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老太太一高興又開始王婆賣瓜。


    老太太很少開玩笑,唯一的笑點是開心的時候王婆賣瓜自吹自擂一下。


    賈文卓被奶奶逗得哈哈大笑:“我奶奶一高興就成王婆了......”


    “閉嘴!你敢這樣說奶奶”!賈文讚唬著臉在弟弟頭上一連彈了三個響爆。


    “奶奶,三哥真狠!頭好疼......”


    賈文卓疼得快掉下淚來,捂著頭,癟著嘴湊到賈老太太身邊告狀。


    “文讚,看你,把弟弟都弄快哭了”。


    “他這麽說沒錯!那王婆有瓜賣,才能自誇,沒有瓜賣,她誇啥?你大哥有出息了,奶奶才能誇他,要不奶奶想誇他,也沒啥可誇的”。


    賈老太太看著從她這根藤蔓上延續下來的“瓜”,一口氣吐出兩長串煙圈......


    “奶奶,我沒有你們說得那麽好”。


    賈文超被奶奶誇得有點不好意思,搓著兩隻手“嘿嘿”傻笑。


    “大哥,你已經很了不起了,照這樣努力下去,給你個大酒店,你也會管理得妥妥的”。


    沈雪梅覺得,大伯哥也許是個酒店管理方麵的人才,等機遇到了,就弄個酒店讓他大展身手。


    ***


    賈文超在弟妹的關照提點下,有了用武之地,黃媚春在村裏日子難熬得快過不下去了。


    以前,有死瘸子在,她幾乎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一天到晚就知道拽著屁股到處浪歪,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


    現在,她不僅要料理一日三餐,還要操心以後的日子怎麽過,連浪歪的心思也沒有了。


    黃媚春覺得眼下的日子太難熬了,可她又不敢再出去胡出溜。


    老太太嚴重警告過她,如果聽說她在外麵胡作鼓,就要休了她。


    馬超英那個心機女利用完了她,看她沒啥價值了,再沒搭理過她,村裏的女人們見了她就躲得遠遠的,就好像她有傳染病。


    思來想去,黃媚春覺得自己根本離不開死瘸子。


    沒有他,自己不僅會成為孤家寡人,日子也很難過下去。


    為了讓日子好過,黃媚春決定放下身段,挽迴瘸子丈夫。


    “二哥在家嗎”?


    一天晚飯後,黃媚春敲響了李二哥家的門。


    一聽黃媚春找自己,李二哥非常警惕,他怕這個不要臉的娘們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你找我有啥事”?


    李二哥隻把大門開了一條縫,他沒敢讓黃媚春進門。


    “二哥,麻煩你給賈文超捎個話,我有事找他,讓他這兩天迴家趟”。


    黃媚春最會演戲,她可憐巴巴的樣子,讓李二哥以為她真出了啥事:


    “好吧,我明天把話捎給他,不過,他迴不迴來,我可說了不算”。


    迴不迴來?


    我就不信死瘸子能不迴來!


    黃媚春被李二哥一句話嗆得差點沒上來氣,都小看我是吧?那我就讓你們看看老娘的手段,死瘸子這次迴來,說不定就不迴去了呢!


    “二哥,不管賈文超迴不迴來,你都要把話捎給他”。


    黃媚春收起恨意,裝出笑臉。


    “好,你迴吧”!


    李二哥“咣當”一聲關上大門,他不敢和這個騷娘們多待一分鍾,萬一讓人誤會了,他就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


    黃媚春很有自知之明,李二哥對她的冷淡態度,她一點都沒往心裏去,隻要能抓住死瘸子,別人愛怎麽看她就怎麽看。


    第二天,李二哥把話捎給賈文超時,賈文超愣了一下:這個敗家玩意兒能有啥事,是不是又想鬧啥幺蛾子?


    賈文超很不想迴去見母老虎,可又擔心家裏真有啥事,不是還有個妮子嗎?那孩子把他當親爸爸,他不能不管。


    賈文超決定晚上迴家看看。


    “雪梅,你大嫂說家裏有事,讓我迴家趟,我打算今晚上迴去,明天一早就迴來”。


    賈文超搓著手,有些難為情地跟弟妹請假。


    家裏有事?


    不老不小,沒病沒災的能有啥事?


    莫不是黃媚春那個不要臉的又想耍花招?


    沈雪梅很不想讓大伯哥迴去,這才剛順過勁來,又要迴家趟,萬一被黃媚春的枕邊風吹軟了耳根子,撂挑子不幹了咋辦?


    可她一個當弟妹的,又不好攔著大伯哥迴家。


    “好吧,大哥,你騎上廠裏那輛自行車,下午早點走,明天早點迴來,別耽誤了工人中午吃飯”。


    黃媚春這個騷娘們離開男人就沒法活了,丈夫才出來幾天,就往家勾弄他,沈雪梅恨得牙根癢癢。


    “咦?文超呢?雪梅,你大哥幹啥去了?是不是迴家了”?


    晚上吃飯時,賈老太太一看長孫沒迴來,就知道他肯定被黃媚春勾弄迴去了。


    老太太氣得連飯也吃不下去了:


    “黃媚春這個不要臉的還陰魂不散了?雪梅,你就不應該讓你大伯哥迴去,萬一他被那個不要臉的說暈了,撂挑子不幹了,你豈不是白費心了”?


    “奶奶,教的曲唱不得,大哥要有出息,得他自己能不受黃媚春的操控和擺弄才行,我們替他著急沒用”。


    沈雪梅覺得,自己一個冒牌弟妹,能對賈文超這個撿來的大伯哥做到這樣,已經仁至義盡了。


    如果他非要讓黃媚春拴在褲腰帶上,自己也沒辦法。


    賈老太太和沈雪梅的擔心並不多餘,黃媚春為了拴住賈文超,使出了看家本領。


    知道丈夫要迴來,她破天荒地起了個大早,把衛生裏裏外外打掃了一遍,然後又描眉畫眼地把自己捯飭了一番。


    晚上,黃媚春還備下酒,炒了兩個賈文超愛吃的小菜。


    賈文超一走進家門,她立馬笑吟吟地迎了上去:“文超,你迴來了”?


    黃媚春第一次沒喊丈夫“死瘸子”,賈文超聽了覺得很不適用。


    “把我叫迴來有啥事”?


    賈文超板著臉,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第一次沒在母老虎麵前低三下四。


    咦?死瘸子好像變了?


    黃媚春仔細打量著一個多星期沒見麵的丈夫——


    身上的打扮和原先不一樣了,灰不溜秋的汗衫換成了白色的短袖襯衣,皺皺巴巴的棉布褲子,換成了一個褶都沒有的的確良西褲,襯衣還紮進褲子裏。


    這身城裏男人的打扮,讓賈文超看上去不僅比以前精神,也比以前帥多了。


    人靠衣裝,馬靠鞍,狗配鈴鐺跑得歡,賈文超本來長得就不賴,在襯衫西褲的裝扮下,讓黃媚春都有些自慚形穢了。


    “文超,你這身衣服真好看,誰給你買的”?


    黃媚春眼神諂媚地看著自己大變樣的丈夫,聲調越來越溫柔。


    “奶奶給我買的”。


    賈文超沒說謊,賈老太太看著他那一身比乞丐好不到哪兒去的衣服,氣得一邊大罵黃媚春拿漢子不當人,一邊帶著他去鄉上的商店買了一身新衣服。


    “文超,大老遠的跑迴來怪累的,喝點酒解解乏吧”?


    吃飯的時候,黃媚春一邊殷勤地給丈夫夾菜,一邊勸他喝兩口。


    “奶奶不讓喝酒,你又不是不知道”?賈文超沒接黃媚春遞過來的酒盅。


    兒子因為喝酒過量丟了性命,賈老太太有嚴格規定,老賈家的孫子孫女都要和酒斷絕關係,誰破了規矩,家法伺候。


    當然了,老太太自己和孫媳婦沈雪梅除外,她們是外姓人,不必受規矩約束。


    丈夫自走進家門就板著臉沒個笑模樣,讓黃媚春很受打擊。


    以前都是死瘸子在自己麵前唯唯諾諾,點頭哈腰的,幾天沒見,事情來了個大反轉,黃媚春覺得有些不對頭。


    死瘸子這是要長本事了,這次不牢牢抓住他,沒準再就沒機會了。


    吃完飯,連鍋碗瓢盆都沒顧得上收拾,黃媚春又把自己洗刷捯飭了一番。


    然後,她鋪好被窩,一邊用那雙桃花眼頻頻朝瘸子放電,一邊柔聲召喚他:


    “文超,沒別的事早點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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