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蓬露出他那招牌式的燦爛微笑,說:“月老,我們一見如故,相談甚歡,怎麽可以沒有酒助興呢?我還有一些姻緣相關的公務要請教你,喝酒不僅增進感情,也提高辦事效率,快哉也!況且我們就在這緣靈殿喝酒,不讓下人進來,既不耽誤你事,也沒雜言碎語傳出去。”


    朱天蓬見月老還在猶豫不決當中,再綿裏藏針地說道:“作為監察天史,我體諒百官平時一些過失,但神帝現在要整頓朝綱,監察台總得要拿出幾件案子來才行。可要整治哪些神呢?這是我目前最煩惱的地方。正好月老你是品酒大師,好酒要留給懂它的人,我借著這次機會,一是可喝出酒仙酒真正的韻味,二是可自我放鬆下。一舉兩得,月老可不要壞了我的興致啊!”


    月老慌張,忙清了清嗓子,說道:“那老神恭敬不如從命了。”


    兩神幾杯美酒下肚,有了豪邁之情,氣氛也漸漸活躍起來,海闊天空探討姻緣。


    朱天蓬對月神情意切切在心,不禁好奇問道:“月老,姻緣天已有安排,那我能知道我未來的妻子是誰嗎?”


    月老搖了搖頭,說道:“姻緣是天機,不可泄露。隻有緣靈知道天意,卻又受人念幹擾,在一切還未定局之前,緣靈不會貿然牽線。就算強如神帝,在姻緣一事上,也必須遵循天道自然法則。若強行修改結果,不僅適得其反,還會受到天懲。”


    月老又說道:“監察天史風華正茂,得盡女子青睞與芳心,現又居廟堂之高,更是出類拔萃。我聽聞到你朱府說媒的人很多,包括不少貴戚權門。”


    “我隻想得我所愛。眾女婀娜多姿,不及她的一個迴眸;眾姬千嬌百媚,不及她的一個微笑。”朱天蓬眼神掠過一絲憂傷,愛一個人最大的希望就是被愛。


    “不要輕易說愛,愛是欠下的債,愛錯了就是債務纏身。”月老感懷舊事,醉眼迷離。


    “若愛是欠下的債,我願傾盡所有來償還;若愛她是一種錯,我寧願一錯到底,誓要相守一生。”朱天蓬猛灌一口酒,執念而說。


    “唉,我在緣靈殿看盡姻緣悲歡離合,希望世間男女,如若相愛,攜手到老,無需喜新厭舊;如若不愛,順其自然,無須計較成怨。”月老說。


    朱天蓬眼中閃過一道異光,引導話題道:“月老說的是!天考時,戰神與妖國公主親密無間,如今形同陌路。這緣分來得快,卻又去得快,令人感慨萬千。”


    兩神早就把兩壇酒喝完,已是醺醺半醉中,但朱天蓬以“酒逢知己千杯少”的理由再拿出兩壇繼續喝。


    月老開懷暢飲也暢所欲言,說道:“天庭自前戰神獨求我隕落到現今已有萬年多,這萬年多隻出現孫悟空這一位神,不僅挺過三道天雷的挑戰,還能拔起金箍棒。如此兩次逆天改命的勇者,神帝自然非常器重他。”


    月老是酒癮大發,又是酒入愁腸多傷感,把神帝的禁令忘了一幹二淨,又歎道:“該來該去本該都隨緣,但這五百年神帝為了讓戰神忠於天庭,奮力征戰,也為了斷掉戰神與妖國公主這段孽緣,多次要求老神給孫悟空牽紅線。老神聽從旨意,介紹各種各樣的神女給戰神,可戰神始終漠然置之,不感興趣。神帝也沒辦法,直到一天……”


    他朝懸浮在大殿上空的小木牌群喊一聲:“孫悟空!”


    一塊橙木牌應聲而落,木牌麵上刻寫孫悟空的姓名及生辰八字。接著一根紅線跟著飄下,還牽引一塊紅木牌與一塊紫木牌一起落下。這橙、紅、紫三塊木牌飄浮在兩神眼前,紅線又在它們中間環繞。


    朱天蓬驚奇看到橙木牌和紅木牌有別於其他木牌,它們周身都受到一道符咒封印。


    兩牌雖然互相吸引,一直要靠近,但被符咒封印彈開,又無法靠近。


    朱天蓬再仔細一瞧,看到紅木牌與紫木牌分別寫著獨領紫霞、望舒的姓名及生辰八字。


    他一下子驚魂不定,側臉望向月老,請求解疑。


    “這是孫悟空此生的姻緣走向,有兩段關係可選。”月老說。


    “難不成天意是想安排孫悟空跟月神公主……在一起,可孫悟空人念是選擇獨領公主?”朱天蓬顫聲問道。


    月老徐徐說道:“直到一天,神帝知道月神公主對戰神心儀已久,便視孫悟空為將來月神公主的最佳夫婿人選,也決定培養孫悟空成為神國未來的頂梁柱。”


    “將來月神公主的最佳夫婿人選?神國未來的頂梁柱?”朱天蓬心仿佛被利刀戳得在流血,曾經所有的幻想被打破。


    月老在酒醉當中,聽不懂朱天蓬此時的痛苦,而是繼續說道:“但孫悟空自我意識很強,執念於獨領公主,所以神帝命老神用‘有緣無份’符咒封印孫悟空與獨領公主的意念,阻止他們再相識。符咒內容是不能遇,若遇便是相殺。”


    朱天蓬又驟然振作,看到希望,說道:“所謂天道自然法則就是‘盡人事,聽天命’。在還沒成事前,盡可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一切皆有可能。”


    “監察天史一語道破天機,命運是各方勢力較量的結果。”月老說,“以孫悟空為案例,三道天雷、萬魔之源力量都未能阻止他前進的道路,可‘有緣無份’符咒卻困住了他的情感方向。”


    月老閃出姻緣簿,翻到孫悟空那頁,把頁麵投影在空中。空中隨即浮現出一麵屏幕,屏幕上出現橙、紅、紫三條不同線的走向。


    朱天蓬從畫麵上,看到橙線與紅線都是朝相交目標向進。卻在相交前,橙紅兩個線頭又突然掉轉,變成時而平行,時而反向,始終不能相交。


    那紫線卻不斷根據橙線的變化,時時保持相向而行,但紫橙兩條線相向的速度緩慢。


    月老娓娓說道:“自花果島一戰後,五百年來,孫悟空與獨領紫霞之間其實曾出現數百次重逢的機會,但他們要麽擦肩而過,要麽在陣前相殺,造成兩人一次又一次地錯過,這是上天有意為之。”


    隨著月老的講述,屏幕對應地切換出孫悟空與獨領紫霞每次錯過與相殺的場景。


    兩人的愛受到上天的操縱,明明有時離得很近,卻難以相見。


    朱天蓬深有體會一句:“愛情,是上天折磨男女最有效的辦法。”


    他感慨之餘,不斷向月老敬酒。


    兩人酒酣耳熱,開懷暢飲,直到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第二天月老酒醒,發現他還在緣靈殿裏,且竟然睡到晌午時刻。他沒看到朱天蓬身影,猜想朱天蓬已打道迴府了。


    月老欣喜能交上監察天史這位朋友,他伸了伸懶腰,自然地仰頭張望。


    突然,月老驚恐萬分,身體刹那像被凍住一樣動彈不得。


    上空兩塊分別象征孫悟空與鳳紫霞的木牌驚奇地沒了符咒封印,一根紅線穿過了這兩塊木牌上方孔眼,係出一個同心結。


    片刻後,月老如夢方醒,猛然叩問自己內心一句:“為什麽會這樣?發生什麽事了?!”


    但他如同記憶斷片,怎麽想也想不起昨晚後麵的事了。


    月老也不敢去找朱天蓬了解情況,此事若是他自己失職造成,去找就是畫蛇添足;若是朱天蓬破壞造成,去找就是惹禍上身。


    月老使出靈力把同心結解開,又再施了‘有緣無份’符咒,把橙紅木牌分開,重新封印上身。


    緣靈殿恢複到原有的模樣,月老自言自語道:“此事最好的解決就是若無其事。”


    可他心裏也懷疑道:“一切真的可以像沒發生過一樣嗎?這究竟是天意弄人,還是人念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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