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梅......”


    “沈雪梅同學......”


    沈老板走到村口時,被一個推著自行車,站在路邊上的男人叫住了。


    “沈雪梅,你走得這麽急,幹啥去了”?


    見沈雪梅悶著頭急匆匆地趕路,連自己這個大活人都沒看見,男人有點納悶。


    “你......”


    沈雪梅剛想問你是誰,突然覺得這個男人有點眼熟。


    哦,想起來了,這不是“沈雪梅”的那個緋聞男友,賈文越那個在鄉政府上班的高中同學周宇嗎?


    “沈雪梅”的記憶裏,上次見這個人的時候,還是半年前,自己光顧著趕路了,愣是沒認出他來。


    “沈雪梅,我......”


    半年多沒見麵,周宇不知道該跟這個老同學的媳婦兒說啥好了。


    ......


    周宇是賈文越高中時候的同桌,也是他最要好的同學。


    學生時期的周宇長得像棵豆芽菜一樣,很瘦弱,有時候會被人欺負,為了他,賈文越經常和那些校園霸淩者打得不可開交。


    高中畢業後,兩個人各奔東西了。


    賈文越到外地當兵,成了一名軍人,周宇則通過父親的關係進了鄉政府工作。


    賈文越退伍迴來後,老同學之間又頻繁走動起來。


    周宇初見沈雪梅時,一眼便驚為天人,交談了幾句後,又發現她是個和自己一樣愛好文學的文藝青年。


    千金易得,知己難求,周宇從此便把沈雪梅當成了文學道路上的知音。


    兩人一見麵就互相交換讀書心得,談論詩詞歌賦。


    周宇借工作之便,經常把從縣文化館買來或借來的《十月》、《收獲》、《花城》、《詩刊》等雜誌詩刊送給沈雪梅閱讀。


    周宇是周家莊村人,周家莊在大官莊東南麵,兩個村之間隔的不算太遠。


    周宇的父母都在村小學教學,父親還是校長,他上班時吃住都在鄉政府,周六周天才迴一趟周家莊。


    賈文越沒去深圳前,周宇都是每個周五迴家路過大官莊時,把雜誌詩刊送到老同學家裏,有時候,賈老太太還會強行留他吃飯。


    賈文越去了深圳後,周宇每個周五還是照樣給“沈雪梅”送雜誌,隻是他不再送去家裏,而是他等在村頭,“沈雪梅”來拿。


    賈文越臨去深圳時鄭重地托付周宇,讓他幫自己多照顧“沈雪梅”。


    周宇一直沒辜負老同學的囑托,除了每周給“沈雪梅”送雜誌,偶爾還會去老同學家坐坐,看看有沒有事情需要幫忙解決。


    馬鳳英嘴裏的野男人,說得就是周宇。


    在馬鳳英和村裏那些長舌婦腦子裏,男女間就不能有純潔的友誼,女人和自家丈夫或者未婚夫以外的男人來往,就是嘠夥野漢子,就是搞破鞋。


    明明沈雪梅和周宇之間是賈文越批準了的,正常的男女交往,卻被馬鳳英和長舌婦們說成是亂搞男女關係。


    馬鳳英還捕風捉影地到處胡咧咧,說自己親眼看見他倆在村外的小樹林裏抱著親嘴。


    謠言傳得滿天飛時,周宇並不知道,他照樣每個周五來給“沈雪梅”送書刊。


    “沈雪梅”不好意思把被人誣陷的事告訴周宇,每次見了他,都像做賊似的,拿了雜誌書刊,說不上幾句話,就趕緊開溜。


    周宇是個男人,沒有女人的細心,“沈雪梅”的反常表現,他沒往心裏去。


    他知道自從老同學賈文越與家裏失聯後,“沈雪梅”便開始繡花賺錢了。


    繡花是個很費時間的活,每次“沈雪梅”拿了雜誌書刊,和他說不上幾句話轉身就走了,他還以為“沈雪梅”怕浪費時間耽誤繡花呢。


    “沈雪梅”和周宇之間的正常交往,賈老太太作為老婆婆,不好多說什麽。


    孫媳婦的為人她知道,冰清玉潔的,一說話就臉紅,她怎能做出對不起未婚夫的事。


    周宇那孩子,為人正派著呢!


    人家是受孫子之托照顧孫媳婦的,孫子失聯後,人家還經常跑到家裏來,對她這個老婆子和家人噓寒問暖的。


    兩個清清白白的年輕人,被馬鳳英和長舌婦們謠傳成亂搞男女關係,賈老太太聽說後,騎著馬鳳英家的大門,連著罵了她兩三天。


    走在大街上,一聽到有人嚼孫媳婦的舌根,她就會走上前去,指著那人的鼻子破口大罵:


    “放你娘的狗臭屁!兩個年輕男女說說話,見麵拿點東西就是亂搞男女關係,那咱大官莊村豈不是早就亂套了?以後咱村裏的男人和女人也不用打招唿了,都變成啞巴算了。我孫媳婦的事,誰再敢在這裏嚼舌根,瞎嗶嗶,看我撕爛了他的狗嘴”!


    賈老太太雖然威風八麵,伶牙俐齒,但她單槍匹馬一個人,怎能敵得過村裏那麽多長舌婦?


    況且還有馬超英那個心機腹黑的陰謀家在背後攪弄風雲。


    賈老太太的強勢和怒罵,並沒阻斷謠言的傳播。


    在黃媚春和李狗蛋的摻和下,謠言步步升級,最後演變成——“沈雪梅”不僅嘠夥野漢子,還脫光了衣服在苞米地和光棍漢光溜溜地滾成一團。


    這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本來清清白白,很正常的男女關係,卻被說成是嘠夥野漢子。


    明明是李狗蛋想耍流氓,卻被謠傳成自己和他在苞米地搞破鞋,柔弱靦腆的“沈雪梅”不堪流言打擊,委屈得一怒之下尋了短見。


    沈雪梅出事的前幾天,周宇剛好被借調到縣政府工作,在那裏工作了兩個月後,緊接著又去黨校培訓了三個月。


    前幾天他剛迴到鄉政府,趁著周五迴家,正好給沈雪梅把雜誌書刊送來。


    “沈雪梅同學,我前段時間被借到縣政府,然後又去黨校學習了幾個月,所以,沒來給你送雜誌書刊”。


    周宇麵帶歉意地看著沈雪梅,好像自己沒來送雜誌書刊,有點對不起她似的。


    沈雪梅被周宇眼裏流露出來的謙虛和誠懇感動了。


    她覺得麵前這個瘦弱高挑,文質彬彬的男人,是個忠厚可靠的主。


    “緋聞男友”送書來了,沈雪梅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


    在沈雪梅的注視下,周宇更加不好意思了,他覺得半年沒見,老同學這個媳婦兒好像有些不對勁了。


    模樣還是美得讓人不敢直視,神情卻和之前大不一樣了,不僅臉上多了一份肆意灑脫,眼睛裏還有了種堅定犀利的光芒。


    那個靦腆害羞,一說話就臉紅的嬌弱姑娘不見了,站在自己麵前的,是一個看上去潑辣豪爽的剛強女人。


    老同學南下深圳已經快兩年了,至今沒有任何動靜,周宇原本想安慰一下他的媳婦兒,誰知道人家根本就是一副不必自己掛心的表情。


    “周宇同學,謝謝你總是給我送雜誌書刊,有時間到我家吃飯吧,我奶奶一直念叨你呢”。


    沈雪梅正月初三聽大姑媽說過,周宇從黨校培訓迴來後,就會被提拔成鄉宣傳幹事,她想把兩人之間的友誼再鞏固一下。


    重生的時間太短,她在這個陌生的80年代需要多認識人,多積攢人脈。


    她又不是原主,根本不在乎長舌婦們的閑言碎語。


    誰要是再用汙言穢語褻瀆她和周宇同學的純潔友誼,她不拉過來暴打一頓,也得給她們把腦子裏的水擠幹淨。


    “好吧,沈雪梅同學,改天我就去你家吃飯,我已經半年多沒去看奶奶了,她做的油煎帶魚,我好久沒吃過了”。


    “那就說定了啊!我迴去告訴奶奶”。


    沈雪梅大大方方地接過周宇手裏的書刊雜誌,說了聲“謝謝”後,嫋嫋婷婷地走了......


    “沈雪梅,我以後還會每個周五給你送雜誌,你在這等我就行”。看著沈雪梅遠去的背影,周宇大聲對她說。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周宇”!沈雪梅迴過頭來朝他莞爾一笑。


    兩個青年男女“送來迎往”的畫麵,被一個躲在樹後的人一一看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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