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媚春向來有奶就是娘。


    她覺得對方有利可圖時,就上趕子巴結,一旦雙方有了矛盾衝突,她翻臉比翻書還快。


    馬鳳英關鍵時候棄她於不顧,對她來說就是深仇大恨:


    “什麽玩意兒?翻臉不認人,拿老娘當猴耍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副啥熊德性”?


    黃媚春恨透了馬鳳英!她在院子裏轉著圈地指桑罵槐。


    馬鳳英咣當一聲關上大門,撇下她和李狗蛋在外麵狗咬狗時,她就知道,自己和馬鳳英的關係走到頭了。


    “我他娘的是擦腚的石頭,拉噶腚的磚?你說扔就扔,說掀就掀”。


    馬鳳英翻臉不認人的薄情寡義,讓黃媚春有種被拋棄的挫敗感,她越想越覺得窩囊,越罵越難聽。


    這麽多年,為了討好馬鳳英姐妹,她鞍前馬後地給她倆出過多少力?到最後卻像塊破抹布一樣被馬鳳英隨手扔掉了,這簡直是種奇恥大辱!


    不狠狠罵馬鳳英一頓,怎能對得起這些年的付出?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她今後還怎麽拽著屁股在村裏混?


    “既然翻臉無情,那就撕破臉好了,有啥了不起的?誰他娘的怕誰呀”!


    被假閨蜜“啪啪”打臉,黃媚春越想越咽不下這口氣,她指桑罵槐,沒完沒了地在院子裏謾罵著,全然不顧大門外圍了一大群看熱鬧的。


    “嗖!“嗖”!


    黃媚春正罵得起勁時,兩塊磚頭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進院子裏。


    緊跟著,馬鳳英那張黑裏發紫,紫裏發紅的臉就出現在牆頭上:


    “你麻痹的沒完沒了了?是不是李狗蛋揍你揍得輕了?再罵,信不信老娘割了你的舌頭”?


    馬鳳英腳踩梯子,一隻手扒著牆,一隻手指著黃媚春,如果不是身子笨得像豬,早就翻牆過來了。


    作為土皇帝的閨女,向來隻有她罵別人的份,還沒有人敢這麽罵她。


    “黃媚春,有種咱兩個出去罵,看誰能罵過誰?老娘不把你罵死就不姓馬”!


    馬鳳英站在牆頭上無所顧忌地大耍威風。


    “你給我下來,打架都打到牆上去了,還要不要臉了?不快點下來,我扳倒梯子跌死你這個熊玩意”。


    馬鳳英正罵到興頭上,老爹馬建剛背著手走進她家院子。


    ......


    馬鳳英戳弄是非,惹得李狗蛋找上門來,氣得丈夫張國強眼珠子直冒火:


    “我看你是越來越不學好,越來越沒有人樣了,李狗蛋這樣的爛人,你都能跟他攪和到一塊,這日子沒法過了”。


    張國強摔門而出,在街上轉悠了一會兒後,窩著火去了老丈人家。


    他把老婆招惹李狗蛋之事一五一十說明白後,老丈人氣得差點一頭從炕上栽下來:


    “這個熊玩意,腦子長到狗身上去了......你先走吧,我一會兒替你收拾這個沒腦子的蠢貨”。


    送走女婿,馬建剛抽完兩支煙,穩了穩心神後,背著手出了家門。


    走在大街上,他臉色陰沉的很可怕,那些平時一見他就點頭哈腰的馬屁精,看了都躲得遠遠的。


    馬建剛走進女婿家,正好看見不長腦子的女兒站在牆頭上大耍威風,把她從牆上喊下來後,一甩手賞了她倆大嘴巴子:


    “我讓你罵!剛訓了你才幾天,你就忘了?就你這樣的,能對付了賈家那小媳婦?看把你能耐的”!


    馬建剛恨鐵不成鋼,他恨不能一巴掌扇死這個沒腦子的蠢貨閨女:


    “黃媚春是個什麽貨色你不知道啊?整天和她咬著尾巴攪合在一起,你不覺得丟人,我們還覺得丟人呢!再繼續和她拉扯不清,老馬家就沒有你這樣的閨女了!我明天就去登報和你脫離父女關係”!


    為了讓女兒長腦子,馬建剛使出了殺手鐧。


    馬鳳英最怕娘家對她棄之不顧。


    她這副狗嫌貓憎的滾刀肉德性,能在婆家待下去,靠的全是老爹的威望,張國強事事忍讓她,看得也是老丈人的麵子。


    如果不是懼怕老丈人,膀大腰圓的張國強能天天打得馬鳳英哭爹喊娘。


    老爹要跟自己脫離父女關係,馬鳳英一聽立馬慌了神,她一再保證,今後絕對不和黃媚春有任何牽扯。


    為了讓老爹相信,馬鳳英還寫了一份保證書。


    在馬建剛的威逼下,滾刀肉馬鳳英和操蛋娘們黃媚春從此成了陌路人。


    間接收拾李狗蛋,讓他和馬鳳英、黃媚春攪在一起狗咬狗,瓦解了黃媚春和馬鳳英姐妹的三人同盟,沈雪梅不知不覺中替原主報了一半的仇。


    ......


    掀掉絆腳石,沈雪梅的日子過得舒服多了,不僅生意順暢,心情也舒暢了。


    自從她被五個二流子攔截,一中門口,經常有穿著製服的公民警來她的攤前噓寒問暖:


    “最近生意怎麽樣?有沒有人過來搗亂”?


    “這兩天還好吧?遇上事盡管說,有派出所給你撐腰”。


    那個長得極為精神帥氣的汪公安,會時不時地騎著自行車在一中門口溜一圈,經過她麵前時,看她的眼睛裏有種異樣的神色,仿佛帶著小勾子。


    汪公安名叫汪啟平,是東城派出所的副所長。


    那天在小巷裏被沈雪梅怒懟後,他不僅沒生氣,而且還很好奇——原來墨水縣城裏還藏著這樣一個與眾不同的姑娘。


    長得嬌嬌弱弱,卻巾幗不讓須眉!這樣的女孩,他從警五六年了,還是第一次遇見。


    美若天仙,身手不凡,嘴巴還不饒人的沈雪梅,讓年輕的汪副所過目難忘。


    因為二流子攔截事件,汪副所和沈雪梅“不打不相識”,因為汪大媽,他又對沈雪梅多了一層了解。


    汪大媽是汪啟平的大伯娘,那天,沈雪梅去汽車站和汪大媽結賬時,恰巧遇見娘倆兒站在一起說話。


    “咦,你怎麽在這裏”?


    “怎麽是你”?


    彼此視線相撞時,兩人都表現得有點反常,沈雪梅神色謙然,汪副所眼裏有種異樣的東西在蕩漾。


    “你們認識”?汪大媽看著眼睛亮晶晶的侄子疑惑地問:“在哪裏認識的?怎麽認識的”?


    “我們是不打不相識,大伯娘”。汪啟平狡黠地看了一眼沈雪梅:“不信你問問這位扁擔女俠”。


    聽汪副所喊自己“扁擔女俠”,沈雪梅瞬間滿臉緋紅。


    那天,二流子跑了,她不留情麵地朝汪副所發完一通彪後,就有點後悔了。


    人家其實是為她好。


    汪副所說得很對,把人打壞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雖然她收拾二流子是正當防衛,但正當防衛也要有一定的限度,如果過了那個度,就不好說了......


    二流子跑了,也不能怪人家汪副所,畢竟那天挨打的是二流子,打架鬥毆,如果沒造成啥嚴重後果,警察隻負責對當事人進行批評教育。


    總不能她打了二流子,公安不問青紅皂白就把二流子弄進派出所吧?


    既然錯怪了人家,那就道個歉:


    “嬸子,我們的確是不打不相識,不過,那天我表現得有些衝動”。


    沈雪梅態度誠懇地看著汪啟平:“對不起,我那天誤會你了”。


    “不!不!你沒有衝動,也沒有誤會,是我做得不夠好”!


    看著大方檢討自己的沈雪梅,汪啟平心跳加速,深沉堅毅的眸子裏閃動著罕見的柔情,那眼神,都快把沈雪梅看化了。


    “呦,你們兩個這是當著我的麵開批判大會啊”?


    汪大媽一邊開著玩笑,一邊扯了侄子一把:“看上人家了?人家可是有主的人了”。


    “大伯娘你,你......你說啥”?汪啟平的神色突然緊張起來:“您別跟我開玩笑啊,我心髒承受不了”!


    “臭小子,誰跟你開玩笑,人家真有主了”!


    汪大媽說著說著,神色黯淡下來:“隻不過,她那未婚夫去深圳打工,跟家裏失聯快兩年了......唉!這姑娘,真不容易”!


    有主了?未婚夫還失聯了?


    汪副所被大伯娘弄得一頭霧水。


    他呆呆地看著沈雪梅,眼神失落又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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