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待在吳州、現在就如井底之蛙一樣,你哪知道聖上一直想要削弱各方勢力的權力,第一個開刀的就是公爵侯門,既是要分權,那自是有利於其他那些個世家門閥與朝中重臣,他們更是推波助瀾,所以你看看這些年來,江南等地留下的公爵有幾個?整個靖國除了京都那幾個動不得的公爵侯門!其他又剩下幾個?要不是我安陽侯府還有人護著,早被拆分幹淨了!」


    裴延世一愣,這些是父親從未與他說過的。


    「你之前問我為何我要動秦北霄,」裴元翰瞥了裴延世一眼,冷聲道,「你以為我想動他,可到底是一條不歸路了,延世,他一定要查,那我就一定要殺他,我若設計殺他,那還可搏一搏前程,我若不殺,那這條就是死路!」


    「死路早在你決定背叛靖國的時候就註定了,就算不是秦北霄揭露!遲早也會有其他人!」裴延世怒道,「這些都不是你背叛靖國的理由,我倒是寧願清清白白一人,也不願——」


    「啪!」


    裴元翰一巴掌狠狠打在裴延世的臉上:「你清白、你高尚,但延世,你最沒有資格說為父,更何況,背叛的又豈止我一人,靖國早就爛完了。今日之結果我早有準備,就算如此,也比當年就被奪爵要好得多,為父好歹還有門路供你走動,到時你與江檀一道上京,聽他的話,你江表哥讀書各方麵優異,會有貴人看上他,你定要跟緊了他,知道了嗎?」


    裴延世不吱聲,眼中滿是倔強。


    裴元翰又是一巴掌,怒道:「知道了嗎?」說著,整個身子幾乎要往後仰。


    裴延世連忙去扶,裴元翰一把推開他的手,反手抓住他的胳膊:「我問你知道了嗎?」


    裴延世紅著眼眶點頭,得了裴元翰這一應,裴元翰總算是放下心了:「行了,走吧,今生我與你父子一場,我也盡了全力了,以後的路,你就自己走吧。」


    裴延世宛若行屍走肉出牢獄時,江檀已在門口站著,他一步一步走到江檀麵前,聽得他的一聲喚:「延世。」裴延世終是憋不住淚,一點一點下蹲,最後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江檀覆袖的手輕搭在裴延世的頭,微嘆道:「別怕,延世,我還在。」


    隨後,江檀走進牢獄,就算昏暗骯髒如大牢,經他走過,倒像是白玉大道似的,白袍衣袂落於漆黑磚塊上,落在了裴元翰的眼裏。


    裴元翰見來人,已無方才見裴延世的逞強,眼中隻有哀求:「殿下……是我沒用,我也明白殿下的意思,還望多年來為殿下粉身碎骨,延世與您一起長大的份上,以後,請殿下多多照拂他吧。」


    裴元翰知道江檀有多大本事,養在裴家是為了掩人耳目,其最大的勢力是在京都,這些年來,裴家也是靠他在京都的勢力才在旋渦中存活下來,他知道隻要有江檀護著延世,延世今後都不會有任何危險的。


    江檀眼神淡漠,看了裴元翰好了一會兒,那目光,冷冽如冬日泉水,看得裴元翰不敢與其直視。


    「你說你懂了我的意思,那我的意思,到底是何意?」江檀負手,輕笑一聲問。


    裴元翰垂著頭,緩緩道:「自是這世上再無安陽侯府,是我辦事不力,想來殿下也不會再留侯府,殿下放心,我隻求我的兩個孩子安好,其餘的我不會多說一個字。」


    「還算聰明,」江檀慢聲道,「既如此,吃下它吧。」


    說罷,一粒藥丸出現在江檀那隻完美無缺的手上,裴元翰身子一僵,沒有多問,最後還是接過,狠下心將藥丸吞下。


    江檀已轉身了,聲音悠悠:「沒什麽別的作用,不過就是在你入京受刑前,給你個痛快罷了。」


    裴元翰匍匐在地:「謝殿下。」


    **


    學舍內,吳大夫給秦北霄施針包紮完,緊張得背後衣物都已濕透,最後確定無恙,才將緩緩起身,起身的那一刻,還因體力不支差點要倒下,幸得旁邊藥童小心扶著。


    吳大夫嘆了一口氣:「這當真是不省心啊。」


    說著就掀開了簾子。


    簾外,沈芷寧、蕭燁澤、沈嘉婉等人都在,還有沈老夫人等沈家女眷,沈芷寧神經一直緊繃,這簾子一撩起,她已起身,被沈老夫人看了一眼:「芷寧。」


    沈芷寧抿了抿唇,低頭看著自己的繡花鞋。


    沈老夫人被徐氏扶著起身,問道:「吳大夫,請問秦大公子傷勢如何?人怎麽樣了?」


    吳大夫拱了拱手道:「稟三殿下,迴老夫人的話,秦公子傷勢已穩住,暫且不會惡化下去,但實話講,秦公子幾年前就身在戰場,戰場上刀劍無眼,自是受過不少的傷,再來,前段時候受的傷傷了根本,這迴又丟了半條命,秦公子雖撐了過來,但根本到底還是虧損的,眼下還年輕,以後怎麽樣,老夫說不準,眼下隻能竭盡全力先把眼下的虧損補迴來。」


    聽到秦北霄暫時無礙,眾人算是放下了心。


    而沈芷寧袖中的手擰在了一塊兒。


    這吳大夫的話,難不成秦北霄以後還會是像她前世見他的那樣,身子到底是不好了嗎?


    「秦公子是我們沈府的恩人,吳大夫,無論多昂貴的藥材我們都會尋來的,」徐氏道,「還請大夫下藥方,什麽效果好都可寫上去。」


    徐氏此次是後怕,越想越怕,越怕越對秦北霄有感激之心,此次是秦北霄從安陽侯府拿了一些證據,被裴元翰發現,才有了今日這事,也幸虧他告訴芷寧,有了芷寧的揭露,不然若真當迴頭被搜出了那些裴元翰送的書畫,首當其衝被滅門的就是他們大房,這是救命之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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