迴朱家,卻使人將慶嫂叫到郡守府來過。


    朱裕下獄之後,韋興便被趕出了朱家。當初李司戶賠的銀子以及她藏在牆縫中的賞銀盡數被韋氏搜刮一空,口口聲聲說是要他兄妹二人償還這些年養育的恩情。


    還是慶嫂先搭了銀子給韋興賃了間小小的房子先住著。後來陸甫有次過問她家中情況,這才又出了銀子解了她燃眉之急。


    韋興的腿日漸好了起來,如今也能慢慢下地走幾步。大夫說他底子好,幸而不會落下太大的殘疾,但往後走路難免會跛,且三五年內幹不得重活。


    陸甫原本應承她,若犒軍宴能令趙國公滿意,會賞她五兩銀子。她日日五更起,三更睡,勤學苦練,卻隻一心錘鍊著自己的本事,並未往旁的地方想。畢竟,她這樣的身份,有非分之心容易,但要如意卻太難。若鬧出一兩樁醜聞,便能要了她的命。


    見阿梨聽進去了,有些上心,陳嬤嬤沖伺候在側的婢子一笑。


    若她安安分分的,郡守千金陸芙蕖又哪裏有機會接近高高在上的趙國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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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翩若驚鴻


    暮色四合之時,退了暑熱,郡守府的犒軍宴也終於姍姍來遲。


    李贄治軍嚴整,雖陸甫士氣激昂說了許多慰勉的話,但下頭的氣氛一直很沉悶。直到一群舞姬搬著小鼓站到中央臨時搭建的高台上,合著樂聲跳起俏皮可愛的舞蹈。


    那小鼓不過一尺方圓,一眾舞姬時而跳上,赤著足在鼓麵上翩躚起舞,時而又靈巧地跳下來,將鼓當做道具執在手中。樂聲輕快,將士們合著拍子,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原本,阿梨是做為領舞,要眾人搬了一麵大鼓,站在上頭跳一段反彈琵琶的飛天舞的。她身材纖細卻勁韌,跳這樣俏皮的舞蹈顯得十分有活力,又俏皮又可愛,必然能博人青睞。


    可趙國公李贄何等眼高於頂?這樣簡單的舞蹈,自然也不能在他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因為陳嬤嬤那句話,阿梨很想以舞姿令趙國公刮目相看,繼而為兄長韋興謀一份前程。


    所以,阿梨最終決定,換一曲難度非常高的舞,勢必要驚艷眾生。她換下了那襲性感卻必然令李贄無動於衷的飛天舞裙,穿上在夜色中也能因些微的光亮而顯得流金溢彩的織金紗。


    演武場東南角有一株四五人合抱粗的大欒樹,夏季可遮陰,樹幹上懸著幾根筆直的竹竿,供臨州衛所的士卒尋常演武時爬竿。


    阿梨令陳嬤嬤率人係了兩匹長練在上頭。她要借這兩匹長練,在空中翩翩起舞。


    旁人在台上輾轉騰挪起舞時,她攏著一襲不起眼的披風站在樹底下做著準備。


    因為從前並未跳過難度那樣高的舞,她仰望著枝幹上被悄然係上去的長練,緊張得一雙手指絞得生疼。可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替陸甫取悅那些難伺候的人,而今是她職責所在。況且這也是她自己的選擇,怨不得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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