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沐辰一時語塞,不知該怎麽迴答。


    陸眠替師弟做出迴答:“這道題我知道答案,他肯定不會。”


    他半是生氣半是失落地靠近司沐辰,控訴道:“我改變容貌身形去做你的貼身侍女,從始至終你都沒對我生出半分喜歡,事實證明,你喜歡的就隻是我的容貌而已。”


    在鮫人以為司沐辰不會迴答這個問題時,他抿了抿唇,道:“我認真想了想,還是覺得會喜歡上師兄,無論他是美是醜,哪怕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這也隻是個假設,你我都無法證明。”


    鮫人摸出掛包裏的海藻,塞進嘴裏咀嚼,熱情好客道:“你要不要也來點?從前看這海藻,隻覺得是個無關緊要的裝飾物,做了魚後,感覺海藻還挺好吃的,又鹹又充饑。”


    司沐辰擺手拒絕。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和鮫人越混越熟,唯一持續不變的是他對尋找逃生出口的熱情。


    這天,他在湖底的某個偏僻地方發現異常,那處生長著大片的帶刺荊棘,頂部盛開著由霜雪凝成的白花,根部源源不斷泛起寒氣,還未走近,便覺寒氣逼人。


    他不解詢問。


    鮫人說那處是湖底禁地,不能隨便靠近,否則永遠無法脫身。


    甚至還舉出例子,言明在他之前也有幾個不信邪的人,想從禁地找到離開湖底的法子,卻在踏足之時就被荊棘產出的寒氣瞬間凍成冰雕,從無例外。


    兩人談話間隙,陸眠走進禁地,蹲下身細細觀察,發現荊棘根部結出冰霜似曾相識。


    懷揣著這種疑惑,他重新站起身,卻在看到一朵白花時發現有生物在裏麵劇烈蠕動,隱隱約約能看到淺紫色皮膚,以及密密麻麻的同色係鱗片。


    他動作一頓,下意識看向小腿處的凍瘡。


    迴想起蘆上村那個四季如冬的黑洞,他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那個生物上,漸漸看清了生物的真實麵貌。


    它隻有指甲蓋大小,似魚非魚、似蟲非蟲,嘴巴呈吸盤狀,看起來還是幼蟲階段。


    錯不了,在黑洞裏生存的就是這種蟲,隻不過是長大後足有手掌大小的成蟲。


    元青曾說,黑洞是在五年前突然出現的,現在這個時間點正是五年前,難道……這個禁地就是通往外界的出口?


    可鮫人也說過,凡是踏足禁地之人,無一例外,全都被凍成冰雕,師弟到底是怎麽從黑洞鑽出去的?


    他離開禁地,迴到師弟身側,想看看接下來的劇情發展。


    聽完鮫人的警告,司沐辰並未靠近禁地,又過去半個月,他試盡了全部辦法,仍舊沒找到出路。


    走投無路下,他開始觀察禁地,還真讓他找到了安然無恙踏入禁地的辦法。並且,禁地有一個通往外界的出口,非常狹窄,隻能容一人通行。


    他同鮫人商量,索性命不久矣,不如進到洞裏拚上一把。


    若能成功,自然皆大歡喜,反之也無甚影響,左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區別。


    陸眠從未來進入這段過去的迴憶,知道師弟定然能成功離開湖底,代價是收了很嚴重的傷。


    他看著師弟拔出荊棘,白色寒氣下藏匿著一個圓洞,裏麵滿是蓬鬆積雪,以及吸附人體的怪蟲。


    在這樣狹長到沒有盡頭的甬道穿行,魔氣也被盡數限製,數不勝數的怪蟲爬到司沐辰身上啃食吸附,將其傷得鮮血淋漓。


    他摸出匕首,不斷將附在身體上的怪蟲剜下,無奈怪蟲太多,源源不斷。


    在此期間,陸眠看得心如刀絞,凝聚體內靈力,試圖驅趕怪蟲,卻始終無濟於事。


    一刻不停在洞中前行,總會有筋疲力盡的時候。司沐辰停下歇息,掏出鮫人贈送的靈果,吃進肚裏恢複體力。


    他覺得自己走了很久,這個洞穴像是沒有盡頭一般,讓人走得身心俱疲,除此之外還要兼顧解決怪蟲,防止被烙上凍瘡。


    雖然信誓旦旦地說自己能逃出湖底,可他心裏其實也沒底,地麵寒氣源源不斷襲來,即便是魔族,也會被凍得瑟瑟發抖。


    他現在心裏很迷茫,無從得知自己的最終結局。


    是會體力耗盡、無聲無息地死在這個洞穴?還是會成功逃脫、如願以償地在死亡來臨前見到師兄?


    他握著匕首,用刀尖在牆角刻下幾個淩亂字跡。因為失血過多,身體太過虛弱,導致刻下的字歪歪扭扭,肉眼無法分辨。


    陸眠不自覺握緊雙拳。


    猶記得,當初在蘆上村的黑洞裏,師弟也是在這個位置停下,扒開厚重雪層,在看到牆角刻著的一行字時說了句“果然是這裏”。


    原來那行字是師弟在這個時間段留下的。


    上次來到這裏時,他沒有看出牆角寫的是什麽。


    迴到這段過往記憶,親眼看著師弟刻字,他總算看懂了那幾個字。


    長毋相忘。


    陸眠心頭一震,蹲下身,把縮成一團的師弟虛虛攬進懷裏,啞聲迴道:“那時我在外遊曆,不知道你被師尊廢除靈脈、逐出宗門,啟程迴宗時我給你帶了許多有趣的小物件,阿辰,我從來沒有忘記你。”


    熟悉的失重感傳來,他的意識逐漸模糊,再次睜眼的情況與前兩次不同。


    他是在某具身體裏醒來的,最先出現在視野中的是師弟近在遲尺的麵龐。


    此時此刻,他正衣衫半褪地坐在床榻上,一手貼在師弟腰間,另一隻手按著師弟後腦,引導對方低頭承受他的親吻。


    第141章 天之驕子大師兄23


    肌膚相貼間,陸眠能清晰感受到對方身體的熱意緊致,許久沒舒緩穀欠望,驟然體驗到“溫香軟玉”的感覺,他本想停下動作緩緩,卻驚覺自己控製不了這具身體。


    萬曦長老曾說,需要尋找時機把深陷幻境的人強硬拉出。


    可他現在好不容易才擁有身體,結果卻連控製這具身體的能力都沒有,要怎麽帶著師弟離開幻境?


    正冥思苦想時,他左手不受控地移到師弟領口處,似是想替對方脫掉外衣。


    司沐辰瞬間從意亂情迷的狀態裏迴過神來,慌忙捂住領口,喘息道:“師兄,說好不脫衣服的,別想耍賴反悔。”


    “小時候我還替你洗過澡呢,你身上什麽地方我沒見過?在我麵前還遮遮掩掩。”無需陸眠控製,嘴唇自動吐出一段話來:“阿辰,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受了很嚴重的傷,才不敢讓我看?”


    “從小到大,每次受傷都是大大方方讓你看的,我什麽時候怕過?”司沐辰低下頭,在他鼻尖啄了一下,道:“我隻是有點害羞……”


    “那也沒有次次都害羞的道理吧。”


    陸眠低聲嘀咕一句,還是沒忍心為難師弟,再次確認道:“真的沒受傷嗎?”


    司沐辰道:“沒有。”


    直到天將明,屋內的曖昧聲音才堪堪平息。


    陸眠把師弟擁進懷裏,溫熱掌心有一搭沒一搭地摩挲對方臉頰,不舍道:“阿辰,接下來幾天我都沒法來魔域找你了,平山縣每年都給宗門進獻金銀糧食以求庇護,掌門說那裏有兇獸作祟,命我帶幾個弟子去擺平。”


    司沐辰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何時能迴來?”


    “快的話五天,慢的話七天。”見師弟眼中滿是依依不舍,陸眠拿額頭蹭了蹭他的發頂,低聲笑道:“要是這麽舍不得我,幹脆跟我一起去吧。”


    聖靈湖所謂逆天改命的辦法,是一命換一命。


    司沐辰不知死局會在什麽時候到來,總是很珍惜和師兄相處的每分每秒,對此樂見其成,道:“什麽時候去?”


    “你還真想跟我一起去啊?”


    師弟認真的模樣不像是在說笑,陸眠在他側臉摩挲片刻,道:“三天後就是舉辦萬魔宴的時候,魔尊必須在場坐鎮,一旦沒在宴會上見到你,你那些長老不僅會把魔域翻個底朝天,更會滿世界找你,到時候要是追到平山縣,看到你跟天衍宗的靈修在一起,會讓你很難做的。”


    司沐辰並不在乎這些。


    他翻身撲到師兄身上,放軟嗓音道:“我是掌管魔域的魔尊,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他們那群長老哪裏有資格管我,師兄,就讓我跟你一起去吧。”


    見對方仍舊不鬆口,他佯裝生氣地背過身,口頭威脅道:“陸眠,你要是不答應,我就……拿走你的靈劍,讓你赤手空拳去執行宗門任務。”


    “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別在這時候任性。”


    陸眠撐起身體,本想把師弟的身體翻轉過來,猝不及防對上一雙霧蒙蒙的眼眸,立刻軟下心來,輕聲哄道:“我跟你保證,就算再難處理,也會在五天內趕迴來,你乖乖呆在魔域,等我迴來。”


    司沐辰有些怔愣,在天衍宗時,撒嬌賣癡這招一向百用百靈,難得遇到師兄堅持不懈拒絕他的時候。


    此前每每遇到師兄不願意的事,他都會百依百順。


    再繼續鬧下去隻會引起懷疑,他不再堅持,道:“任務要緊,不用著急迴來見我,保證自己不受傷就好。”


    隨後在心裏安慰自己:隻是分離五天,又不是一年半載,在此期間應該不會出現意外。


    其實就算見不了最後一麵也沒什麽,起碼……同師兄的關係總算有了實質性進展,也不枉他費盡心機地離開聖靈湖湖底。


    如果他真的會在這五天內死去,也挺好的,起碼不會讓師兄親眼看到他的死狀。


    屆時,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在死前留下一封訣別信或是留影石,為這段感情留下一個句號。


    陸眠穿上衣服,臨走前在師弟額頭落下一個淺吻,而後使用通行玉牌迅速離開魔域。


    這些是仙門大戰前夕發生的事,經曆過一次的陸眠知道,天衍宗分派的任務其實是個圈套。


    是為了故意把他引到平山縣,用特意設好的陣法弄昏他,拿走師弟給他的通行玉牌,方便仙門各派在魔域內部圍剿魔族。


    他努力想取得身體控製權,身體始終違背本意,帶他迴到天衍宗,攜著幾個無關緊要的內門弟子禦劍前往平山縣。


    甫一到達目的地,便有幾個衣衫華貴的中年人迎上前來,簡單介紹平山縣近日發生的異事慘案,爭先恐後地在前帶路,把他領到事先布好的陣法前。


    陸眠萬般不願重蹈覆轍,拚命控製身體,不欲踏進陣法,或許是被他的強烈念頭所影響,軀體竟真的在緊要關頭停滯片刻,沒再往前跨出一步。


    領頭的中年人笑容一僵,關切道:“陸仙長可是有所顧慮?為何不繼續往前走了?”


    陸眠還沒來得及高興,身體再次脫離控製,緩步向前。


    隻走出兩步,腳下爆出一片白光,由五位長老合力布下的陣法被觸發,認出這是天衍宗的獨門絕技,他既震驚又疑惑,下意識召出靈劍與其對抗。


    未曾踏進陣法的內門弟子勸道:“大師兄,你是天縱奇才,掌門沒想對你如何,隻是想讓你昏睡幾天,別費力掙紮了。”


    意識在逐漸模糊,陸眠用力攥緊靈劍,咬牙道:“宗門特意引我來此入陣,總該給個說法吧?”


    “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內門弟子從腰側摸出乾坤袋,繩索解開,一股純粹靈力飄向陣法。原本還能勉力抵抗的陸眠踉蹌著身體,漸漸昏睡過去。


    身體失去行動能力,意識仍舊清晰,他隻能被困在軀體裏,等著內門弟子請來長老解陣,任由他們拿走能自由進出魔域的通行玉牌。


    陸眠很不甘心。


    這是最後一段記憶,也是唯一能把師弟拉出幻境的辦法!


    他不能一直無知無覺地躺著!


    懷揣著這個念頭,陸眠拚命支配身體,從簡單的活動手指到完全控製身體。思維與身體逐漸融合的時候,他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天衍宗臥房,門外站著兩個外門弟子。


    他顧不得穿上外衣,幹脆利落地把看守弟子劈暈,禦劍前往魔域。


    因著仙門各派的突然圍攻,魔域亂作一團,原本戒備森嚴的通天魔橋堆積著無數屍體。


    此時此刻,無需通行玉牌也能潛入魔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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