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剛碰過樹枝,沾滿了灰塵泥土,我不要你喂。”他話風一轉,用商量的口吻道:“要不你還是先放開我,讓我自己吃唔……”


    趁著男人張口說話的間隙,司沐辰強行把幹糧送進他嘴裏,道:“愛吃不吃,不接受我喂食的話幹脆餓死你得了。”


    被不鹹不淡地威脅一句,陸眠這才半推半就。


    他咽下幹糧,覺得喉嚨緊澀,看向腳邊的水袋,道:“能再喂我喝口水嗎?”


    司沐辰打開水袋,湊到他唇邊,為他灌下一口水。


    吃飽喝足後,陸眠靠著樹幹,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師弟聊天,“道友,能不能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司沐辰興致缺缺:“名字隻是一個代號,你想怎麽叫都行。”


    陸眠坐直身體,道:“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嗎?”


    司沐辰順著他的話問道:“你叫什麽?”


    陸眠努力編造身份:“我叫沈玉臨,玉樹臨風那個玉臨,你知道掩月宗的大弟子沈玉書嗎?那是我弟弟,你要是識相的話,就快點停止對我的綁架,否則我弟弟不會放過你的!我們沈家就兩個獨苗苗,需要為家族傳宗接代,絕對不能當斷袖,兄台,你去禍害其他人吧。”


    盡管對方極力表現出跟以往大不相同的性格,司沐辰仍舊堅持著原本的想法。他閉上雙眼,淡淡道:“你們家有一個傳宗接代就行。”


    陸眠無需醞釀,張口就來:“就是因為我弟弟喜歡男人,傳宗接代的重任才轉移到我身上的。”


    “是嗎。”司沐辰皮笑肉不笑道:“可我聽說沈玉書跟屠宗主失蹤多年的寶貝女兒定有婚約,這些年為了未婚妻守身如玉、從無二心,難不成這些傳言都是假的?”


    “傳言而已,哪裏能當真?”陸眠輕咳一聲,義正言辭道:“我是他親哥哥,他的一些私事自然是我最清楚!”


    司沐辰冷笑道:“那也無妨。不過是傳宗接代,隻要把孩子生下來就行,他隻是斷袖,又沒有斷精。”


    這話說得好有道理,陸眠竟無力反駁。


    害怕再聊下去師弟真的會做出這種缺德事,忙轉移話題道:“道友,我有點困了。”


    司沐辰道:“困了就睡。”


    “咱們要不去找個山洞,看這天色,應該快要下雨了。”陸眠頓了頓,又補充道:“就算不下雨,睡在山洞裏也比以天為被地為席好很多,你覺得呢?”


    “可以。”


    陸眠眼前一亮,“那是不是也可以給我鬆綁?不然我沒法行走。”


    司沐辰手指微動,捆縛著他腳腕的魔氣自動收迴。


    陸眠抬起胳膊,瘋狂用行動示意:“那這個呢?”


    司沐辰這次沒再理會他,自顧自往前走,留下一句:“你走路靠腳?”


    次次被駁迴建議,陸眠幹脆閉嘴不言,專心致誌尋找山洞。不知走了多久,穿過一片荊棘叢,看到一個弧形山洞,有兩個洞口,可以隨意進出。


    在他走進山洞的那一刻,天空降下淅淅瀝瀝的小雨,打濕了司沐辰衣衫。


    在洞中等待良久,也不見師弟有進洞避雨的趨勢,他也沒法用手去拉,隻能用身體把師弟擠進山洞,“兄台,你是不是傻?雨水都滴到頭上了,還傻愣愣站在外麵,不知道進洞避雨嗎?”


    隻要司沐辰想,他就能開啟結界,讓雨水無法落到身上。之所以沒那麽做,其實是想瞧瞧陸眠反應。


    見對方仍舊像以前那樣害怕他淋雨受涼,一直縈繞在心中的怨恨不甘稍稍減少。


    他甚至不受控地去想,當初若是沒有成為道侶,陸眠現在是不是仍會把他當做師弟寵愛;現在若是……就這麽跟他做普通朋友,是不是也比做師弟要好很多?最起碼用不著刀劍相向。


    要不就保持現狀吧?其實也挺好的。


    這個想法甫一出現,他就在心裏瘋狂拒絕。怎麽能就這麽算了?絕對不能就這麽算了!


    第138章 天之驕子大師兄20


    他跟陸眠相識二十年,在彼此生命中占據著非比尋常的地位,共同譜寫出從親情走向愛情的轉變,相處有過甜蜜、有過激情、有過痛恨……


    他的喜怒哀樂盡數聚集在陸眠身上,若是再也見不到對方,人生將毫無意義。


    即便以後麵臨刀劍相向的結局,他也要把人鎖在身邊。


    人間有句話說得好,恨比愛長久。陸眠既然不願意愛他,那就永無止境地恨他吧,總比遺忘他要好。


    司沐辰眸色漸深,撩起微濕的發絲,道:“我隻是覺得有點熱,淋雨會涼快些。”


    陸眠下意識想脫掉外衣替師弟拭去發上雨水,卻在看到那張陌生麵孔時驟然清醒,明知故問道:“你現在要再出去淋會兒雨嗎?”


    “不用,已經夠涼快了。”似是想起什麽,司沐辰推著他在洞壁坐下,道:“剛剛不是還在犯困嗎?怎麽,進來山洞又覺得不困了,是還想跟我更深入地交流感情?”


    “我這就睡覺。”


    陸眠閉眼休憩,不再插科打諢。


    司沐辰在他身側坐下,貪婪凝視著他的側臉,久久不動。


    即便是閉上雙眼,也能感受到身側的灼熱視線,陸眠被盯得耳廓微紅,索性側了側身體,用後背對著師弟,以防被看出破綻。


    剛把腦袋靠上洞壁,肩膀處就傳來一陣拉力,司沐辰動作強硬地把他擺正到先前的姿勢,因為緊閉雙眼的緣故,他不清楚對方在此期間有沒有說話。


    為了看到師弟反應,他裝作不耐地睜開眼睛,低聲抱怨道:“道友,你怎麽這麽霸道。”


    司沐辰直視他的雙眼,語氣囂張道:“你同樣可以霸道,前提是你打得過我。”


    打是打得過,就是不舍得對師弟動手。


    陸眠自覺做不到這點,便乖乖把上半身重量壓在洞壁上,任由師弟目光遊走周身,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感覺到肩頭一重,身上也被一層布料覆蓋,他強撐著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到胸前的黑色布料,那是師弟穿的外衣。


    他不敢偏頭去看,也無法把外衣往師弟身上搭,隻因對方正枕著他肩膀睡得正香,隨意亂動會吵醒對方。


    等陸眠再睜開眼,已是第二天清晨,肩頭空空如也,洞中除他以外空無一人。身處秘境,他居然睡得這般沉,連師弟是何時離開的也不知道。


    害怕師弟會突然迴來,他不敢貿然解開束縛,隻能百無聊賴地坐在洞裏,靜靜等待對方迴來。


    可直到中午,也沒等到師弟,他心中升起一陣不安,先是在山洞附近尋找,以此為基礎不斷把範圍擴大,最終在一棵喬木下找到師弟。


    青年雙目緊閉,唿吸平穩地靠著樹幹,身上沒有明顯傷口,右手握著一隻死去多時的野兔,應是突然昏迷過去的,昏睡前正要捉兔子當早餐。


    經曆過兩次失去,他最見不得的便是師弟緊閉雙眼、無知無覺的模樣,一時間心髒都跳的飛快。


    他把人緊緊抱在懷裏,細細探查情況,發現對方脈象平穩,體內魔氣不斷流竄,時而皺眉時而舒展,顯然是有意識地深陷在某個幻境裏。


    進入秘境的修士雖然是仙門佼佼者,卻連師弟一招都接不住,不可能有這般能力,除非……


    迴想起萬曦所說能讓人深陷過往記憶的幻影魔獸,他連忙掀開師弟胳膊上的衣服,果然在手臂處看到一枚黑色魔紋。


    幻影魔獸品階不高,能隨意變換成任何事物,生靈通常都是在無知無覺的情況下陷入幻境的,凡是被它影響的生靈身上都會出現它的專屬標記,也就是這個黑色魔紋。


    他拿出一線牽,率先割開自己手腕,把紅繩纏在上麵,而後故技重施,將另一端綁在師弟身上。


    一切準備妥當後,他在周圍布下強大的護身陣法,確保安全,這才運轉靈力,任由思緒沉進師弟最難以釋懷的迴憶裏。


    從眩暈中睜開雙眼,最先入眼的是一片桃花林,而後才是師弟稍顯稚嫩的俊俏麵龐。


    此時的司沐辰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眉眼未曾完全長開,遠沒有現在柔和迤邐,膚色瓷白,臉頰還透著嬰兒肥,很是玉雪可愛。


    少年坐在桃樹枝幹上,隨意晃蕩著雙腿,語氣興奮道:“師兄,你真厲害!第一次參加宗派大比就能奪得魁首,先不說其他宗派,單拿五大宗之首的逍遙閣來說,閣主的得意弟子暨飛塵成名多年,輕易被你一個毛頭小子打敗,心裏肯定慪死!”


    坐在他身側的少年剛滿十八歲,骨相優越,長睫如扇,眼睛純澈黑亮,如寶石一般閃爍著光芒。


    那是……剛在宗派大比獲勝的陸眠,是年少時的他。


    這段記憶有什麽難以釋懷的?明明全都是快樂呀。


    少年陸眠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打趣道:“贏的人是我,你這麽興奮幹嘛?”


    “你是我師兄,我當然是替你興奮的。”司沐辰好似失去了全部記憶,被困在年少的身軀裏,把自己釘死在過往時光。


    他揪住師兄衣角,抬高聲音道:“況且……宗派大比的魁首能進到逍遙閣的藏寶室裏,得到一次窺見天命的機會,這麽大的機緣,怎麽可能不興奮啊!”


    少年陸眠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側臉,笑容寵溺,道:“天命這種東西有什麽好看的,最重要的是過好當下。”


    見師兄這般不在意,司沐辰悶悶不樂道:“你既然不想窺探天命,又為什麽要拚了命地打敗所有對手?完全可以把這個機會讓給其他人啊,你這種行為叫做鳩占鵲巢,非常討打。”


    少年陸眠挑眉道:“我怎麽不記得我有拚過命?”


    司沐辰道:“對對對,你沒有拚命,隨隨便便就贏了這場比試,是我用詞不當,但重點是這個嗎?重點不應該是你占著茅坑不拉屎嗎?”


    聽到最後幾個字,少年陸眠身形一頓,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作為清虛長老座下弟子,誰允許你說話這麽粗俗的?小心被師尊聽到,讓你在殿前罰跪一個時辰。”


    司沐辰捂住額頭,嘟囔道:“這裏就咱們兩個人,隻要你不告密,師父就不會知道啊。”


    “那也不能口無遮攔,要是被你二師兄聽到,鐵定會上報給師尊。”見師弟情緒低沉,少年陸眠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轉移話題道:“阿辰,你想窺探天命嗎?”


    “當然想呀!我很好奇未來會發生什麽,也很想知道自己以後會不會像師兄一樣名揚天下。”司沐辰斬釘截鐵道。


    少年陸眠道:“那就你去。”


    司沐辰疑惑道:“我去哪裏?”


    “去逍遙閣窺見天命啊。”少年陸眠摘下一朵開得正豔的桃花,簪到師弟鬢邊,道:“我本來沒想去的,既然你這麽好奇,索性就替我去吧。”


    對於師兄奇奇怪怪的舉動,司沐辰習以為常,並未過多在意,隻在聽到最後那句話時睜大雙眼,半是興奮半是糾結道:“我……我要怎麽替你去啊?我又不長你這樣,身高也隻到你胸口。”


    少年陸眠從懷中拿出一顆丹藥,低笑道:“不用長成我這樣,吃了這個就行。”


    司沐辰接過丹藥,翻來覆去查看,好奇道:“這是什麽?”


    少年陸眠解釋道:“易形丸,玄靜長老花費八年時間煉製出的丹藥,能在短時間內改變人的容貌外形,你在去逍遙閣前吃下去就行。”


    司沐辰擔心道:“玄靜長老從不送弟子丹藥,師兄,你是不是付出什麽代價了?”


    少年陸眠輕描淡寫道:“嗯,用這次大比的其他獎勵換的。”


    “你不會是用骨笛跟她換的吧?”見師兄默認,司沐辰探了探他額頭,聲音抬高了不止一個度:“陸眠,你是燒糊塗了吧?那個骨笛是用神獸頭骨所製,輕而易舉就能在比試中迷惑別人,極其珍貴,你居然用它換一顆沒什麽大用的丹藥?”


    “宗派大比以後多的是,能拿到魁首的隻會是我,就算這次把骨笛換出去,以後也會得到新的法器,沒什麽好可惜的。但是窺探天命的機會僅此一次,作為師兄,我自然得讓你去長長見識。”


    說到這裏,少年陸眠屈指彈他額頭,道:“你剛剛叫我什麽?有膽子就再說一遍。”


    短時間內腦袋挨了兩記,司沐辰不堪忍受,從樹幹上一躍而下,迴頭衝著師兄道:“就沒見過你這麽自戀的人,還說什麽魁首隻會是我,仙門裏宗派那麽多,不會隻有你這麽一個天才,師兄,你還是低調一點為好。”


    “真是越大越管不住。”


    少年陸眠笑著搖頭,叫他不住,索性靠在樹幹上,閉眼休憩。


    接下來就是師弟服下丹藥去往逍遙閣,用窺天鏡窺探天命。陸眠現在非常好奇師弟在鏡子裏看到了什麽,否則怎會稱得上是最難以釋懷的記憶。


    他跟著師弟來到逍遙閣。


    因為陸眠是十八成名的天驕,逍遙閣眾位弟子對待偽裝後的司沐辰客氣有禮,殷勤帶路,將其帶到一個金碧輝煌的宮殿,表示窺天鏡就放在裏麵,使用時限是兩個時辰。


    推開宮殿大門,最先入眼的是一麵鑲滿金珠的銅鏡,呈橢圓形,與人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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