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夫子從來沒有這麽高興過,自從麵見過婉皇貴妃之後,他對大皇子的教導也是用了幾分真心實意的,大皇子雖說天資一般,倒也學得也認真。


    皇上派人來傳話時,還派人取走了一份所學的課業內容。


    孔夫子留了心眼,將大皇子還不能爛熟於心的幾本書都從內容裏劃掉了。


    他幾乎可以篤定,皇上在考教完大皇子的功課之後,也會對他賞下嘉獎。


    所以大皇子走後,他不僅沒有離開,甚至還饒有興致地親自打掃起了學堂裏的桌椅,他捏著一塊半新的帕子,將桌椅的角角落落都逐一擦過,搖頭晃腦的樣子,讓人一看就是心情極好的。


    約莫一個時辰的時間,學堂門口又有了人聲。


    孔夫子眸光一亮,迎了出去。


    隻見兩個公公一前一後走入學堂,見著孔夫子時,兩人便是站定了步子,其中一個扯著嗓子問道,“你就是孔夫子?”


    孔夫子連連點頭,“正是,請問公公是?”


    說話的那一個哼笑了一聲,“奴才是奉天殿伺候的小豐子,特奉皇上口諭,到學堂來走一趟,孔夫子,還請跪下接旨吧。”


    孔夫子麵帶喜色,毫不遲疑的撩開衣袍跪了下去。


    豐公公看了他一眼,隨即就把手中的信物高舉,“皇上口諭,孔夫子自入宮以來,教導無方,罰三月月俸,自即日起自省十日,書呈於上,再定去留!”


    說著還笑眯眯的看了孔夫子一眼,“孔夫子,跪謝聖恩吧。”


    孔夫子此刻臉頰上的神情別提多複雜了,甚至連笑容還來不及散去,就這麽僵在嘴角旁邊,他顫顫巍巍地磕了個頭,“微臣叩謝皇上聖恩!”


    他眼見著豐公公要走,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兩步追上前去,“豐公公,豐公公留步啊。”


    豐公公朝身旁的公公遞了個眼神,自己停下了步子,“孔夫子可是有事啊?”


    孔夫子連忙壓低了嗓子,手裏也是遞了一個荷包過去,“豐公公,敢問今兒大皇子可是答得不好?”


    豐公公看了他一眼,眼底都是嘲諷,卻還是掂了掂手裏的荷包,歎了一口氣,才說道,“孔夫子啊,也別怪奴才說話直,大皇子答得時候,奴才們可都是在旁邊瞧著的,起初皇上還問些篇目長的問題,大皇子答不上來,也是情有可原,可是後來啊,就連個三字經,大皇子都有些背不利落,皇上這才真的生了怒,就連皇上最喜的那尊鎮紙,都摔碎了。”


    “怎……怎麽會……”孔夫子聽了也有些錯愕,話都說不利索了,“大皇子在學堂時,這些都是……”


    豐公公毫不留情,直接打斷了孔夫子的話,“哎孔夫子!雖然大皇子是這般情況,可你也該上些心,堂堂皇子,總不能將來大字都不識得幾個吧?”


    孔夫子還想為自己辯解兩句,可是豐公公可不想和孔夫子多說什麽,當即就告了辭,“奴才這邊還要迴去跟皇上複命,孔夫子,還請快些出宮吧。”


    沒一會兒,就連朝堂裏的大臣也是聽聞了皇上訓斥大皇子的事兒,鬧得沸沸揚揚的。


    周嬪聽說了,也是一改往日對二皇子不上心的態度,到偏殿去看了看,臉上的笑意更是一刻也止不住,她身邊的婢女更也是順著她的心意笑道,“自古一來,長嫡難定,如今大皇子這般不成器,看來娘娘的心願就要成真了。”


    周嬪順了心,臉上更是露了喜色,“注意著些,別什麽話都說,要是成不了,不還得被人笑話?”


    婢女又是笑了笑,“再過一年半載的,二皇子也該開蒙了,到時候……”


    後邊的話沒有說下去,屋內皆是喜色,其樂融融的。


    另一邊,昭和宮雖然緊閉宮門,可是該得的消息,雖然慢一些,可還是會傳入柳淺淺的耳朵裏的。


    等柳淺淺聽了流螢匯報的始末,宇文堯也已經迴到了昭和宮裏,都沒有等柳淺淺喚他,宇文堯就主動到了屋外請見。


    柳淺淺手中的筆墨都還顯得飽滿,就往筆架上一擱,轉頭便問,“禮就免了,說吧,怎麽想的。”


    說來也怪,宇文堯對著旁人都是一副冷漠遲緩的模樣,可是到了柳淺淺麵前,總是拘謹又羞澀,這會兒柳淺淺隻是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宇文堯就不自覺地繃緊了身體,他抿了下唇,才開口,“兒臣不善文史,被父皇訓斥。”


    柳淺淺從流殤口中得知了柳大將軍暫且無恙,還在與安宥臨交鋒的信息,今日難得心情好了一些,聽到宇文堯的迴答,也是放下了手中未幹的紙張,似笑非笑地迴頭看他,“這些話,你騙得過外人,是騙不了本宮的,那些書冊內容,你日日背誦,就連那日你陪著阿稚的時候,都還頌著,怎麽到了你父皇跟前,就一個字都說不出了?”


    宇文堯還沒說話,柳淺淺又道,“你的性子本宮最是清楚,別說那些見到你父皇緊張之類的話,本宮不會信的。”


    宇文堯一雙眼睛好似明亮得很,他迎著柳淺淺的目光,又是紅了耳根,緩緩說道,“石卓跟兒臣說,路走錯了,就不能迴頭的。”


    柳淺淺點了點頭,“他說得不錯,不過,這與你在奉天殿答不上來你父皇的問題,有什麽關係?”


    宇文堯不答反問,“皇貴妃娘娘會生氣嗎?旁人說的那些話……”


    宇文堯在奉天殿如此表現,不識大字,又文史不通,雖然皇上的威壓猶在,眾人不敢當眾議論是否,可是總歸會有些好事之人,說些“皇貴妃娘娘不好好教導大皇子”之類的話,畢竟宇文堯可是養在昭和宮的,再不濟,也會扯出秦氏和柳淺淺之前的那些過往,將宇文堯的表現歸結於柳淺淺的放縱,總之就是沒有什麽好話的。


    “不會,”她應了一聲,微又微一笑,毫不在意地道,“旁人怎麽說,與本宮有什麽幹係?”


    宇文堯的眸光更亮了,將柳淺淺的神態學了個三分,“旁人怎麽說,與兒臣有什麽幹係?”


    “兒臣看到秋蕪和冬雙在收拾行囊了,”他站得筆直,輕聲說著,“兒臣問了她們二人,才知道,皇貴妃娘娘要尋個機會,送兒臣和三皇弟出宮,又擔心儀仗太大,惹得旁人矚目,所以一遍遍地在削減行囊。”


    柳淺淺看著麵前才到自己腰身的大皇子,第一次覺得心口有些堵悶。


    宇文堯緩緩低下頭,不讓柳淺淺看見他的臉頰滾燙,“那麽兒臣被貶出金陵,便是最好的方式,就算同行的人再多,也不會引得任何人猜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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