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拿過郭女士手裏的保溫桶說了句我先走了就開門出去了,郭女士則是站在原地抱著雙臂饒有興致地看著自家兒子奪門而出的背影,心想:你小子惹女朋友生氣了吧。


    林舟剛走出辦公樓就給隋葭打電話,隋葭接到林舟電話的時候正在宿舍裏看書,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整個人愣了一下,然後才按下接聽鍵。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電話裏的風聲和林舟因為跑動而不平穩的聲音:“你在宿舍嗎?”


    隋葭輕輕地嗯了一聲,林舟繼續說:“我在你宿舍樓下等你。”林舟沒有問隋葭有沒有空,也沒有問現在方不方便,而是用了不給隋葭任何拒絕的機會的祈使句,說完也不等隋葭的迴應,就把電話掛了。


    電話掛斷後隋葭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梁靜感受到對麵的沉默,手上一刻不停地敲著文獻綜述地問:“林舟的電話?”


    梁靜的問題把隋葭的思緒拉了迴來,隋葭手裏還握著手機,點了點頭:“嗯。”隋葭沉默地起身給自己套了件外套,換好了鞋子,整個人的感覺不像是去見男朋友,更像是收拾齊整準備去戰鬥。梁靜終於停下來敲鍵盤的手,關心地問:“你...還好嗎?”


    隋葭站起身看著梁靜:“姐們兒要去戰鬥了。”隋葭不傻,她能聽出剛剛電話裏林舟語氣裏的冷漠和壓抑著的憤怒。雖然隋葭立誌要成為一個像卡皮巴拉那樣的人,但是這不代表她沒有小脾氣。


    梁靜則是右手握拳:“加油,我在精神上支持你,肉體上我就不去了,明天我導師要檢查我這文獻綜述。”


    隋葭揮一揮手,仿佛那古裝劇裏的女俠:“精神支持就夠了,我去了。”


    隋葭到樓下的時候林舟還沒有來,就找了一個宿舍門口的一個石墩坐著,等待的過程中還饒有興致地看著地上大片的螞蟻搬家,直到視線裏出現了一雙熟悉的黑白色lv運動鞋。隋葭慢慢抬起頭,對上林舟的視線,林舟應該是一路小跑著來的,額頭上還有一層薄薄的汗,唿吸也比平時急促了一點,胸口隨之上下起伏著,右手還拎著一個跟他本人氣質極度不符合的保溫飯盒。


    隋葭淡定地好像隻是一次平常的見麵:“這麽著急找我有什麽事嗎?”


    林舟聽到隋葭這淡漠的語氣,心裏更不爽了,聲音裏也帶了一絲冷意:“你生病了為什麽不告訴我?”


    隋葭淺淺一笑淡淡地開口:“不是什麽大問題,有梁靜陪著我。”隋葭的話聽著平靜,但每一個字都是刺,仿佛林舟不是她的男朋友,隻是一個外人。


    林舟被氣笑了:“隋葭,你還記得我們是什麽關係嗎?”


    隋葭點點頭:“記得啊,你是我男朋友。”


    還好,這個答案聽起來不是那麽氣人,隋葭坐在石墩上比林舟矮了一大截,一直仰著頭和林舟說話,脖子多多少少有點累了,迴答完就低下了頭。下一秒,林舟就蹲在了隋葭的麵前,直視著隋葭的眼睛,語氣也不如剛見麵時的冷淡:“那你的男朋友是不是有權知道你生病了,也有義務去照顧生病的你?”


    隋葭沒有迴答林舟的問題,而是歪了歪頭看著林舟:“所以,你現在是在怪我?”


    林舟承認他在聽到隋葭生病甚至大半夜去了急診的那一瞬間,心疼掩蓋了所有情緒,但是看到她好好地坐在自己麵前,內心裏被忽略被推開的不滿情緒占據了上風。平時看起來再理性的人也會有被情緒操控上頭的時候,林舟麵對隋葭的質問沒有忍住脫口而出:“我是你的男朋友,可是從你生病到現在,我卻什麽都不知道,你覺得合理嗎?”


    隋葭噌地一下從石墩上站起來,動作迅猛地給林舟嚇了一跳,也跟著站起了身。隋葭抬著頭看著林舟:“有什麽不合理的,你知道了又能怎麽樣呢?不過就是多一個人擔心罷了,而且我可以自己解決好的事情不喜歡麻煩別人。”


    “別人?”林舟輕聲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眼神裏的情緒也變得複雜了,憤怒不滿和難以藏住的受傷,感性壓製理性的時候,傷人的話總會脫口而出:“你這麽厲害,談什麽戀愛呢?反正男朋友也是別人。”話音剛落,林舟就看見隋葭眼睛裏的震驚,他也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世界上也沒有時光機,發生了就是發生了。而且,現在的林舟還不想道歉,在不知道該幹什麽的時候,離開是林舟唯一能想到的行為。隻是林舟走了沒幾步又折迴來把手裏的保溫餐盒塞給隋葭,生硬地說:“郭教授讓我交給你的。”


    隋葭的懷裏突然被塞進一個餐盒,條件反射地伸手接住,抬眼就看見林舟大步離去的背影。隋葭拎著餐盒迴宿舍的時候,梁靜還在瘋狂輸出著她的文獻綜述,看到隋葭迴來,手裏還拿著東西,默認兩人談得很愉快,調侃道:“喲,林大少爺親手做的?”


    隋葭搖搖頭,輕聲迴答:“他媽媽做的。”說完,隋葭坐到桌前,打開餐盒,最上麵是一些小菜,下麵是煮得濃稠的白粥。隋葭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白粥,餐盒的保溫性能明明很好,但是怎麽總覺得這粥喝得人渾身發冷呢?怎麽還覺得鼻子酸酸的,怎麽突然還有點鹹鹹的味道,梁靜因為長久的沉默而抬起了頭,就看到隋葭雙目無神,機械地抬手往嘴裏送粥,對於眼角的淚好像一點感覺都沒有。


    梁靜現在的狀態就是:好幾次想勸阻,但不知如何開口。嘴巴張開又閉上,重複了好幾次後,還是開口了:“這粥要是這麽難喝的話,咱就別逼自己了。”


    聽到聲音,隋葭才迴過神來,抬眼看著梁靜:“我好像失戀了。”


    “好像?”梁靜對於這個表述表示不理解:“你們分手都說得這麽委婉的嗎?”


    隋葭搖了搖頭:“他沒提分手,但是他什麽都沒說,轉身就走了。”


    梁靜一拍桌子:“一個大男人,麵對問題不把話說清楚,逃避算怎麽迴事?”說完,又看了眼隋葭:“那你是怎麽想的?”


    隋葭放下勺子,抽了張麵紙,擦了擦臉上的淚,伸出一根指頭,梁靜總覺得這個手勢有點眼熟:“你這時候還想著鮁魚餃子呢?”


    即使隋葭現在很難過,但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我是說給我一天時間,我就能調整過來。”


    梁靜原以為隋葭隻是在開玩笑,但是當她第二天早上起床看到隋葭正一邊刷牙一邊戴著耳機聽ted演講,她才後知後覺這個看起來軟萌可愛的姑娘有著多麽強大的一個內核。


    墨菲定律是個可怕的存在,之前林舟忙著比賽的時候,隋葭想著哪怕在校園的哪條路上或是食堂遇見一麵也好啊,可惜明明不大的校園,卻一次也沒遇見過。而今天,最不想見的人手裏正握著一本毛概的課本和楚譯並肩迎麵走來,楚譯沒有發現兩人間的不同,還樂嗬嗬地抬手和隋葭打招唿,隋葭也禮貌地笑了笑。擦肩而過的時候,隋葭還能聞到林舟身上那款他常用的木質香水的味道,林舟的手也不經意觸碰到隋葭外套的布料。


    楚譯就算反應再遲鈍,也能看出兩人之間不正常的氛圍和身邊這個男人的低氣壓,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吵架了?”


    林舟迴頭看了一眼隋葭的背影,迴過頭:“嗯。”


    楚譯點了點頭:“比我想象得還是晚了一點的。”


    林舟瞥了一眼楚譯:“你什麽毛病,盼著別人吵架。”


    楚譯抬手搭在林舟的肩上:“林大少爺,你自己仔細想想,最近忙著比賽已經多久沒和人隋葭一起吃過飯了?你再看看你們倆的微信聊天界麵,上一條消息是什麽時候的。”


    因為楚譯的話,林舟迴想了一下自己和隋葭的聊天記錄,好像真的有一段時間沒有更新過了,微微皺了皺眉:“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楚譯笑了聲,語氣裏帶著莫名的驕傲:“過來人的經驗之談。”


    林舟沉默了一會兒,自己在腦海裏進行了一場麵壁思過,結果就是忽略了隋葭是他的不對,但是她也不能生病了也不告訴自己:“那過來人,如果薑佾生病了,病到半夜去急診卻一點都沒告訴你,你會怎麽想?”


    楚譯看著林舟較真的模樣,輕歎了一口氣:“那你是不是應該反思一下她為什麽沒告訴你?”


    林舟臉上的表情逐漸困惑:“這也能是我的問題?”


    楚譯攤開手:“不然呢?是不是你沒給足人安全感,所以人沒告訴你呢?”


    其實林舟內心深處覺得楚譯說得有道理,也許是隋葭的態度,也許隻是不敢麵對自己的錯誤,所以執拗地認為這是隋葭的不對,麵對楚譯的質疑,林舟隻是死鴨子嘴硬地說:“反正這件事我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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