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眠心內猜測,這聲音很可能是那隻兔子在被天敵撕咬之際發出的絕望哀嚎。


    早知這挨千刀的兔子會讓沐辰陷入危險,他就應該搶先一步宰了它,絕不讓它有嚎叫出聲的可能!


    此地不宜久留,司沐辰迅速抓住陸眠和七七,在山坡上飛速狂奔起來,好在是下坡路,逃起命來倒也很是順利。


    坡下到一半,身後響起雜亂無章的腳步聲,活像是貼著後背傳來的,在這種漆黑一片的夜裏,未知的恐懼是最致命的。


    看不到背後的情景,心裏越是會胡思亂想,陸眠咬咬牙,迅速迴頭看了一眼,十幾個喪屍如離弦之箭般向他們衝來。


    原來,這就是他們口中的喪屍啊,還真是兇悍難製。


    “他們就快追上來了,我們該怎麽辦?”七七被嚇得六神無主,隻能像抓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抓著司沐辰,詢問道。


    司沐辰定了定心神,環視一圈後,視線定格在一棵高大挺拔的樹上,“你們覺得喪屍會爬樹嗎?”


    陸眠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自然不知該怎麽迴答,遂靜默不答。


    “應該不會!”七七語速飛快道:“我看過很多喪屍片,裏麵的喪屍都不會爬樹,我們要不要爬到樹上試試?再這樣下去我們遲早會被它們追上,到時候也難逃一死!”


    目前來說,這確實是最好的辦法。


    三人快速跑向那棵古樹,司沐辰一個助跑,借助交縱錯雜的樹幹率先爬到樹上,而後從背包裏拿出兩根手指粗細的繩索,一頭綁在樹幹上,一頭扔到樹下。


    “來不及了!你們兩個一起抓住繩子,我拉你們上來!”


    司沐辰的身量與陸眠相當,看起來卻弱不禁風,對於對方一次性要拉兩個人上樹,陸眠表示有些擔心。


    可事到如今,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試上一試了。


    他道了句得罪後,就把繩子在腰上纏了一圈,一把攬住七七的腰身。


    擔心司沐辰拉不動,陸眠想自己用繩子爬上去,無意間卻發現他對身體的掌控力很強,就像是……他曾經經受過這樣的訓練一般。


    這可不太妙。


    他家沐辰喜歡的是柔柔弱弱的小白臉,要是暴露出他的能力,豈不是會分分鍾被分手。


    他立馬停止手部發力,在上升到一定高度後,笨拙地用腳去蹬樹幹,總算是有驚無險地抱著七七爬到司沐辰所在的那根樹幹上。


    與此同時,那群喪屍也循著動靜來到樹下,數十雙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樹上三人,伴隨著隱匿在暗處的一聲嚎叫,它們像是觸發了什麽開關,紛紛聚攏在樹幹周圍開始攀爬。


    見它們隻知抱著樹幹,手部和腿部卻不發力,一直停滯不前,陸眠鬆下一口氣,這才放開七七的腰身,時刻遵循人設地抱怨,“還好這些喪屍不會爬樹,不然咱們都要命喪於此了,沐辰,我腰被繩子勒的好疼啊,肯定青了,迴去你得給我好好揉揉。”


    司沐辰同時負擔兩個人成年人的重量,此刻手臂已隱隱發麻,使不上半分力氣,見向來嬌氣的陸眠在今晚吃了這麽多苦,頓時心髒抽痛。


    他嗯了一聲,再一次給出保證,“我一定不會再讓你置身於危險中了。”


    樹下那群喪屍見爬不上來,逐漸停止了攀爬。


    恰在此時,遠處又傳來一道嘶啞的吼叫聲,靜止的喪屍又一次躁動起來,離樹幹最近的一圈喪屍伏底身體,更外圍一層的喪屍動作笨拙地踩踏在它們肩上,竟是要組成一個屍梯。


    七七驚恐地捂住嘴,結結巴巴道:“它們……它們不是沒有思想嗎?怎麽還會用這種方法爬樹啊?現在我們該怎麽辦啊?”


    陸眠卻是對那兩聲吼叫格外在意,在他看來,這群喪屍的行動似乎都是在那兩道叫聲後變得不正常的,活像是被什麽人控製了思想一般。


    “事到如今也隻有拚上一把了,就算我們還能等,方拾也不能等了。”司沐辰從背包裏掏出一把匕首,沉聲道:“阿眠,你和七七先呆在樹上,我去解決那些喪屍。”


    以司沐辰的身手,對付七八隻喪屍倒是綽綽有餘,下麵卻是有十幾隻,一旦被它們的指甲抓傷皮膚,就會變成喪屍永遠留在往生城裏。


    陸眠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瞪圓了一雙眼睛,“不行!下麵那麽多喪屍,你一個人下去就是送死。”


    對於唯二兩個願意同她外出找草藥的人,七七是萬分感激的,此刻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司沐辰以身涉險。


    她將采來的藥草小心妥善地安放到背包裏,用力攥了攥木棍,在心裏為自己打氣,“你們在這兒呆著,我去引開喪屍。”


    她深吸一口氣,扶著樹幹站起身,睥睨著樹下一眾喪屍,道:“你和陸眠本也不用出來這一趟,是我拖累了你們,等我引開喪屍,拜托你們最後再幫我一次,把我背包裏的草藥帶迴去,給方拾解毒。”


    第005章 作天作地小白臉05


    這傻姑娘。


    陸眠暗自嘀咕一句,曲起手指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橫眉怒目道:“你故意的吧?”


    七七疼的捂住額頭,方才升起的勇氣被這一下打散了七七八八,眨眨眼,不解道:“我做什麽了?”


    陸眠道:“原本別人就懷疑是我給方拾下的毒,你要是在給方拾找藥的過程中有什麽好歹,這不就坐實我殺人滅口的罪名了嗎!你還說你不是故意的!”


    這番話乍然聽起來很有道理,細想之下卻總有幾分強詞奪理的感覺。


    看著快要形成的屍梯,七七眉頭輕皺,不想再陪著對方胡攪蠻纏,動作迅速地把背包塞進陸眠懷裏,順著繩索就滑了下去。


    沒料到這傻姑娘有如此膽識,陸眠忙把手伸出去,卻連一片衣角都沒摸到。


    他在心裏暗罵一聲,轉頭去看司沐辰,那冤家更大膽,竟是連繩索都沒用,直接跳下去的。


    地麵距離他所在的高度足有五米,見心上人做出這般危險的動作,他嚇得一顆心都要從胸腔裏跳出來,待對方平安落地後,才把心揣迴肚子裏。


    陸眠不願讓他二人孤軍奮戰,遂折了一根手臂粗細的樹幹,順著繩索落到地麵,用尖利的那頭捅進一個喪屍的心髒處。


    直覺告訴他,心髒一旦損壞,無論神仙妖魔,任其費盡心機也再無力迴天。


    可奇怪的是,即便被刺穿心髒,這具喪屍仍舊張牙舞爪、活蹦亂跳,難不成是他的認知有問題?


    陸眠正百思不得其解時,那具喪屍距他已不過兩米,張著血盆大口迅速朝他脖頸撲來,他抽出樹幹,正要往它腦袋上刺時,喪屍似是看到了什麽可怕的畫麵,退了有七八步遠。


    方才喪屍秩序分明地組成屍梯,已經足以說明往生城的喪屍在隨著時間進化,過不了多久,它們的大腦就會與人類的大腦齊平,甚至……更勝一籌。


    所以,這難保不是喪屍想出的陰謀詭計,隻等他轉頭望向身後,就會被它撕咬成碎片。


    另一邊,司沐辰周圍也聚攏著幾個喪屍,可即便在這種危急關頭,他仍能一心兩用。


    他一麵誅殺喪屍,一麵關注著陸眠那邊的情況,見素來嬌弱的小男友傻愣愣站在原地,一副被嚇傻的模樣,他連忙喝道:“阿眠,對付喪屍,隻能爆頭。”


    聞言,陸眠握緊樹幹,向那具不斷後退的喪屍逐步逼近。


    喪屍被逼的步步後退,連身體都瑟瑟發抖起來,嗷嗚叫了一聲,一溜煙消失在夜色之中,不知道的,怕是會以為它身後之人是殺屍狂魔。


    陸眠:……


    這……是怎麽一迴事?


    嗜血狂暴的喪屍見到他,為何是這種反應?


    據接收的記憶來看,喪屍每每見到原主,都是巴不得吃之而後快的,這樣看來,特殊的並非原主,而是他。


    思索之際,另外兩人已經合力把所有喪屍都解決了。


    見陸眠仍呆愣在原地,便以為他是被喪屍嚇到了。


    司沐辰緊趕幾步,扣著他肩膀將人牢牢鎖進自己懷裏,柔聲道:“阿眠,別怕,喪屍已經被我和七七處理完了,咱們現在就迴去。”


    一同經曆了生死,七七倒是對陸眠有些改觀了。


    在她看來,陸眠本性不壞,隻是被家裏人寵的驕縱了些,真到了生死關頭,還是比較講義氣的。


    因此,她不忍見陸眠一直躲在司沐辰身後,一旦“兇屍出籠”副本結束,沒殺一具喪屍的陸眠注定會被淘汰。


    “陸眠,你不能太依賴司沐辰了,這個副本是按照獵殺喪屍的數量從高到底排序進行淘汰製的,你這樣躲在司沐辰後麵,一個喪屍也不殺,係統到時候第一個淘汰的就是你。”


    司沐辰熟知小男友嬌生慣養的本性,拍了拍他的後腦,寬慰道:“針對這一點,我早就想好了對策,我可以把喪屍綁到你麵前讓你殺。”


    這簡直比原主的父母還要溺愛原主!


    怪不得能在求生遊戲這種兇險重重的地方把原主寵的比在和平安虞的現代社會還要作。


    陸眠一麵在心裏吐槽,一麵又忍不住升騰出幾分醋意,“那我要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你是不是還會飛上天去給我摘下來?”


    司沐辰微一頷首,“無論是星星,還是月亮,隻要你要,哪怕拚盡一切我都會為你取來的。”


    兩人越說越肉麻,七七實在是有些聽不下去,指了指腕上的手表,打斷道:“你們兩個還是等迴去再親熱吧,就差不到二十分鍾了,方拾還等著解毒呢,我們得趕快迴去。”


    三人一路上有驚無險地迴到那棟房子,極其小心地敲了敲門。


    不多時,房門被打開,聶呈率先將司沐辰拉進屋裏,胳膊搭在他肩上,道:“沐辰,你可算迴來了,擔心死我了,你要是再不迴來,我就要出去找你了。”


    司沐辰眉眼間蘊上一層暖意,道:“別擔心,我沒事。”


    冷眼看著聶呈的虛偽作態,陸眠一陣惡心,那隻搭在他心上人肩上的手臂怎麽看怎麽礙眼。


    他不由得踏步上前,像扔垃圾般甩開聶呈手臂,蹙眉不滿道:“聶呈,雖然你跟我家沐辰兩小無猜,但也請你注意一下分寸,我這個正牌男友還在這兒呢,你最起碼也應該避避嫌,少動手動腳的。”


    聶呈額上的青筋跳了又跳,用上所有自製力才沒當場把這作死的陸眠掐死。


    顧忌著司沐辰,他強自把怒意壓下,再轉向陸眠時,看不見絲毫怒容,隻餘一雙眼睛閃著陰鷙的光。


    求生遊戲本就危險重重,行差踏錯都會萬劫不複,自遇見陸眠,司沐辰每每都擔心自己會比陸眠先行一步,屆時,手無縛雞之力的陸眠又該如何在求生遊戲裏活下去?


    好在,他還有個情同手足的兄弟,要是他不在了,也能把陸眠托付給兄弟。


    眼見陸眠說話這般不客氣,司沐辰心下無奈的同時,難得生出幾分愁緒。


    他在陸眠腦袋上輕拍了一下,對著聶呈一臉抱歉,“聶呈,阿眠被我寵壞了,我代他向你道歉,你別跟他計較。”


    聶呈眼中的陰冷一閃而逝,歎氣道:“我真不知道你喜歡他什麽,驕縱蠻橫、到處闖禍,要是沒有你,他怕是早死八百迴了。”


    陸眠聽的心頭火起,恨不能再罵他一遍,可想到罵完後他家沐辰又會跟聶呈道歉,也隻能在心裏無聲謾罵。


    早在踏進房間時,七七便拿著三人采摘的草藥去了廚房,兩人爭執期間,草藥也熬好了。


    她端著藥碗走進客廳,將方拾半扶半抱進懷裏,小心翼翼地把藥全數灌進男人嘴裏。


    觀察了半小時,毒素並未再發作,七七一直懸著的心揣迴了肚子裏,問道:“怎麽樣?有沒有覺得好點?”


    方拾輕咳一聲,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女孩髒兮兮的臉頰,道:“好多了,七七。倒是你,怎麽把自己弄得這麽髒?是不是遇到危險了?”


    沒給小情侶你儂我儂的機會,陸眠很沒有眼力見地走過來,插嘴道:“十幾具進化的喪屍,你說危不危險?”


    人群中走出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姑娘,她皮膚白皙,眉眼輪廓很是精致,一雙杏眼楚楚可憐地看著陸眠,問道:“進化的喪屍是什麽意思?”


    陸眠答道:“沐辰說它們在逐漸生出智慧,再過不久,不僅力量會比人類強上十倍,腦子也會進化的比人類聰明。”


    杏眼姑娘驚訝地捂住嘴,身體不由自主往陸眠的方向靠了靠,抬手握住他的手臂,道:“那我們以後的處境豈不是會越來越艱難。”


    這番動作著實有些親密,陸眠下意識看了司沐辰一眼,見對方連眼皮都未動,便知道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原主還有沒有點職業操守了,既然決定要榜上司沐辰,那就別在外麵招蜂引蝶,這不是故意破壞他在阿辰心裏癡情專一的形象嗎!


    他微微用力,掙開杏眼姑娘的手,道:“應該是吧。”


    兩人這番話被方拾盡收耳底,再瞥見七七衣衫上的汙泥時,心緒較最初已大不相同。


    他心疼地摸了摸女孩微涼的麵頰,道:“七七,你這樣的性子,讓我怎麽放心留你一個人?”


    七七覆上他的手背,“那就好好活著,永遠陪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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