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眠心下一沉,試探性喊了一聲,“阿辰?”


    無人迴應,也無人現形。


    想起另一個阿眠所言,下契雙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被下契者按下專屬標記,下契者能立即出現在被下契者身旁。


    他撩開衣襟,按下胸前六芒星標記,標記微微發亮,卻始終無事發生。


    鬼魂下契從未出過差錯,看來……阿辰應該是被人困住行動,這才無法趕來。


    陸眠拿出一張黃符,將三根長香點燃,白煙嫋嫋升起,逐漸彌散在空中。


    他又將符紙點燃,手拿長香在房中四處走動,讓煙霧充斥房間邊角,口中念念有詞,煙氣逐漸凝成一股,向外飄去。


    “這個方向……是城西。”


    他隨手抓過裝著法器的包袱,手拿長香,騎馬急匆匆向城西的方向走去。


    在此期間,長香一直飄散白煙,陸眠循著煙霧方向追去,一直追到一座豪華氣派的宅子,大門兩側各守著一名服飾統一的藍衣少年,腰間配著一把桃木劍。


    他向大門上方的牌匾看去,上麵寫著三個大字,“司徒府”。


    第049章 招搖撞騙假道士22


    看到匾額的那個瞬間,陸眠沉下臉,下意識想到被李家請去捉鬼的幾個司徒家道士。


    司徒家隻有他們曾和阿辰短時間接觸過,還對鬼物有著根深蒂固的偏見,若說阿辰被抓與他們毫無關係,他一個字也不會信。


    為了避免惹人關注,他解下韁繩,放走黃馬,隻身爬上高牆,探頭向宅院裏看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演武場,服飾統一的道士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交頭接耳,高台上站著一個須發盡白的老道,手拿拂塵,看起來仙風道骨,很是慈愛。


    老道士輕咳一聲,底下瞬間安靜下來,“大師兄一不在,你們這群小滑頭就開始偷懶,等阿俞迴來,可得讓他好好訓練你們,讓你們這些小鬼長長教訓。”


    小道士們哀嚎連連,紛紛出言求饒:


    “師叔,我們知道錯了,您千萬不要告訴大師兄,他一生氣,敏師姐就會罰我們繞東大街跑五十圈,我們累不累的倒是其次,主要是不想丟司徒家臉啊!”


    “我們不偷懶了!好師叔,您老人家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饒過我們這一次吧!”


    “師父今天沒來監督我們訓練,肯定是天冷,懶得起來,您老倒是多學學他啊,該休息就休息,千萬別累壞自己了!”


    老道士並未跟他們插科打諢,隻摸了摸胡須,道:“你們師父得到了好東西,當然沒空來監督你們,他這幾天應該會很忙,你們沒事最好別去打擾他。


    小道士們好奇湊上前,詢問是什麽好東西。


    老道士笑而不答,隻讓他們好好訓練。


    聽到這裏,陸眠基本已經可以斷定,老道士口中那個好東西說的是阿辰,畢竟靈鬼百年難得一遇,對道士來說是趨之若鶩的大補之物。


    他輕手輕腳跳下牆,另外尋到一個偏僻牆角,眼見這片區域沒人,動作迅速地翻進牆裏。


    豈料,剛落到地上,微一低頭,正對上一雙淡灰色眼眸。


    小姑娘看起來不超過十歲,身穿粉色裙襖,生得玉雪可愛。她手握一串冰糖葫蘆,趴伏在地,正和一朵大粉花說悄悄話。


    她距離牆角很近,又有那朵大粉花做掩護,這才沒被陸眠在第一時間發現。


    “你是翻牆進來的,是敏姐姐說的壞人小偷嗎?”小姑娘眨巴著圓眼,好奇道。


    陸眠手指動了動,本想直接打暈,迴避所有的暴露風險,可對上她那雙清澈無邪的眼眸,又莫名下不去手,隻能哄騙道:“我不是壞人,我叫陸眠,是你敏姐姐讓我來找你的。”


    小姑娘捧著下巴,問道:“那你知道我的名字嗎?”


    陸眠老實迴道:“不知道,你敏姐姐沒告訴我你叫什麽。”


    小姑娘警惕地看著陸眠,對他的言辭很是懷疑,“那敏姐姐為什麽要讓你來找我?”


    “她和司徒俞離開這麽久,怕你不開心,特意讓我來哄你開心的。”陸眠從包袱裏拿出一張黃符紙人,將其放進盛開的粉花裏,一句咒語念出,紙人慢慢站起身,踩著花瓣跳了一個滑稽舞蹈。


    見他同為道士,小姑娘的警惕心一掃而空,道:“哥哥,能不能教教我啊,我也想讓小紙人跳舞!”


    “我可以教你。”陸眠把紙人放到她手裏,道:“那你能不能幫哥哥一個忙?”


    小姑娘道:“什麽忙?”


    陸眠指了指身上衣服,為難道:“你敏姐姐讓我留在你身邊哄你開心,可我沒穿你們司徒家校服,一旦被發現,就會被趕出去,也就沒法逗你開心了……”


    小姑娘心思純良,當即站起身,向後院奔去,邊跑邊迴頭囑咐道:“哥哥,我去給你拿校服,你在這兒呆著別動!”


    陸眠連連答應。


    不過一盞茶功夫,小姑娘抱著衣物匆匆趕來,因為跑的太快,唿吸很是沉重,滿臉劫後餘生,“唿,剛剛嚇死我了,差點被大師父發現,還好我跑得快。”


    抱著衣物來到樹後,陸眠邊換邊問道:“你大師父是誰啊?”


    小姑娘揚起頭顱,很是驕傲,“我大師父很厲害的,管著整個司徒府,所有人都聽他的,就連我哥哥也不例外,唯獨敏姐姐不怕大師父,還敢拔光大師父的胡子。”


    有資格管著整個司徒府的,隻有司徒家主司徒南,作為他最寵愛的女兒,司徒敏敏自然敢拔他胡子。


    司徒南從未收過女弟子,小姑娘稱唿他為大師父,想必是跟著她哥哥喊的。


    能讓她在司徒府行動自如,她哥哥地位必不會低,甚至有可能和司徒敏敏齊平。


    “你哥哥是司徒俞。”陸眠沉思片刻,得出這個結論,又問道,“那你叫什麽?”


    “我叫司徒芸”小姑娘答完名字,湊近過去,悄聲道:“哥哥,告訴你個秘密,我剛剛經過大師父房間時看見一個鐵籠,籠子裏關著一個漂亮哥哥,一直在哭,看起來好可憐。”


    陸眠聽得心頭微窒,“他有沒有受傷?”


    司徒芸道:“不知道有沒有受傷,我隻掃了一眼,怕被大師父發現,就連忙來找你了。”


    暫時壓下心中擔憂,陸眠摸了摸小姑娘腦袋,問道:“你能帶我去那個放著鐵籠的房間嗎?”


    司徒芸連忙搖頭:“不行不行!大師父脾氣不好,要是被發現我帶人偷溜進他房間,不僅會被罰抄家規,還會被打戒尺的!哥哥,我不想做壞事。”


    陸眠隻能放棄這個想法,“那你能不能給我指個方向?我自己去。”


    聞言,司徒芸糾結良久,還是咬咬牙,一把拉住他手掌,“還是我帶你去吧。”


    “大師父房裏布下許多符陣,稍有不慎,是會被千刀萬剮的。”她咬了咬唇,總算下定決心,“哥哥,你是敏姐姐特意請來哄我開心的,我不能讓你陷入危險。”


    陸眠有些不放心,再次確認道:“你真的能應付那些符陣?”


    司徒芸點頭,“聽哥哥說,我小時候跑去大師父房間找吃食,差點被符陣活活燒死,從那以後,大師父在我身上下了禁製,符陣全都對我不起作用。”


    得到小姑娘保證,陸眠這才放心,跟著她來到司徒南所住的院落。


    院落大而寬敞,有好幾間屋子。


    司徒芸走向最右側屋子,手指在窗紙上戳一個洞,小聲道:“哥哥,就是這間屋子裏放著鐵籠。”


    學著她的動作,陸眠同樣在窗紙上戳洞,向裏看去。


    房間裏正坐著兩個道士,其中一個須發盡白,手拿拂塵,是方才盯著小道士們訓練的老道士,另一個道士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黑眸閃爍著銳利冷光,為他平添幾分冷漠氣質,很是不怒而威。


    看來,後者就是享譽天下的司徒家主司徒南。


    正對著他們的是一個紅色鐵籠,有一米之高,看起來非常牢固,每一根鐵上都纏著被朱砂浸泡過的紅繩,還在籠外貼了一圈黃符。


    鐵籠中,容貌清俊的男人渾身上下隻穿著一件單薄褻衣,及腰烏發隨意散在身後,卻遮不住頸間的曖昧痕跡,他蜷縮成一團,眼眶發紅,晶瑩剔透的淚水墜在他頰邊,看起來楚楚可憐。


    “師弟,我們該怎麽煉化他?”老道士一臉稀奇地看著鐵籠中的鬼魂,問道。


    司徒南飲了口茶,道:“煉化靈鬼的方法雖然簡單,耗時卻長,需要在第一夜把靈鬼一隻眼剜下和千葉草一起煉化,間隔三天,再把靈鬼舌頭割掉,此後,每隔一夜,就卸下他身上一個器官,直至全部煉化。”


    聽到這番話,司徒芸驚恐地捂住嘴,喃喃道:“好殘忍。”


    陸眠總算明白過來,昨夜見到的嫁衣女鬼為何會被剜眼拔舌,原來這就是煉化靈鬼的步驟。


    難不成真如嫁衣女鬼所言,失憶前的他用煉化她來提升道術?


    屋內的交談聲還在繼續,老道士放下茶杯,問道:“咱們府上有千葉草嗎?”


    司徒南道:“昨天敏敏來信時,我特意去庫房看了看,有三株千葉草。”


    老道士道:“師弟,那咱們什麽時候開始煉化?”


    司徒南放下茶杯,道:“就阿俞的表述來看,陸眠此人道術高深,應該不在你我之下,而且,他和這個靈鬼感情深厚,被下了同生同死的契,一定會不惜任何代價找過來,未免夜長夢多,我們今晚就開始煉化。”


    屋內兩個長輩的陰狠模樣與往日的慈祥祥和大相徑庭,司徒芸被嚇得麵色發白,拽了拽陸眠衣袖,“哥哥,那個叫靈鬼的漂亮哥哥是你的朋友嗎?”


    陸眠笑著搖頭,道:“他是我的愛人。還有,他叫阿辰,不叫靈鬼。”


    “大師父說今晚就要煉化阿辰哥哥,我們得在天黑之前把他救出來!”司徒芸認真思考,道:“離天黑還剩不到一個時辰,一會兒我去把大師父他們引開,你抓緊時間去救人。”


    陸眠滿是感激地看著她,道:“司徒姑娘,真的很謝謝你。”


    司徒芸歪了歪頭,笑道:“不用謝,你是敏姐姐的朋友,幫你是應該的。”


    第050章 招搖撞騙假道士23


    屋內兩人結束交談,司徒芸極力將麵上恐懼收起,等陸眠找好藏身之地,才敲了敲門,謊稱自己房間裏出現一條青色毒蛇,把疼愛她的兩個長輩引開。


    留給陸眠的時間並不多,顧念小姑娘口中的可怕符陣,他並未以身涉險,而是拿出一張紙人,在其脖頸上纏了一根頭發,口中念念有詞。


    單薄紙人在他掌心站起身,蜷縮身體從破開的窗洞鑽進屋裏,歪歪扭扭向鐵籠走去。


    剛走一半路程,不知踩到什麽要命地方,隻聽轟的一聲,從地麵噴出一道火焰,紙人瞬間被燒成灰燼。


    他默默記下那個位置,又拿出一個紙人探路。


    這次走到鐵籠前,都暢通無阻。


    紙人開心地在原地蹦兩下,兩條小短腿剛踏上鐵籠,貼在籠子外的符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紙人死死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有了前兩次教訓,這次陸眠把兩道護身黃符交疊著繞在第三張紙人身上,令其看起來像是迎親的新郎官。


    這次它又跑又跳地奔向鐵籠,總算輕飄飄撲到司沐辰手上。


    蜷縮在鐵籠裏的鬼魂眼珠微動,注意力被紙人吸引,看著掌心裏蹦蹦跳跳的小紙人,他張了張嘴,有些哽咽:“道長哥哥?”


    對方的聲音非常嘶啞,聽得陸眠心髒抽疼。


    紙人已經探好路,他不再耽擱,推開房門,一邊向鐵籠的方向走去,一邊控製著紙人,讓其貼在司沐辰頰邊蹭了又蹭,沾上一身濕痕。


    等來到鐵籠邊,他捏了捏鬼魂濕軟麵頰,柔聲說道:“猜對了,是我,我來救你了。”


    時時思念的心上人突然出現在昏暗無光的房間,司沐辰先是覺得不可置信,而後像是猛然驚醒,歡喜道:“真的是你!我差點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陸眠揭掉鐵籠外的符紙,輕而易舉地把籠門打開,“司徒姑娘拖延不了多少時間,阿辰,我們得快點走,要是被那兩個道士發現,免不了要打一場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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