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輝這個老江湖,大約也猜到了周維將的想法。


    “末將認為,這沈姑娘一手把您的傷治到這個程度。


    眼看就要大好了,作為一個醫者,她應是不願意就此罷手。


    隻是她家裏還有些親人,總要交代得清清楚楚的。


    沈姑娘才能安心完成後麵的治療才是。”


    黃軒雖不懂任輝的門道,但也覺得黃軒說得在理。


    “可不是呢,主子,沈姑娘這兩天就留了一封信給家裏。


    怕是心裏記掛得緊。”


    兩人說了這麽一大堆話,周維將就聽進去了一句:


    “她不會就此罷手,隻是掛心家裏。”


    心裏可是甜蜜蜜的,就算沈清楠隻把他當個患者。


    但此刻她是重視自己的。


    這想法,別人聽了得翻白眼,但周維將成功說服自己:


    “也行,那就送她迴去一趟,但得盡快迴轉才是。”


    任輝趕緊答道:“那必須的,主子,我這就去辦。


    爭取不耽誤治傷的時間。”


    周維將卻把他叫住:“讓黃軒去吧,他熟些,你留下,我有些事要問你。”


    任輝見周維將突然嚴肅起來,估計是要說正事了。


    這種小殷勤也就讓給黃軒了:“是,主子。”


    黃軒也行禮:“我馬上去辦。”


    轉身走出房間。


    周維將現在精神好些了,想通了沈清楠的事情後。


    就把重點放在了那些圍攻他的人身上,


    “對方有什麽消息?”


    任輝正色答道:“按照主子的命令,馮知府那邊把那些暗殺之人全部掛在城北城牆示眾。


    因為時間還短,暫時沒有看到有任何動靜。


    那些弓箭手見勢不對,跑得挺快,


    又有人幫他們斷後,我們竟是一個都沒有抓迴來。


    不過……”


    任輝拿過從周維將身上取下的箭頭:


    “主子你看,這箭可有什麽不同尋常之處?”


    周維將順著任輝的手看向那箭,箭杆是用的樹枝,刀功方麵比較粗糙。


    箭羽部分用的是雁翎用細麻繩纏繞在箭杆上,


    箭鏃部分鐵尖頭很小,整個箭看上去尋常之極。


    甚至可以說是簡陋。


    “這箭……”


    周維將看著這箭,很難想象自己是被這種武器所傷。


    任輝卻道:“主子,屬下從您身上取下這箭後,也很驚訝。


    這種箭可以說是簡陋之極,一般人用別說打獵了,


    就是射中十米遠的靶子,也實屬困難。


    可是那晚,這箭是從差不多二十米的距離射來。


    而且造成的傷口極深。


    這說明,對方不但有把重弓,而且射術十分精湛。”


    周維將聽著任輝的分析:


    “所以,對方是故意用的這箭,旨在混淆視聽。”


    任輝表示,主子英明,確實是這樣,就是那人手上力度大了些。


    以至於沒偽裝得好,被咱們給看穿了。


    “是啊,主子,這怕是想著能一擊得手,所以有些疏忽了。”


    周維將冷笑一聲:“憑什麽會覺得就這兩把普通箭矢就能致我於死地。


    真是太過於自信了些。”


    任輝也沒搭話,世子爺您怕是沒有看到,


    那晚一屋子的大夫束手無策,幸好沈姑娘出手。


    您今天才能這麽傲氣地在這裏說著這話。


    “主子本就是戰神,又何懼這些雕蟲小技。”


    任輝兩眼一閉,隻管誇就對了。


    周維將斜他一眼,“還得多虧了沈姑娘。”


    是是是,任輝就知道,這事吧,怎麽都繞不過沈清楠的。


    “那也是主子吉人天相,才會遇到沈姑娘這種妙手仁醫。”


    周維將聽著這話很受用,但怎麽又扯到沈清楠身上了,


    他也覺得奇怪,也不知道沈清楠今晚迴去事情能不能辦完。


    明天一早他再醒來的時候,沈清楠會不會就在他身邊了。


    ……


    不想了不想了,“那被抓的活口可有什麽收獲?”


    任輝有些難堪,這世子爺雖然受傷,怎麽頭腦還這麽清醒:


    “那人死了。”


    周維將差點想坐起來了:


    “這麽多人看著,怎麽會死?”


    任輝也不知該如何解釋,但也隻能實話實說,一下子跪了下去:


    “我們斷了他四肢,卸了下巴,也派人日夜守著,眼睛都沒有眨過。


    誰料他所有衣服都搜過了,什麽物件都找了出來。


    忽略了他衣服上本身帶毒,那人雖然動彈不得。


    但還是竭力用衣服浸在飲水裏喝下……”


    任輝確實第一次遇到這種藏毒的方式,一時沒有留意。


    這才著了道,周維將看了他半晌:


    “罷了,以後還有機會,這幾日你也辛苦了,先起來吧。”


    任輝還是知道自家世子爺的,雖然令行禁止,但也不會苛責下屬。


    就連周維將也沒有想到對手居然能夠做到如此地步。


    任輝沒想到也實屬意料之中。


    “從他身上的物件和其他跡象可否看出什麽?”


    “還是有一些線索的,那人手上厚繭,屬於長期使用樸刀之人。


    更明確的說,就是咱們大尚朝的軍製樸衛。”


    這軍製樸刀比一般樸刀的把手處長得多,所以手上的結繭位置有些許不同。


    這一細節,任輝這種專業人士倒是一眼能認出來。


    “那大腿內側的肌肉也有些長期的磨損印跡,整個腿部的肌肉也能看出,


    這人長期騎馬使用樸刀。”


    周維將都不用想:“軍中的騎兵?”


    “基本上可以肯定,就是軍中人士,善騎馬。”


    是誰的人呢,任輝和周維將都不約而同地想到徐州王。


    也不排除朝廷軍隊人員,隻是可能性極低。


    朝中官員,非不得已絕不會暗殺皇族,這罪名太大。


    現在的局勢還不到這個地步。


    自己又是追蹤徐州王屬下的蹤跡才被暗殺。


    所以,最大的嫌疑就是徐州王。


    隻是為什麽那弓箭手會用普通箭,除了隱藏徐州王的痕跡。


    還想隱藏其他什麽呢?


    周維將一時也想不出來,可惜沒有抓到一個。


    否則,答案也就唿之欲出了。


    可惜沈清楠也沒打算把這秘密給說出來。


    周維將現在收集的信息太少,也沒法做出正確的判斷。


    “繼續查,但要注意安全,對方有這麽厲害的弓箭手在暗處。


    不得不防,不要做無謂的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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